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

　　这话一出，三人都是一惊。楚亦漓虽不知凌舟叶所谓的锁魂丹是何物，但也猜测得出这是用来留住赵雨魂魄的东西；楚亦堇心中惊异却是比楚亦漓多了一倍，知锁魂丹的只能是魔教中人，眼前这两人，看来来历不简单。而在一旁假扮太医多日的赤火蛇王韩兆所感震惊更是百倍与两位公主。要知锁魂丹一物，主是用于魂魄，现今教中对魂魄专研者甚少，知锁魂丹者不过三四人。这凌舟叶只是看了赵雨几眼，开口便道出锁魂丹，真不知是哪路人物。只是这一开口，确确实实向众人表明，她已然看穿赵雨秘密。
　　“正是在下。”韩兆站出一步。
　　“谁教你的？”凌舟叶看了韩兆一眼，接着拉过楚言，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顺势坐在了她腿上，这过程一气呵成，两人均未觉着有何不妥，倒是让另三人红了红脸。
　　“在下照着古籍自己学的。”韩兆饶有兴趣地打量二人，先前就觉着两人不一般，现下看来，不论是何角度，还真都是不一般。
　　“我不知你看的是何古籍，只是学了这么点微末的功夫，就拿出来显摆，是当真以为没人懂么？”凌舟叶斜眼看着韩兆，哂笑道，“那女子全身毫无生气，看样子该是死了两月余，但既然是才昏睡不过几日，你又对她用了锁魂丹，当知此人是借尸还魂，要用缚魂术关住她，却连最必要的缚魂阵也不画，只靠方子不全的锁魂丹顶什么用？三魂七魄，你也就关住了一魄，可有可无，若非她手上的佛珠还锁住一魂，只怕她这里早就断气了。”
　　凌舟叶说了一大通，句句都是要害，三人皆是各有所思。楚亦漓暗自庆幸当初没有伸手扯下那串佛珠；楚亦堇暗自欢喜幸在事发前两日求来佛珠，若非如此，悬着赵雨命地那根线也就断了；韩兆则是懊恼，自己苦心专研十余年的魂魄之术，先不说顶不上这小姑娘的随意几眼，便是连自己得意的丹药也被说得一文不值，若是能习得缚魂阵的奥妙，自己难道便真的只愿用这残缺不全的锁魂丹么，道行不足......
　　楚言却是搂着凌舟叶，一手在她背上顺气，轻声道：“别一气说这般多的话，注意身子。”
　　三人又是一愣，虽是想着仔细看看这两人，但这时机却是不对。
　　楚亦堇清咳一声，笑道：“二位姑娘可有法子？”
　　楚言给凌舟叶顺气的手又放下，搂在她腰间，看着楚亦堇淡淡道：“既是看出症结所在，我去将这姑娘的魂魄追回来吧。”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楚亦堇笑道。
　　楚言点了点头，拍了拍凌舟叶肩膀，示意她起身。
　　凌舟叶却是同坐定了一般，丝毫不让，反倒将手勾上楚言脖子，撒娇道：“我也去。”
　　“不可。”楚言笑着摸了摸凌舟叶的头。
　　“我要去嘛，”凌舟叶悬着的双腿在空中胡乱踢了几下，以示不满，“楚姐姐你一个人去玩，将人家留在这里，跟一群无趣的人作伴，”她用头指了下眼前的三人，又转头对楚言瘪嘴道，“还不把凌儿闷死。”
　　“昼夜不是在这里陪着你么，凌儿乖乖的好吗？”楚言柔声安慰着。
　　“我不，我就要跟着一起去。”凌舟叶此时颇有些得寸进尺，就这般在楚言腿上撒泼。
　　旁边三人看着，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先不说凌舟叶口中全然没有尊卑，看她这小孩脾气，似乎也是不知畏惧，这也罢了；但楚言看着成熟稳重，在众人面前就任由凌舟叶出言无状，甚至是有几分放任助长，这还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常人不是进了皇宫该是处处小心，怎像她们二人这般随心所欲，旁若无人的撒娇打闹呢。
　　“不准。”楚言板起脸拍了一下凌舟叶的额头。只是这一下甚清，半点惩罚的意味也没有，倒更像是亲昵。
　　“楚姐姐，你让人家一起去嘛。”凌舟叶见楚言皱眉，也停了撒泼，扯着她衣服轻声求着。
　　凌舟叶长得本就稚嫩，举止也透着稚气，整个活脱脱的一个小孩，她现在这般皱着笑脸，眼里水汪汪的看着人，便是在一旁的三人也禁不住要替楚言一口答应下来。楚言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搭在凌舟叶肩上，一手清抚着她的脸，轻声道：“凌儿，你这身子”
　　“楚姐姐愿留凌儿一人在此？”凌舟叶说着这话之时，眼中水汽弥漫，更是让人心生怜意。
　　看到这样子的凌舟叶，楚言果是愣了愣，只是看着她，没能接上话来。
　　凌舟叶接着道：“凌儿想一直陪着楚姐姐，将这些年的遗憾全都补上，楚姐姐是不愿意么？”说着那眉头皱的更紧，一张小脸上的情绪，几乎是要让人尝出苦味来了。
　　“凌儿，你......”楚言叹了口气，后面的话竟是有些讲不出。
　　“楚姐姐会保护凌儿的。”凌舟叶轻声问道。
　　最后，楚言很是无奈地摸着凌舟叶的头：“好吧，记得不能随意离开。”
　　“嗯，”凌舟叶用力点了点头，方才哭丧着的脸霎时间便笑逐颜开，这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咂舌。她也不管旁人是如何看待，既然目的达成，也不遮遮掩掩，抱着两只猫就往赵雨床那里走，“你们两也一起。”
　　楚言跟在身后，脸上尽是担忧，眼中却是柔情百转。要说楚言先前与众人见面之时话本就不多，面上也是冷冷清清，看着与楚亦漓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淡与楚亦漓装出成熟冷静的冷淡又是大大不同，教人半点不敢去打扰。但与凌舟叶这等小孩心性周旋时，神色温柔，让人如浴春风，加之楚言绝世容貌，这一点情绪点缀，更似人世间的女子，让人挪不开眼了。
　　凌舟叶到了床边，转头正看着那三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楚言，当即歪头笑道：“宫中人都是喜欢将眼睛长在别人身上的么？”
　　楚言听了这话倒是无甚动作，那三人却是有些尴尬，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待得所有人都到了赵雨床旁，楚言转头对楚亦漓认真道：“此番前去追魂，全是凭着以魂寻魂，我们四人的肉身便留在这里，烦请公主照看，若是肉身出了点差错，这魂也是回不来了。”
　　“四人？”楚亦漓四下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
　　楚言指了指已然跳到床上的黑白两只猫：“昼夜的肉身，也有劳公主了。”
　　“姑娘放心，本宫自然全力护卫。”楚亦漓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惊异于这两只猫竟然也是有灵魂出窍的本领，或者是她二人本事已足以带上这两只猫。不论是何原因，都是让人不得不吃惊。
　　楚言坐在床边，一手拉着凌舟叶，一手摸着赵雨；凌舟叶也将手放在赵雨身上，两只猫顺势坐在赵雨胸口，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见得两人两猫都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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