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

　　吴滨简单交代一下退出教室，剩下的时间留走读生在教室上自习，住校生回寝室收拾东西。刘勇和江奕都是住校生，没了前桌两个话唠陪他聊天，余淇盼不免感到无聊。
　　他看了看旁边的人已经趴在桌上枕着头入睡。
　　余淇盼拿出手机来看，刚开机就收到他表哥给他发的几条信息。
　　早上7：52。
　　【X】：到学校了吗？
　　早上8：12
　　【X】：今天下午开学典礼我要作为高三年级学生代表上台演讲记得听。
　　余淇盼回复好。正准备关掉手机睡会觉，对方一个秒回，余淇盼又点开微信看见罗铭轩给他发的消息。
　　【X】：今天放学我们走路回家吧，我把车拉回去，明天开始早上陪你一起坐公交车。
　　余淇盼想说不用，他其实暑假两个月已经把渝城一中附近熟悉完，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他的网名很简单，就是他的本名，他很喜欢他的名字，觉得网名不如自己的本名好，就一直没有改。
　　【余淇盼】：不用，我知道去学校的路。放学我们一起回家，早上哥你自己骑自行车吧。
　　对方又是秒回。
　　【X】：好吧，放学一楼见。
　　【余淇盼】：嗯。
　　叶俞泽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没有老师管，却还是睡不醒。教室里不少玩手机打游戏的闹哄哄的。余淇盼坐在座位上看书。
　　看的还是那本《巴黎圣母院》。
　　教室里几个男生卡着点来了串倒计时：“兄弟们，还有十秒。”
　　“十。”
　　“九。”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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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二，一。”
　　“Let Go！”
　　一行人冲出教室直奔食堂，教学楼顿时地震山摇。教室里留少数几个女生不紧不慢的收拾课桌。余淇盼合上书，起身准备从后门离开。
　　余淇盼余光落在少年枕在手臂上的后脑勺，脚步停顿几秒，在考虑要不要叫醒他之间做了个选择。
　　让他自己睡吧，饿一顿也没什么。
　　余淇盼再一次踏出教室门，这一次头也不回的走了。中午食堂人气爆满，小卖部排成一条长廊，看不见头，一路排到食堂门外的坝那。
　　期间几个学生试图插队，被后面的人挤出了去。余淇盼老老实实的排在最后，打算中午就吃个面包凑活。
　　“哎你别挤我，往后退点！”
　　前面的往他身上倒，余淇盼下意识的往后退，身后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结实的后盾，带有一点温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臂，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小心。”
　　余淇盼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
　　“这么快就醒了？”
　　叶俞泽嗯了一声，语气不好不坏：“你为什么不叫我？”
　　余淇盼：“看你睡的挺香的，就没叫。”
　　叶俞泽：“下次能叫一下我吗？谢谢。”他朝他露出笑容，余淇盼点点头。
　　队伍逐渐减短，等排到他们时，食堂已经没几个人影，余淇盼担心迟到，把刚买的面包塞衣服里就要往外跑。
　　叶俞泽拉着他，指了指他的肚子：“你干嘛？要去装孕妇碰瓷？”
　　余淇盼白他一眼：“你这么说话真的不招人打吗？”
　　“走吧，外面没有学生会。边走边吃吧。”
　　叶俞泽撕开包装袋递给他，余淇盼嘴里嚼着面包，叶俞泽在一旁默默看着。
　　“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
　　午休时间，叶俞泽趴在桌上倒头就睡。余淇盼翻开语文书预习下周要学的课文。
　　这人真是吃饱就睡。刘勇和江奕他们搬完寝室出校吃完午饭回来，看见已经睡着的叶俞泽，放轻了脚步。
　　“回来了。”余淇盼抬头看着他们，刘勇满头大汗，两人互相搭着坐下。
　　刘勇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擦汗，江奕在一旁大口踹气：“累死我了，宿管大爷不让家长上楼，我们只能自己搬。来来回回搬了七八趟，我们住五楼。真是不让人活了。”
　　“哦，那你们挺惨的。”余淇盼低着头，觉得当初自己没有选着住校是对的。他有了些许困意，趴在课桌上：“我要睡了，你们也好好休息吧。”
　　刘勇擦完汗，懒得出去扔垃圾，干脆把纸团扔地上，等午休起来后再去扔。
　　“你TM别往我这扔啊！”江奕用脚把纸团踢到刘勇的座位下，自己倒头就睡。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帮我扔。”
　　下午两点，开学典礼如期举行。一中的操场挺大，足够容纳四千多名师生。高一年级站在最右边，以班级为顺序。从一班到十六班，男生女生各站一列。高三年级站主席台下正中间的位置。
　　等会的开学典礼罗铭轩要作为高三年级学生上台发言。余淇盼特意挑了个中间位置希望自己能看清些。
　　叶俞泽站在他后面，盯着少年的后脑勺发呆。
　　“典礼进行第一项，有请校领导发言。”
　　“典礼进行第二项……”
　　“第三项……”
　　终于，高三年级学生代表发言。
　　主持人：“下面有请高三年级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台下掌声响起，罗铭轩穿着一中的白色衬衫校服走上主席台。主持人将手里的话筒递给他。
　　少年的声音在话筒的作用下放大了好几倍回荡在整个操场上。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很荣幸能站在台上代表高三年级学生发言，我是来自高三一班的罗铭轩。”
　　余淇盼望着讲台上的少年，他面对台下四千多人面不改色，从容镇定。没有演讲稿，语言流畅，声音洪亮。
　　光是这一点，余淇盼就佩服的五体投地。
　　台下混杂着不少谈论声，各年级主任走到对应年级方队吼道：“都给我安静点！”
　　余淇盼回过头见后面的人闭着眼睛，居然站着睡着了！
　　不远处，吴滨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往队列里一站，下一秒余淇盼抬手把叶俞泽摇醒。
　　“醒醒，老师来了。”
　　叶俞泽平时就有起床气，被人摇醒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忍不住吼道：“滚。”
　　余淇盼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向来脾气稳定，不知怎的，今天确实异常的委屈。
　　到底是谁让他叫醒他的？他转过身去不再看他，等着这位大爷遭难。
　　叶俞泽自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吴滨在中间排找到闭着眼睡觉的叶俞泽，气不打一处来：“叶俞泽！站着都能睡着，你昨晚都在干什么？!”
　　这位大爷难得睁开眼，看见吴滨气的头冒青筋。
　　“老师，我闭目养神呢。”
　　吴滨把手里的几张纸扔给他，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这是演讲稿，你来代表高一年级上台演讲。”
　　叶俞泽呆若木鸡，指着自己重复问了一遍：“我？”
　　“不是你还是谁，难道要我上去念吗？”
　　叶俞泽：“老师我能拒绝吗？”
　　“你……不能!”吴滨头也不回的走了，讲台上的罗铭轩已经演讲完，主持人拿上话筒开始宣布典礼第五项。
　　“下面有请高一年级代表上台发言。”
　　半分钟过去，台上两人人影都没有，主持人又重复了一遍：“请高一年级代表上台发言。”
　　吴滨站在队列最后一排，眼神一直往叶俞泽那盯，满脸写着：“快去，快去。”
　　齐云也走下讲台来找人，他绕着一二三班到处喊：“高一年级代表发言的同学呢？”
　　叶俞泽揉了揉眼睛，手里还拿着那张演讲稿。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被齐云推上主席台。
　　叶俞泽直接过话筒，语气有些懒散：“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一三班的叶俞泽。很高兴能站在这里代表高一年级学生演讲。”
　　他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拿着演讲稿，将演讲稿的内容大概看了一遍，揉成团扔在地上。
　　“这人好帅！”
　　“这是要干嘛？”
　　“叶俞泽好恨，直接把老吴给的演讲稿扔了，你猜他等会会不会把话筒砸了？”
　　刘勇站在余淇盼前面，跟他旁边的江奕小声讨论道：“以前在南溪中学的时候，年级主任也让他上去代表初三学生发言，结果这人直接拒绝了。年级主任愣在原地，说什么都要让他上台，叶俞泽直接把话筒扔了。丢下一句“我无话可说”潇洒走人。”
　　余淇盼望着台上，少年单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背在后面。
　　画风突变，只见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
　　“说句实话，在站在这个讲台上之前我还在睡觉。突然拿到一张演讲稿上台发言也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所以，我并不打算按照演讲稿上的念。”
　　“今天我要演讲的题目是青春沉沦。”
　　台上五六分钟，叶俞泽现编现唱，不带停顿。余淇盼在台下听的认真。
　　“初中的你怀揣着一个怎样的梦踏入高中的大门呢？”
　　叶俞泽说：“因为梦想我们相遇在一中。我想要飞的更高，就一定会展翅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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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淇盼听见他的声音一时出神，回想到小时候的种种过往。
　　很早以前有一个人说：“我想要飞的更高，就一定会展翅飞翔。”
　　记忆中的那个人和台上的人影重叠，余淇盼不经回想。
　　奇怪这人怎么和我那位失去多年的青梅竹马那么像？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余淇盼只觉时间过得真快，五六分钟的时间，叶俞泽鞠躬下台。校领导走上去开始宣布明天高一新生军训的注意事项。
　　典礼结束后，各年级相继退场。余淇盼加快脚步，刻意和叶俞泽保持一段距离。
　　第一天开学，下午四点五十就放。回到教室余淇盼发现课桌上已经放好了这一学期的课本和资料。
　　他在每一本扉页上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挑了本语文书带回家复习。叶俞泽像是注意到他旁边的人有在刻意的躲他，一下午都很识趣的没有往上凑。
　　高三年级放学时间和正常行课时间相同，都是晚上九点半。罗铭轩给余淇盼发消息让他自己回去。
　　幸好早上罗铭轩的公交卡还在他包里，余淇盼孤身走到车站低头看了会手机。
　　公交车停在站台，余淇盼刷卡上车和他一起上车的还有他的同桌叶俞泽。
　　叶俞泽一上来朝他挥手，恨不得全车间的人都听见：“余淇盼！”
　　余淇盼低着头走上前拉着他的手腕一起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叶俞泽坐里面，余淇盼坐外面。
　　“小声点。”
　　“哦。”
　　余淇盼一下子松了手，他听见旁边的人张了张口：“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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