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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伊希斯之眼？”海因里希先生和他的执事亚力克听到这个词时的微微动容没能逃过我的眼睛，因为我在他们身上所投诸的注意力远比这羊皮纸要来得多。
“我没记错的话，伊希斯就是荷鲁斯的母亲，伟大的奥西里斯的妹妹及妻子。埃及神话中的掌管丰收和繁殖的女神。”我随口应和着克琳希德，关于东方神话这些异教知识我只知道个大概，“那么伊希斯之眼又代表什么呢？”
随口的一问却将那两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我立马明白了这正是他们想要知道的关键。
克琳希德微微一笑，却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们觉得为什么绝对完美的神会造出我们这个不甚完美的世界来？”
我和海因里希先生同时锁紧了眉头，这是一个争论了数百年都没有答案的知名宗教哲学命题，不知道克琳希德此时提出来用意何在。从逻辑学的角度来说，绝对完美的神造出的世界必然是绝对完美的，但事实上我们的世界并不完美，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神并不完美。但是，“不完美的神”就不是神，因为绝对完美是神的第一属性。为此宗教家们进行各种诠释，但至今没有出现过令人信服的答案。
克琳希德见我们沉默，又是微微一笑，说道：“为此有一个解释的方法，既能使得神保持绝对完美，又能使得我们世界的存在变得合理，这就是‘伊希斯之眼’的秘密。”
“古希腊时代的那些哲学家经常把神比喻为一个半径绝对相等的球体，因为在我们的世界中只有这个形状是绝对完美的——无论面上的哪一点到圆心都是绝对相等的、平均的，正像是神那样。”我点点头，在柏拉图的著作中曾经就读到过这种说法，“如果画成平面的图形，神就是一个圆形。”
“但是只有一个圆形，是无法构成一个不平等的图形的。”克琳希德用手指蘸了酒，在桌子上画了一个淡淡的圈。
“难道是说还有对立的撒旦存在？”我皱了皱眉头，听出了克琳希德言辞中弦外之音。
她不置可否，只是浅浅一笑。
“我们称呼上帝和撒旦为神的阳性面和神的阴性面，它们既然是对立的存在、又是同一的存在。都只是一部分的神，或者说神的一部分，因此也是绝对完美的所在。”
“当然，也许神有两个、三个、乃至无数个，但要构成我们现在的世界，只需要两个。”我注意到她居然对神没有使用人格单位的“位”，而是用了物格单位的“个”，不禁微觉愤怒。但下一刻，却看见她在刚才的圆形旁边又画上了一个相交的圆形。
“看，圆形的绝对完美没有被破坏，但不完美的图形却出现了。”克琳希德轻笑起来，指着两个圆圈相交的阴影处。我定睛看去，是一个两头尖尖的橄榄形椭圆，不觉忽然大悟。
“这就是伊希斯之眼？”
“对，我们的世界就是从这里诞生的，一个包含了神的两栖属性的世界。所以伊希斯之眼的涵义就是……万物的本源。”
海因里希先生的脸色猛然一变，显然最后的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是这个形状在古代也可以解释为女性□□的开口。”海因里希先生几乎跳了起来。
“为什么就不能解释为世界子宫的出口？”克琳希德的语气透着冷意。
“但是教会中的鱼也是这个形状！”他似乎还是不甘心，继续说道，语气中却没有了先前的那份强硬。
“鱼代表什么，海因里希先生？”
、
“基督耶稣，但那不是因为早期的圣餐大多使用鱼的缘故么？”
克琳希德却不理会，继续追问道：“那基督耶稣又是谁？”
这次轮到海因里希先生彻底语塞了，基督耶稣不但是弥赛亚，也是我们这个世界造主，或者说……本源。
我从这个说法中嗅到了强烈的异端气息，若鱼形代表基督耶稣的话，是不是证明了他本质的不完美？又或者应该理解为他只是绝对完美的神的一部分呢？又或者……他也同样拥有神的阳性一面和阴性一面，即上帝面和撒旦面……我不敢再往下想象，总觉得那是一个会颠覆人类信仰世界的思维方式。
“但是，照您这么说来，伊希斯之眼应该只是一个橄榄形，不可能其中还有一个圆形吧？我说的那是瞳孔。”我指了指羊皮纸上的拓印，向克琳希德问道。
她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盯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瞳孔是一个奇异的存在，它是灵魂的窗户。”
“那又怎么样？”我知道她指的不是拓印上的图形，而是真正的眼睛，“我听说过巫婆们会用铜镜、墨水、油、甚至水晶球这些玩意，通过观察反映出的瞳孔颜色的变化来进行占卜，但这和伊希斯之眼无关吧？”
“不错，在瞳孔中可以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一切已经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事。”克琳希德笑得更甜了，“但我不是以一个女巫的身份来说这些的。”
“那是什么？”
“学者，一个神圣几何学的学者。”她单手支着头，悠然地说道，“在人类的周身上下，从里到外，只有这一处，是一个绝对完美的形状。无论你拥有什么样的肤色、什么样的发色、什么样的身段，什么样的骨骼，只有你的瞳孔是绝对完美的……圆形！”
“圆形……代表神的形状。难道你是说……”
“对，每个人都是拥有神性的，你的瞳孔就是最好的证据。”克琳希德的声音透出了蛊惑人心的奇妙魅力，“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都拥有一个绝对完美的圆形瞳孔。那是神所给予的礼物。”
“伊希斯之眼里的那个瞳孔，象征的就是所有从本源中诞生的造物都拥有神性。”她终于下了结论。
“您的解释和我以前所聘请来的炼金术师们截然不同。”海因里希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他们大多认为这是荷鲁斯之眼，只有一个人告诉这其实是伊希斯之眼，却也没有作任何解释。”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失踪了……见到我的第二天，在这座宅邸中失踪了。”
克琳希德皱紧了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看出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但海因里希先生却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他追问道：“那么‘伊希斯之眼’外围的那个三边形代表的是什么？”
“是埃及的金字塔？是马尔斯的箭（注：即男性生殖器）？是某些星座、星辰的排列？是占星术中的大三角（注：即三颗星两两之间都形成60度和谐相位，又作三合相位）？还是……”
“或许更单纯，只是代表火元素的四边形的一个截面？”克琳希德随意地接口道。
“在火中燃烧的万物本源？”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海因里希重复着这句话。
“您不让我看到原物，让我怎么告诉您正确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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