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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一滴血可以吗?
从来境界突破最厉害也就是肉身崩析重生,骨骼是决不会碎烂的,现在田歌连骨头都烂成渣了,却不是要身死道消又是什么?
不但雪狐,连所有人都呆住了,蛤蚂失神地喃喃轻语:“怎么可能这样的,不是说她马上就要醒过来的吗?怎么又成了这样?”
雪狐泪眼婆娑地问:“你们这里突破是这样的吧?”
白欢喜眼中早噙满了泪,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轻轻地摇摇着头,勉强笑道:“也许她这法门有些特别吧,刚才老师都说过没事的。”
这话不要说别人,连白欢喜自己都觉得无法相信,大家都是修行之人,这种情况不知见过多少,除了身死道消之时,又何曾有过这样情景的?
雪狐挣开白欢喜,四下乱寻着:“胖叔叔,你在哪儿,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啊?”
蛤蚂见他叫释总,顿时后悔不已,白欢喜一把抱住雪狐,继续安慰道:“老师不在,不过你莫急,他说过没事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越来越没有底,但这时再不敢乱想方法,只好无力地看着田歌慢慢碎裂融化,一颗心跟着沉落到深渊之中。
雪狐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顿时止住哭,狠狠一巴掌抽到脸上,道:“看你这猪脑子,光知道急,怎么不知道想办法呢。”
用力推开白欢喜,从袋中掏出善天鉴慌乱按着,镜子发着兹兹拉拉的怪声,不停闪着模糊的雪花图案,隐隐现出一排小字:“信号太弱,无法连接。”
雪狐一看这字,疯一样跑动起来,不停地换地方试着,一边嘶喊咒骂道:“什么破玩意儿,你倒是快点连接上啊,”
大家一片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白欢喜自顾蹲到酒坛前看着,却越看越绝望,脸上苍白一片,摇头道:“不可能,不应该这样的。”
慌乱之下,竟把衣袖一捋伸到酒中,要把剥落下的血肉给田歌贴回去,谁知手指刚一碰到田歌的身体,“啵”地一声,涟漪微荡,田歌刹时如遭千钧重击,残存骨架轰然倒塌成粉,转眼浑浊了虚空灵境,原本还有一线生机的心脏也似受到了无法承受的攻击,崩裂开来,围在上面的殷红血液跟着向四下流散,消失无迹。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白欢喜更如泥塑木雕一般,面如死灰。
奔跑的雪狐突然停了下来,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满脸微笑的华服妇人,正是妈妈玉芳华。
一看到妈妈出来,雪狐急迫叫道:“妈妈,她,她快要死了,你快想办法救她呢?”
芳华夫人见儿子急成这样,一下子止住了笑容,诧异道:“你说你媳妇儿吗?不可能啊,我早就看过了,这丫头不是短命的相,怎么可能这么早死的?你一定看错了。”
雪狐叫道:“真的啊,人都烂的剩下骨头了。”‘
芳华夫人见儿子表情如此慌张,这才有点相信,收起笑意从镜中抬眼看去。
一望之下,别说连骨头,简直连骨头渣都不见,只剩一颗残破心脏留在那里,不由连声叫着奇怪,问道:“怎么会这样?你讲明白了我才好想办法。”
雪狐哪里还有心情细说,三言两语说完,开始不停地催着,芳华夫人给她催的心烦,于是一本正经道:“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一个办法了。”
雪狐急忙问:“什么办法?”
芳华夫人淡淡一笑:“方法就是你回善见天来,我帮你重新找个老婆。”
雪狐见她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顿时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吼道:“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芳华夫人道:“不然怎么办?难不成你讨个骨头渣子回来给我做媳妇?”
雪狐疑惑回头,才发现田歌竟然融化不见了,这一来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刹时间万念俱灰,再没力气对芳华夫人生气,手脚一软,善天鉴跌落到地上,整个人摇晃着就要倒下。
这下把芳华夫人吓到了,高呼道:“臭小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可别吓我。”
雪狐泪如泉涌问:“你真的没办法吗?”
芳华夫人思量再三,摇头道:“如果我在那里,或许还有办法,只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
雪狐道:“那你把方法教我,让我来试试。”
芳华夫人叹了口气道:“每回叫你努力,你总是偷懒,以为什么问题都会有我们帮你解决,这时候又怎么来的及?”说着又叹了一声,道:“你等下,我问问你爸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大家正在伤感悲叹之中,已经几年没变换过的场景模式突然启动了。
就看五指山一阵轻颤,刹那间移为了平地,火红的红芒草原瞬间化为一望无际的大海,蔚蓝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几只海鸥在海天之间悠游翱翔,不停发出轻快的鸣叫声,随着海风吹起,一层层浪冲击着沙滩,喷溅出雪白的浪花和泡沫,无奈这情景映入众人眼中,却更像一曲悲伤的歌。
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异地互相看着,囚牛却似心有所感,缓缓坐到地上,长声念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姑酌彼兕觥(sì gong 古代盛酒或饮酒器),唯以不永伤。”一边铺好琴拔弄起来。
白欢喜本来绷的紧紧的心在琴声叹息中突然崩溃了,泪止不住落下,跟着琴声唱道: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摘自:《诗经曹风蜉蝣》)
歌词古奥,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听的懂,歌声却婉转悠远,如泣如诉,说不出的哀怨无奈之意,只唱的众人心里无尽悲凉,虽然粗鲁如饕餮之类,也忍不住二目含泪,满脸伤容。
雪狐还在默默地等着妈妈的消息,酒坛中的田歌却已化的只剩数片破损心脏,原来还隐约可见的六十四个小人影这时也已经毫无踪影。
芳华夫人又回来了,脸上却更沉重:“方法有,不过还是不能用。”
雪狐坚定声音道:“你说给我就行。”
芳华夫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值不值得。”
雪狐毫不犹豫:“你说。”
“好吧。”芳华夫人叹气道:“你的九根尾巴里都藏着一滴血,你把它们取出来滴到田歌身上,可以保住她精魂不散,然后你连那虚空灵境一起带回来,我和你爸爸再想办法救她回转。”
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这样做了,从此以后你就成了一个普通人,再不能做神仙了。”
雪狐黯然失神问道:“我如果这样做了是不是很傻?”
芳华夫人默默不语。雪狐忽然露出凄然的笑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为她这样做。”
芳华夫人爱怜地看着雪狐,这个儿子从小就活的没心没肺,非常自我,从来别说关心人,连对人多用点心都不愿意的,想不到现在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孩连前途性命都愿意舍弃,看来情之一字真的魔力无穷。
见他现在这样,芳华夫人只能不停叹气,数数抬手,如果不是天际之隔,恨不得把他揽到怀里,给他最温暖的抚慰。
雪狐又回头看田歌,人影早已不见,那酒里只剩下透明一片,心里顿时大急,慌声道:“一定要九滴血吗?”
芳华夫人点头。
雪狐脸色顿时变得灰土一般,颤声问:“少一滴可以吗?我现在只剩八条尾巴了。”
芳华夫人给他说的呆住了:“还有一条弄哪去了?”
雪狐怔愣了半天,哭声道:“过来的路上老迷路,把一条尾巴上的毛用光了,我觉得难看,一气就剁了扔掉了。”
芳华夫人脸都黑了,恨不得把手伸过来一巴掌拍死这个没谱的家伙,盯他看了半日,无奈道:“看来这一切这都是天意,我也无能为力了。”
雪狐一听就急起来:“真的不可以吗?要不我试试?”
芳华夫人摇头:“别傻了,那九滴血就是你的九条命,我用的这个法儿叫‘九仙指路’,少一滴也施不出来的,谁叫你竟然会弄少一条尾巴,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听到这里,雪狐的脸色已暗的如暴雨将临时的天空,心里更是悔恨无地。
芳华夫人安慰道:“碰上这样的事,做娘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我不是不愿意救她,而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过,喜欢一个人永远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或者你现在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所以愿意为她哪怕失去一切都再所不惜,那就留在那里多陪她一阵子,等她的影子在你的心里慢慢平淡掉吧。”
芳华夫人的话让雪狐再一次感受到了真实的绝望,心如掉到冰窖里一样,哪里还听的进半个字,一言不发关了镜子,痴痴地跌坐到地上,一任海风吹乱着他的长发,吹干了他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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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少一滴血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