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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花阴(24)
【就花阴】木兰
白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高跟鞋,银色的西装,黑色的皮鞋,两人站在一栋白色的花园洋房前,外墙上有几株爬山虎。
洋房的左侧,有一颗木兰树。
她挽着他的手臂,他的右手提着棕色的行李箱,就这样定定地站着。
木兰的馨香让她感动,那种久违的感动让她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泪珠悄无声息地低落在地,像水晶。
一晃,四年过去了,从她第一次踏进齐家的大宅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
多少人都离开了,还好,他还在。
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尽管他只是冷漠地做了再简单不过的自我介绍,她也从那寒意中找到了温暖,阳春白雪,大概就是如此。
这件事情,她从未和他提起过。
她爱他,比他爱她更早。
如今忆来,曾经隐秘又卑微的甜蜜依旧躁动,依旧能轻而易举地搅得她心绪不宁。
忘不了,不敢忘。
他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夜,他说,我很早便买下了这栋洋房,并想方设法差人移植了一颗木兰树在侧。可当时我并不知道结局如何,只是单纯想着,有朝一日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木兰花开得正好。
春寒料峭的三月,鸟鸣啁啾,寒枝雀影,正是木兰花开的好时节。
多少深情被辜负,她已圆满。
他转过身,眉目清冷,就像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礼貌又疏离,道,齐珩,表字润玉。
芝兰玉树,内敛沉稳。
他还是他。
她浅笑,恬静如木兰,微微福身,颔首道,玉少爷。
邝小姐,玉少爷。
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圈,他们终于再次回到原点。
或许这是迈向圆满必经之路,人生不过就是走影。
相对一笑,他们迈步向前,无论眼前是蓬门还是荆扉,彼此倚闾,便是得胜归来的凯旋门。
若是时光能停留在那一刻,千难万险她也愿涉,万丈高楼她也愿攀。
经历过风浪的人,粉身碎骨何惧?
这个时代,不怕死,是多数人的特质。因为有些东西,包括赤诚的情感,至高的信仰,远远超越生命。更何况,归根究底,人,本就是向死而生的。
站在阳台上,伸手果然就能触碰到洁白无瑕的木兰花,这是一点琐碎的幸福。
若是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伸手可及之处,那么美好的程度会不会就此降低,获得的幸福感会不会因此而减少。
想多了便容易让指尖微小的幸福溜走,得捧实了,无所顾忌的捧实了。
所以说,人是一种矛盾的动物,总是要想无可想,说无可说,就那么一点思绪,那么一点心肠,都要百转千回,弯弯绕绕,非要打个死结才罢休。
从阳台望出去,只能望见树影斑驳,望不到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可就是这样,她觉得视野很好。
绿树将洋房掩隐其中,润玉说,租界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
他站在她的身后,端了一杯咖啡给她,她接过,轻抿一口,秀眉微蹙,娇俏可爱,嗔道,好苦。
他就着她的手,将杯子轻轻转过,凑上前,盖住她浅红色的口脂印,喉结滚动,难道比雪茄更苦么。
昔日情潮再一次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忆起当时的孟浪,她的双颊渐渐泛红,当时定是被雪茄的白烟熏昏了头。
从来便爱得用力,过去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人生一点痛彻欢愉,仅在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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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就花阴(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