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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珍重
<第三十六章>
我执意要走,成都哥哥无奈只得将玉郡主带去自己房里照料,这件事并非是我任性,只因若不赶紧离开,等龙舟再次开船,我就走不了了.
四平山下的龙行阵外聚集了十八反王,裴元庆,雄阔海,伍云召,罗成,各路群雄齐聚关下,真是同我之前想的丝毫无差,皇上果真是天下最不怕死的皇上了.
可惜,除了嘱咐成都哥哥此后千万小心之外,我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我实在无法看着他在我面前那么深爱着另外一个女子,我承认我做不到,思前想后,除去离开真的再无他法.
我很难过,对他说,"成都哥哥,以后不能再你身边照顾你了,万事还望小心."
他伸手和从前一样,抚了抚我的长发,将几缕散开的乱发归于我的耳后,微微低下头,气息熟悉而冷清,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看着我.
如果知道就在我离开后不久,哥哥在战三英后被裴元庆打成重伤,从此落成吐血旧疾,或许我宁可日日夜夜对着玉郡主也不会选择离开他的,只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后来哥哥送我走,我心里其实很清楚,若换作玉郡主,成都哥哥必定舍不得她就此离去,上岸后我们往东走了很长一段路,只是哪怕走的再远,也有要分开的一刻.
很不舍,因为实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所以眼下每一刻都显得特别珍贵,我们牵马并行,两面是春光无限,但我的心却好像寒冬腊月.
想找些话来说说,毕竟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微笑,却也怕笑的比哭还难看,索性只是往前走,管他末路在哪里.
终于还是到了路尽头,再往前走是一片花海,正值春意盎然,杜鹃花开艳,红透半边天,我不觉停下脚步,出神望了一会,半晌没有说话,我和成都哥哥在一起总是很安静,却不会有丝毫尴尬,而是那种令人舒服的平淡.
鬼使神差般牵着马走进花海,成都哥哥不动站在原地,我转过头,微微笑了笑,他目光有些失神,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眼前这片杜鹃,红艳似火.
等了片刻,终于明白这就是分别的时候了,能这样告别真是再美好也没有了,再他记忆里会是我最美丽的年月,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只是心里忽然生出一点悲怆,我为了救他的心上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不过是对我微微一笑,我便付出了自己的一生,我是真心喜欢他,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喜欢他,从来没有变过.
成都哥哥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常服,衬得脸色雪白,乌黑长发高高束起,眉目如画,安安静静看着我,我总觉得他今天的目光和往日不同,更专注,更宁静,一直一直望着我,甚至没有移开过.
我停下脚步,松开缰绳,回去走到哥哥身边,我们就要分开了,将来也很难再见,眼前他身处险境,周围十面楚歌,而我身中剧毒,命运风雨飘摇,我们能有的只是今天这一副难得的春光.
回到他身边,他微微有些讶异,忍不住牵起我的手,他真是出奇的漂亮,修长手指默默摩挲我的手背,我今天穿了一袭单薄白衣,春风拂面,自然而然吹起我的长发,看着他,我希望他能再拥抱我一下.
可惜,没有.
"哥哥,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他略微皱了皱眉,看着我,半俯下身,我微微笑了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成都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动,就这样看着我走."
如今,我只有这么一个心愿而已.
踏进花海,翻身上马,一步一步慢慢离开,黑发落在肩上,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成都哥哥真的站在远处,孤零零的,一动不动,一直站在那里.
漫天飞舞起的是杜鹃花雨…保重,成都哥哥.
之后很长时间我真的再没有见过他,一直到扬州城破前夕,命运虽然像失控的马车,但轨迹却从未修改过,一路奔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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