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语朝歌

　　昨日的晚宴并未给凤祈带来何有益消息，宫中的奸诈倒是让凤祈更赏识几分，明明张张贪婪的面容上都觊觎太子的位子，却都摆出一副清高姿态，螟郢的浑水，可比她想象中的深了许多。
　　而昨日不得又喝下些清酒，回到永安宫后头脑发胀，而项朝歌不知又去调查什么事去了，也一直未归，凤祈梳洗未及，便倒在萧破床边睡下。
　　直到早上，项朝歌归来，其本想将凤祈抱上床，却不想将凤祈吵醒，凤祈看着仍旧昏迷着的萧破又见窗外已经泛白，其摆了摆手示意项朝歌将她放下。
　　凤祈抚着发胀的头心中作恶，项朝歌心疼道：“我让人准备醒酒茶，”“不用了，你忙了一夜，快去歇息，我先洗个身子，身上的味道真是让人厌恶。”
　　项朝歌知道凤祈所指恶是何，其点了点头，未再说些什么，等到凤祈进去沐浴后，项朝歌命人备来醒酒茶与早膳，其则坐下等着凤祈。
　　一番沐浴后，凤祈头脑也清醒许多，其见项朝歌道：“怎么没去歇息？”“有些事要跟你说。”
　　“嗯，说吧，”凤祈一边道一边将桌上的粥盛起放到项朝歌面前，“明后两日，太子人选就应定下了。”
　　“我也猜到不会多久，昨日辰初有来找我，”“他来做甚？是要你帮他？”
　　“这话他未说，不过……依他话也是这个意思，”“你帮他？”
　　“之前是有想过帮他，可昨日与他对话，太子之位他势在必得，我帮与不帮都一样，更何况，照萧破所言，他野心过大，我昨日有提点过他，可他早已听不进去，这样看来，我帮他也是害他。”
　　“那你有何打算？置身事外？”“他昨日将我喊去定是要将我拉下浑水，更何况我也去了晚宴，其他皇子皆都视我为眼中钉，我哪又能再置身事外。”
　　“顾辰初为了太子位置竟连你也不顾，” “顾不顾我是其外，他若因我放弃太子之位倒让我觉得奇怪，不过……昨日顾虚痕并未出面，也不知他有何打算。”
　　“问下清羽便知，”“清羽？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名字。”
　　“怎么了？”“没用的畜生，我将她安插在顾虚痕身边，未料她竟对顾虚痕动情。”
　　项朝歌一愣，自嘲道：“日久生情，”“或许吧，以后她生死再与我们无关系。”
　　“嗯。”
　　“也不知萧破能不能醒来，”凤祈再望着床上的人，语气变的沉重许多。
　　“会醒的，”“若不能醒，留下是累赘，杀他又不舍。”
　　“你……”男儿终究比不上女子的心思细腻，项朝歌见凤祈因萧破的事愁眉不展，但又想不出任何宽慰的话。
　　萧破昏迷不醒，使得二人也没心思再去讨论太子之争，未过多久，底下宫人又来通报，说是侧妃过来了。
　　凤祈愁眉难展，但听林素矽拜访，亦是对自己硬挤出几分笑颜。
　　而林素矽进门，通红的肿眼让凤祈一愣。
　　“姐姐，怎么了？“凤祈关心问道。
　　林素矽摇了摇头道：“昨日耘禛哭闹，我怎么哄他都啼哭不止，我心中想着不忍但又束手无策，最后也在边上陪哭了起来，让妹妹见笑了。”
　　“耘禛怎么了？” “无事，现在学语之迹，宫人的粗言恶语他也不管好坏一一学了过来，我知这事就训斥了他几句，不料他年纪小却容不得别人说他两句，这不，昨日因这事哭闹了一晚。”
　　“这样就好，耘禛年纪尚小，姐姐也别太过苛责了，”凤祈心知事情肯定不是如林素矽所言这么简单，但她不愿说出，凤祈亦不可强求。
　　“嗯，妹妹今日怎么起这么早，我来时路上还担心我这一来会扰了你清梦，” “快过年了，心中念远在笙国的父皇，念着念着便醒了，之后就再难睡下。”
　　“苦了妹妹，”凤祈宽慰一笑道：“姐姐怎一大早就到我这来了？”
　　“等耘禛醒了，我再过来就难了，”“耘禛可有会走路？”
　　“早会了，现在每日的跟着我，烦人的很，”“我也好久没去你那了，不知耘禛可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林素矽道，眼不经意瞥到躺在凤祈床上的萧破，“萧公子怎么了？”
　　“中毒了。”
　　“中毒？”林素矽吃惊道，其站起来欲走上前，却被项朝歌拦住。
　　“朝歌，”凤祈呵斥道，“无事，我……我只是前几日还见萧公子，怎就几日就变这样。”
　　“说来话长，一个宫人罢了，劳烦姐姐操心了，”“无事，”林素矽皱眉，一副心事重重。
　　“妹妹，我这有件东西，有人让我交给你，”“什么？”
　　林素矽从怀中拿出昨日长空给她的锦盒道：“那人与我说宫中这几日要出事端，他让我将这交给你，说能救虚痕。”
　　“虚痕？”凤祈打开锦盒，见里面摆着一红色山茶花，“是谁给你的？”
　　“这人妹妹认识，”“我认识？”凤祈皱眉不解。
　　林素矽不点破只道：“这人伤过凤儿也救过凤儿，”“是他？”
　　“嗯，”林素矽道，“我不知这花能有何作用，不过若他交付的东西，应该不是凡物。”
　　凤祈一笑，对林素矽才说的笃定之言，心中隐隐不快，“朝歌，你看看。”
　　项朝歌接过锦盒看了一眼而后迅速将锦盒盖上，凤祈问道：“怎么了？”“你们可有碰过着花？”
　　“没有，我只看了一眼，”林素矽道，凤祈也在一旁摇了摇头。
　　项朝歌听此，舒了口气道：“顾虚痕身中蛊毒，虽宫中太医说已将蛊排清，但若下蛊顾虚痕，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照这说来，这株山茶花能解蛊毒？”“蛊毒要是药能解就不是蛊，蛊克蛊毒，这株山茶花上养着蛊，交你锦盒的人，应是要用这蛊去救顾虚痕。”
　　“那会伤着虚痕吗？或者虚痕会再被这蛊控制？”林素矽问道，“不会，只要这在，蛊自然会乖乖回到花上，”项朝歌指着山茶花道。
　　林素矽宽心点头，却突然向后退去数步，凤祈不知何事正欲发问，却见萧破坐了起来。
　　凤祈大喜，跑到床边即要关问，不料萧破突然吐血，鲜艳的红血瞬间将凤祈胸前大片惹红。
　　“萧破？你怎么样了？”
　　萧破虚弱的靠在凤祈身上，急促的轻咳使他不仅连话都说不出，其身子也在轻咳之中痉挛吃痛。
　　“萧破！”凤祈见萧破醒来本事欢喜，但看他这模样又想到回光返照之说，僵硬的身子已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嗯，”硬硬的挤出一声来，又被轻咳掩盖，凤祈死死抓住萧破手道：“你快告诉我你没事，你……你不要……不要……”
　　“不会死，”止住了咳，萧破瘫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道。
　　“萧公子不会有事的，妹妹别自己吓自己，“林素矽道。若平时，林素矽这样笃定言论，定会引起凤祈怀疑，但现因萧破，凤祈哪还顾的上想其他，萧破无事才是她关心之重。
　　凤祈毫不掩饰的关心并未使萧破有任何感动之现，其推开凤祈便要下地行走，凤祈拦住道：“以你现在，就算有人搀扶也不定能走的了路，你莽撞下地，万一再伤到哪里怎么办？”
　　“无事，”萧破固执的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其未走上两步就朝前倾倒过去，项朝歌怕凤祈一人扶不住萧破，上前帮忙道：“因你的伤，公主这几日一直担心受怕，你现在初醒，若在出意外是想让公主内疚致死吗？”
　　萧破不语却固执不听劝，就在凤祈二人无奈之际，林素矽突然走来拦在萧破面前道：“萧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萧破听闻文素矽话恍然抬头，凤祈作势拉住萧破的手不让他再有冲动之举；说来也怪，林素矽一句话使得萧破安静许多，其单手抱着头露出苦痛之意，随后未等凤祈发话自己乖乖的躺回了床上。
　　林素矽道：“只怕初醒，人是糊涂了，”凤祈淡淡笑起，露出的喜色不见有多少。
　　林素矽见状再露淡笑，而凤祈那头则是忙乎着萧破的事，饮食上面自然要好好征询萧破喜好，而更多的则是萧破伤情，是否还有不适，感官可有不妥；是否要喊太医，五脏可有痛感……
　　林素矽站在床边看着凤祈。她还不知吧，现在的她对萧破的关心远远超过主仆、朋友之言，若这样下去，他该如何？
　　心中一抹酸涩，林素矽对自己的处境不可言喻，而其又觉对凤祈的担心太过多余，就如现在的她一样，一样多余的站在他人之间。
　　“凤儿，你恨我吗？”当凤祈回神，丢下这句话的她已早早的离去，阖上的门微微摇晃，就像暴雨之中随时会被狂风卷起的一株青草。
　　萧破这一醒，让凤祈心上的悬石放下，但凤祈的过多操心与大惊小怪使得萧破并不好过，床上不得动弹的躺了三日，吃、喝都由凤祈亲自动手喂食，若要下地方便，项朝歌则陪伴左右，若不是因凤祈不愿萧破的秘密被别人所知，只怕萧破解手也要由项朝歌动手。不过经过这次事后，三人之间比以往亲密了许多。
　　凤祈因萧破中毒之事心生愧疚，其关心即是明显，但嘴却不饶人的数落起萧破的种种不是；萧破因伤也是难得的安静，安静的凤祈倒有些不适应，不过好在过了几日，萧破又恢复以往本性。项朝歌因之前有伤而在这次救萧破之事上伤了元气，所以这几日凤祈也没有让他出门，三人躲在永安宫内，养伤、嬉闹，许久不曾见得的轻适。
　　就在三人过着隐居不问世事生活时，宫中夺太子之战已经拉开序幕。
　　一日大早，永安宫内宫人都还在梦境之中，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宫人迷迷糊糊的打开窗，却不见薄雾之中有人，等到接近卯时宫人已大醒，其等有扫地、浇水又或者替主子准备早膳、衣裳等，而那头的凤祈等人也还在梦乡之中徘徊，听得脚步声的人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未过多久，忽然见一身影从眼前飞过，院中宫人皆都吃了一惊以为看花了眼，就这时，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众人才如梦初醒，几人聚了起来指着飞影方向道：“那不是皇妃寝苑。”
　　宫人皆以为是有刺客要行刺皇妃，其等结群拿着‘兵器’朝着凤祈寝苑走去，等到众人到了之后，便见凤祈房门打开，几名宫人在其他宫人的促导之下，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向着门内走去，其余宫人则是紧张的跟在身后。
　　房内安静的出奇，宫女伸出头朝房中望了望，因有纱帘遮着，所以内屋的具体清空其等并看不清，而身后的宫人知不得结果，又不耐烦的小声催促，打头的宫女听到催促不满的抱怨起来，就在外敌不清而又起内乱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屋内走了出来。
　　“你们一群人站在这做甚？一早的事情都忙完了？”众人见许久不曾路面的萧破大喜，其等聚了过来围住萧破道：“萧公公这几日去哪里了？”
　　“出宫了一趟，”萧破望了望屋内心不在焉道。
　　宫人见萧破如此，也都好奇的望向屋内，萧破见此挡在其等面前道：“还不快做事去，等皇妃醒了看你们这样定要发火了。”
　　随后宫人被萧破推挪着往外送，宫人见不得皇妃但见萧破安然的站在此，心念应是看花眼了，而就在萧破阖门之际，一名宫女恍惚从扬起的纱帘后看到了清羽。
　　萧破将一群人送走去，其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更是搓了搓手，而后将手在臂袖上擦拭着，一脸不甚欢喜。
　　“萧破，”屋内传来凤祈的命令声，萧破一脸不乐的走了进去道：“什么事？”
　　“将她送出去，”萧破见跪在地上的清羽，无奈蹲下道：“听到没，你不走我就要送你走了。”
　　清羽不答，只是一遍一遍的磕着头。萧破咕哝了两声而后看了看凤祈。
　　凤祈走来对这清羽就是一脚，“要磕出去磕，别弄脏了我地。”
　　清羽不语，其爬了起来又磕起头来。萧破在清羽边上坐下来道：“以你对公主的了解，你觉得这样她会救顾虚痕吗？”
　　清羽不答，萧破又道：“你这样以自己性命威胁公主，你觉得行的通吗？适得其反后，或许公主不仅不会救顾虚痕，而且还会送他早点上路。”
　　清羽的不理不睬、不听不闻使得萧破着实没了办法，其无奈的对凤祈道： “你那有刀吗？”
　　话应刚落，一把刀便落在萧破脚下，萧破拿起来在袖口擦了擦而后从怀中掏出一苹果来，随后萧破极其娴熟的将苹果削皮，“要不你先休息会？吃个苹果再磕吧？”
　　清羽只是一味的磕着头，但两行清泪早已沿着脸颊随着血液滴落到地上。萧破得以自擂的本事就是哄女人了，但对清羽这种固执的女人，他也没了办法。
　　“怎么办？她不吃苹果，”萧破举着削好皮的苹果对凤祈道，凤祈白了眼萧破，而后捡起地上的刀就朝清羽磕头处插上。
　　清羽难以抑制的颤抖的身子，口中发出‘嘶嘶’的低哭声。
　　萧破撑着头看着清羽道：“你看她一早就过来了，现在只怕也是没办法才会再来求你，你要不救了顾虚痕？”
　　“救他可以，一命抵顶。”
　　清羽听闻，瞪大双眼看着凤祈，而后拿起地上的刀就向胸口刺去，萧破见此急忙拦住道：“你活着她都不救他，你死了她不是更加不管吗。”
　　清羽看着凤祈，似在征求凤祈回应，而凤祈则是悠哉的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慢慢道：“现在看来，早朝应该也过了，顾虚痕也早死了吧，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求我还不如去给他收尸，又或者……你这小小侍婢收尸都不得？难道是要求我带你去？还是说……情郎死了，要我出门让你们合葬？”
　　清羽满脸血泪的看着门外，确实，现在早朝过了，她没能帮的了他，那么……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虚痕的死怪不得谁、怨不得谁，是她有错在先，公主不帮她是当然，谁让她收不住心，若今日一死不仅能再陪他左右，对公主的愧疚也能以死作为补偿了。
　　想到此，清羽向凤祈叩了三拜，以报她多年照顾之恩，而后其必上眼睛想以死为结。凤祈冷眼看着清羽举动，既不言语相击也不劝阻。
　　就这时项朝歌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其拦住清羽自裁道：“公主已经帮你救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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