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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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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底



      时间后退几日,话说回卜未这边。
      卜未编造出的假父母,也就是她还没走的同事,在与青行院电话沟通后约定了入校时间和接洽地点。
      卜未被假父母送进去的理由是“痴迷算命”“封建迷信”。接洽老师笑眯眯地打包票:放心!保准治好!一定让她热爱科学!

      卜未被没收了所有的随身物品,关进了那个臭气熏天的小黑屋。
      她摘下绑着丸子头的发绳,发绳尾端藏着一个微型摄像机,原本是塞进厚厚的头发里的。
      卜未在小黑屋里待了将近三天,外面送进来的恶心的糊状物她一口没吃。第三天,她接到了组长的那则通讯,结束通话后,她按下眼镜腿上的微型通讯按钮,决定行动了。之前她听人说过会关小黑屋,但没想到会这么久,太浪费时间,那就不装乖了。她重新扎上丸子头,把微型摄像机的镜头调整好角度,冲着前面而又包裹在头发里不会被发现。
      送饭的人来了,在他把破烂肮脏的碗递进来的一瞬间,卜未牢牢地钳住了他的手指,往里一带。那人整条小臂被拉进来了,卜未熟练地一扭一别,那人疼得吱哇乱叫,边叫边骂:“你个小贱货给我松开!等你出来看我不弄死你!你怕是不知道自己在哪!”
      “那就放我出去,你们是想关我多久?”卜未说,顺便手下加了劲。
      “新生入学都得先关十天,哎呦呦你先松手!我这就给你开门!快松开,不然以后有你好看的!”
      “先开门,我再松手,开门你不还有一只手呢吗?”
      那人说辞又变了:“钥匙不在我这儿啊,你就是拧断我胳膊也开不了门,我去找主任给你拿钥匙,你先松开。”
      卜未又一折,胳膊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快要断掉,那人只顾着骂她,还是没有拿钥匙的意思,看来是真没钥匙。
      “那就大声叫吧,叫到有人能来开门为止。”
      那人只能一边叫骂一边呼救,不多时还真叫到几个人。
      “你们看这个小贱货干的事,这种学生得严惩!严惩!”
      门终于打开了,为了不阻碍开门,卜未松开了胳膊。

      两三个身高体壮的教官走进来,抬起拳头就要打卜未。卜未左躲右闪,愣是一个拳头也没挨着。
      教官也没想到这个又矮又瘦的小姑娘会这么灵巧,打半天没个成果,十分生气。
      “把她带到训练地算了,跟这闹别扭逞威风,让她去好好见识见识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两人便要来抓卜未。卜未卖了个破绽,被抓住双臂,扭送去了操场。

      她被临时塞进了一个小方阵里。烈日当头,大操场上少说有四五百人,军训似的,排成一个个方阵站军姿。
      带卜未过来的两个教官跟正训人的教官通了气,便去报告上头了。
      有学生正在受罚,棍棒打,前摔后摔,言语辱骂,卜未看得听得清清楚楚。当然,头发里的摄像机也录得清清楚楚。
      她本来想着要么意思意思被打几下,现在想来还是算了,这帮子禽兽可不会打几下就收手。与其被打到忍不住再反抗,不如一开始就别遭这种无谓的罪。
      训人的教官开始对卜未挑刺:“新来的,你这个站姿不标准。”
      卜未心想,狗屁,我当军人时站军姿的时长怕是比你睡的觉都多。
      但没办法,卜未被单拎出来惩罚了,其实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
      教官拿着教鞭,命令她做五十个俯卧撑,要标准。周围站军姿的学生们毫无生机的脸上露出了极细微的同情。
      卜未一口气完成了五十个俯卧撑,动作十分标准,教官想来想去没想到挑刺的地方,便骂她:“做得太快了,没有停顿,没数清,你肯定是没做够数。”
      “做够了,正好五十个。”卜未说。
      “你还敢顶嘴!”教鞭直冲她背上抽过来,卜未闪身躲开了。
      教官暴怒,刚要抓住她抽耳光,就听方阵里一声闷响。有人直挺挺地倒下来了,旁边没有人敢动。
      教官走过去查看,这个男生脸色惨白,脑门上都是汗,是前几天那个很不听话还给人出头的学生。
      卜未一瞥,竟然是郑虎。
      教官摆摆手,旁边上来两个校工模样的人,把郑虎抬走了。
      “让他到旁边躺会,应该死不了。醒了再拉过来吧。”

      由于卜未的不配合,到最后教官也没能打到她。教官有种自己被当猴耍了一通的羞辱感。
      教官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我今天非弄死你这臭婊-子不可!”
      这时,主任刚好路过,看到此情此景,皱皱眉头说:“新来的吧?就是欠教训,送到静心室里长长规矩吧。”
      教官一听,眉开眼笑地答应了,又叫来几个人一起逮住卜未,架去了静心室。

      静心室里正好有人在用设备,于是卜未被摁着在外面等,只听见里面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质问声。
      教官得意道:“管你是多倔多硬气的人,上了电击啥都得听话。”
      “你们对一个普通孩子用电击?”卜未难以置信地问。
      “这叫治疗,对你们这种问题学生,就是得这么治。”
      说话间,里头的人出来了。一个魂不守舍的学生神情呆滞地走出来,只不断重复着:我会听话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挑食了。
      卜未被扭送进去,摁在床上,两个电极片贴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有人嘿嘿笑着去启动开关了。
      卜未躺在硬板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说话了:“都看清楚了吗?存好了?”
      摁住她的人冲她吼:“跟谁说话呢?”
      卜未的眼镜框边缘,有极微弱的光点一闪一闪的。
      “好,那我开工了。”
      “喂!你神神叨叨些什么……”
      话没说完,摁住她的几人就被她抬腿几脚踹倒了。卜未一把扯下电极片摔在地上,弯腰捡起教官常备的放在地上的木棍,冲刚刚爬起来的人说:“电击算什么本事,有种肉搏啊。”
      静心室里传来叮铃咣啷的响声,卜未小心着没弄坏电击仪器,把屋内这些禽兽东西收拾地半天爬不起来,扛着棍子,大步朝操场走去。

      操场上,严酷的体罚仍在继续。
      教官正举起钢棍朝一个学生屁股上砸的时候,钢棍被一脚踹飞了。
      卜未走过去,捡起钢棍,颠了颠,能凑合着用。她飞身上前,一脚踹向教官的膝盖。教官被踹趴下了。她举起钢棍朝他屁股就是一砸。
      操场上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疼吗?”卜未若无其事地问,“知道疼你还打人家?”
      趴在地上的人振振有词:“学院规定的,不打他们我们就没饭吃啊。”
      “学校规定?没事儿,等一会儿你们学校就可以消失了。”
      “什么意思?”
      “警察在路上了,”卜未反手将钢棍扛在脖子后方,在棍上耷拉着手。
      旁边方阵的七八个教官见势不妙,也一个个围过来了。
      呆立的学生们依然目不斜视,像一个个厂房里刚制造好的机器人。
      卜未挥舞着钢棍,一句话都没有,几个来回就干脆利落地把来找事的都干趴下了。
      暂时没有了有战斗力的教官,操场上机器人般的学生终于产生了一点点细微的骚动。
      卜未跳上了旁边的一个石墩上,冲乌压压的学生大声说:“听着,警察半个小时左右到,在那之前,帮我看好这些人渣,别让他们跑了,能做到吗?”
      人群没有回应。
      卜未不管这些,跳下石墩,揪住一个教官的领子问了位置,直奔仓库。
      刚才通讯器里,组长传来消息说,警方有线人报告,青行院的仓库里居然还藏着毒品,让她去保护现场,别让人转移了。
      卜未走后,地上歪七扭八的教官们一个个像被捞上岸的鱼,扭着身子想爬起来,边爬还不忘对周围这些仍在乖乖立正站好的学生辱骂:看什么看!等支援来了有你们这帮杂种好看的!
      说着,爬动的教官们拿出腰间的手机想联系校方。
      手机被踢走了,一个学生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脚,犹豫了一会,狠狠踩在了教官的背上。
      第二个、第三个手机也被踢走了,一个又一个面无表情的学生站了出来,俯视着半个小时前还耀武扬威的暴徒们,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砸下第一拳第一脚,总之有了个开头以后,暴雨般的拳脚倾泻而下,刚刚还骂骂咧咧的教官们只有断断续续求饶的份了。
      当听到风声赶来支援的保安和其他二三十个教官们到达操场的时候,原本机器人般呆立听话的几百个学生像红了眼的恶狼,齐刷刷地向他们投来了猎食的凶狠目光。
      被压抑被虐待已久后的反抗,开始了。
      在执法者和程序正义到来之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警方前来查封学校的过程十分顺畅,没有遇到打斗和反抗者——他们在之前就已经被群起的学生打趴下了。
      录音录像俱全,人证物证俱在,青行院就此被查封。
      如果只是因虐待未成年人被封校,那么这所学校的幕后掌权者随时有可能改头换面东山再起。然而,这所学院与七桐市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玉器教有上下游的关联关系,玉器教疑似非法传销甚至有□□组织倾向,正被立案调查。但最致命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警方于青行院仓库发现的两公斤毒品。
      单单是最后一项,就足以让涉案人员判无期徒刑或死刑。

      青行院被查封后的一个小时内,相关报道再次被顶上热搜,掀起不亚于前几天的巨大舆论狂潮。
      当然,这些第一手的报道多数出自汪杉雪之手。而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影响巨大,其他多家媒体也纷纷跟进,一时间,只要蹭上相关热度,报道的阅读量必定节节攀升,这也更刺激了媒体疯狂涌向这里。
      青行院查封前,以权博为代表的主要领导和股东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纷纷潜逃。然而舆情狂热,在无数把放大镜的监视和质疑下,相关部门展示了极高的行动力,三天内就完成了全部抓捕过程。至此,青行院与玉器教各主要责任人纷纷落网,等候判决。

      玉器教被叫停,但仍有些余孽想最后再捞一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些还没僵掉的神经末端挣扎着,思考着投机取巧的方法。
      于是,大街小巷的各分支,仍有那么几个人想撺掇着,私下里组织小型集会,把没赚完的钱先赚上。有些人被撺掇得蠢蠢欲动,心想,我又不是主要涉案人员,我就赚点小私房钱,卖几块玉,不传教,不碍事的。
      这些人刚想出门,就被自家小孩拦住了。这些家长以前怎么拦住孩子不让去网吧的,现在孩子就怎么拦住家长不让去玉器教的。家长去,孩子就举报。
      于是,没几日,原本根系庞杂的玉器教也枯萎绝迹了。

      VIP病房里,索望靠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看。这天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子,将纸页洒得金黄。
      李叔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给索望削着苹果,说:“权博判刑了,死刑,他仰仗的那些权势没敢帮他。”
      索望接过李叔给的苹果,咬了一口,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谁敢帮他?”
      舆论热烈到这个地步,谁敢为他说一句话,不管那人多高的官,多强的权,都是站在滔天民意的对立面。这种时候,聪明人都会懂得自扫门前雪。
      其实之前索望也考虑过要不要让权博涉毒,而如果涉毒即可判刑的话,还要不要将舆论炒热,后来他还是决定都要做。
      这种做法就相当于,你要捕猎一只狼,你有一把猎-枪只有一颗子弹,被射中它会死,但它反应迅猛,很容易躲过去。索望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是名优秀的猎手。他要先在狼周围布下陷阱和铁索,将狼困住动弹不得,再一步步靠近,瞄准,开枪。砰,猎杀成功。
      “事情结束比我预想里快了很多,”李叔说,“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这么变了天。”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姜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单手托腮嗑瓜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叔问。
      “好好学习,准备高考。”
      “……”
      李叔差点被气笑了,但转念一想,虽然自己从没拿他当个孩子,但他可不就是个需要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吗?
      只是个还没到十八岁的少年,却经历过多少事情啊。
      可是但凡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的人,都不会把他当个未成年孩子来看待的。
      比如姜启,就一直把索望当黑心老板,绝没有此老板是个孩子的荒唐想法。
      李叔问:“不考虑出国留学吗,兴许容易点。”
      “不需要,”索望说,“我不想出国,太远了。”
      李叔纳闷:“没关系啊,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公司事务有职业经理人来运营,不需要事必躬亲的。”
      姜启笑得贼兮兮的,拿肩膀拱了一下李叔:“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不是怕离公司远,是怕离某个人远了。”
      李叔惊奇地问:“小望有心上人了?”
      还没等索望回复,李叔的电话就响了,是某个老邱总的旧部,估计是来探探口风的。
      李叔打了个手势,走到房间拐角接电话去了。

      姜启凑过来,表情变得严肃:“望望,你确定了?认真的?”
      “你什么时候见我反悔过?”
      姜启摇头嘟囔着:“也不知道你的小路老师到底是太幸运还是太倒霉,居然被你这种人看上了。”
      索望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姜启立马把嘴闭上,连连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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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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