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

　　余淇盼以为他在为他大声说话而让他感到尬尬道歉，回道：“没事，下次小声点。”
　　叶俞泽：“我说的不是这个。”
　　余淇盼不解：“那你说的是什么？”
　　叶俞泽：“今天下午的开学典礼我控制不住吼你了，对不起。”
　　余淇盼嗯了一声：“没关系。”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刻意躲着我？”
　　余淇盼想说没有，不是因为这个事。
　　“好。”
　　余淇盼拿出手机连上蓝牙，准备放首歌听。旁边的叶俞泽拿着手机，推了推他。
　　“怎么了？”余淇盼扭头去看他，叶俞泽举着手机，手机屏幕亮着微信二维码。
　　“加个微信吧，余同学。”
　　余淇盼扫完二维码，退出去点了首歌听。
　　“想睡就睡吧，你在哪个站下，我叫你。”
　　余淇盼闭着眼：“我闭目养神呢，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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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站十字花园。”
　　“让我一下。”叶俞泽站起身，从位置上退出来。“我下车了，再见。”
　　“算了，明天见。”叶俞泽背着包，回头目睹着公交车走远。余淇盼靠在窗边给他挥手。
　　到家时间正好六点多，田晓丽刚下班回家。坐在沙发上休息会准备做饭。
　　“淇盼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舅母做什么我吃什么。”
　　余淇盼背着书包回到房间翻开自己的日记本。以前的笔记本已经不在了，这个本子是他新买的。他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是小时候跟着一位哥哥学的。
　　可惜那位哥哥幼儿团毕业后他就再也没见他，后来他随父母搬到银城。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再一次相见。
　　小时候的许多记忆他都记不清，他从小随父母去过很多城市，北方城市居多。固定的朋友也没几个。这么多年他的微信通讯录都只有那么几个人的微信。
　　一个是他妈，一个他爸，现在他有了舅舅一家三口的微信，再加上自己的，勉勉强强凑齐了六个人。微信界面最上端，一位顶着一张笑脸头像，网名的Yu冒着红点。
　　【Yu】：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现在有七个了。
　　【Yu】：到家了吗？
　　【余淇盼】：嗯。
　　余淇盼关掉屏幕，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他觉得他表哥说的对，那本《巴黎圣母院》都已经看得滚瓜烂熟，是时候换本书看看。
　　他把《巴黎圣母院》放在离床头最近的抽屉里，屋外，田晓丽休息够了，围上围裙走进厨房。
　　“淇盼，今晚吃洋葱炒肉怎么样？”
　　“好。”
　　洋葱炒肉一直都是他的最爱，以前因为罗佳不喜欢吃，家里从来没出现过这道菜。余淇盼吃学校的食堂吃惯了，特别钟爱食堂阿姨吵的洋葱炒肉。他父亲不知道，母亲知道了也不愿意做。
　　他不想再去回想过去的日子，银城的九年里，他多数是活在罗佳和余国启的争吵长大的。
　　这本《巴黎圣母院》是他过去生活的一份见证。离开银城的那一天，他只带了这一本书。
　　余国启不要他，余淇盼不怪他。现在有人要他了。
　　七点多，罗奇刚下班到家，余淇盼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眼睛有些酸痛。田晓丽端出菜摆在餐桌上，余淇盼帮着摆碗筷。
　　余奇心疼老婆做饭辛苦，主动提出饭后洗碗。
　　今晚的菜有四道，有菜有汤。除了洋葱炒肉以外还有黄瓜蛋花汤，青椒土豆丝，肉末茄子。
　　都是他喜欢的。田晓丽夹起一块茄子放到他碗里：“来来来，快尝尝好不好吃。”
　　余淇盼把碗里茄子送进嘴里：“好吃。”
　　“好吃就行，你多吃点。”
　　田晓丽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一顿饭吃下来，余淇盼感觉自己能一口气胖三斤。
　　罗奇在厨房洗碗，电视里放着晚间新闻。田晓丽和余淇盼坐在沙发上闲聊。
　　“明天就要军训了是吧。”
　　“嗯。”
　　“舅母给你备了些创可贴，酒精，碘伏，还有退烧贴。放你书包的第二格里，军训要是受伤记得用。”
　　“好，谢谢舅母。”
　　罗奇从厨房里探出头：“军训很累的，尤其是第一天恐怕适应不了，正好明天晚上我和你舅母一起去学校接你们吧。”
　　“不用，我可以的。初中也军训过。”
　　罗奇想说南方的军训跟你们北方比有些不一样，又怕勾起余淇盼的伤心事。他顿了顿：“你哥当年第一天回来整个人都虚脱了，两条腿楼梯都下不了，可没少跟我们抱怨。你呢，明天就和他在校门口等着我们别乱跑。”
　　余淇盼回道：“好。”
　　晚间新闻结束后，余淇盼拿起衣服去浴室洗澡。等他擦干头发发现桌上的手机上显示微信有来自Yu的几条消息。
　　【Yu】：明天军训，我们可以站一起吗？
　　【Yu】：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晴，气温36度，注意防晒。
　　【Yu】：军训要保证充足的睡眠，记得早点休息。
　　【Yu】：早上记得一定要吃早饭，小心低血糖。
　　【Yu】：明天早上我帮你带早饭吧，就当是赔罪了。
　　【Yu】：余同学你在忙吗？怎么不回我消息？
　　【Yu】：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明早等着我的早饭吧。
　　最后一条消息显示时间为晚上9：53。余淇盼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为10：12。
　　【余淇盼】：不用，谢谢。
　　【Yu】：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了，不能反悔。
　　【余淇盼】：？
　　【Yu】：你明天早上等着吧。晚安。
　　余淇盼盯着那句晚安，关掉屏幕。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六点不到，余淇盼被闹钟吵醒，坐在床上闭着眼静还想在挣扎几秒。
　　六点又是一个闹钟，他伸手把闹钟关掉。伸了个懒腰，走进卫生间洗漱。
　　他穿好学校发下来的迷彩服，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余淇盼本身长的好看，穿上一声迷彩服也丝毫不影响他那逆天的颜值。像是行走的衣架子，再难驾驭的丑衣服在他身上都能焕发出新的样貌。
　　他理了理袖子，还有衣服的领口。带上帽子，在镜子前面走了几步，拿起校服心满意足的走了。
　　昨晚罗铭轩晚自习回家已经十点多，又在房间写了几个小时的作业。特意嘱咐他今早不和他一起出门。
　　这个点的公交站人不多，穿着一中校服的人只有他一个。他把帽子拿在手里，校服里套着迷彩服有些闷热。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公交车过来，余淇盼刷卡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车外的风景。这个时候的天，太阳刚刚出来，橙黄色的一片夹杂在云层里，天边泛着一缕光。
　　路上树木丛生，九月天政府栽种在马路中间的海棠花树开了一片，红粉相接。
　　“前方到站，十字花园。”
　　余淇盼看着提着两袋蒸饺的叶俞泽穿着一中校服走上车，还一眼望见坐在后排的他。
　　“早上好，余同学。”
　　“早上好。”
　　叶俞泽拿出一袋蒸饺递给他：“答应好的早饭我说到做到。”
　　余淇盼没拒绝，正好他还没来得及买早饭。
　　“快尝尝，好吃吗？”
　　余淇盼拿出一只蒸饺往嘴里塞：“好吃，在哪买的？”
　　叶俞泽：“我妈做的。”
　　余淇盼差点噎住，猛地咳嗽几声，把嘴里的蒸饺咽下去。
　　叶俞泽连忙给他递上水，看着他喝水，一只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几下。
　　“没事吧？”
　　余淇盼抬手擦了擦嘴：“没事。”他盯着着袋里的几个蒸饺：“这就是你提前预定好的早饭？”
　　叶俞泽点头。
　　“我昨天一回家就让我妈今早多做一份，我妈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那还得谢谢阿姨了。”
　　“不谢我吗？”
　　“也谢谢你。”
　　叶俞泽心满意足的点头：“走吧，直接去教室放东西。”
　　“嗯。”
　　他们来的算早，教室里没几个人，都是住校生坐在座位上吃食堂买的包子。余淇盼和这个班的人都不是很熟，除了认识刘勇和江奕，还有他同桌。其他人都没正面说上话。
　　一名女生走上前，手里拿着一封粉红色的信走到余淇盼面前。
　　“余同学你好，我叫周清。是你的同班同学。”
　　余淇盼似乎预料到什么，对面的女生顿了顿，还是说出那句：“我喜欢你，请你收下我的情书。”
　　女生的脸红到耳根，余淇盼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抱歉。”他旁边的人替他出声，余淇盼转过头看向他。只见叶俞泽面不改色，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淡淡道：“他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知道自己被拒后，有些尴尬，楞在原地久久移不开步子。女生试探的问道：“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叶俞泽：“不好说，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
　　余淇盼心说谁有喜欢的人了你就乱说。
　　女生又看向余淇盼，余淇盼笑着说：“他说的对，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很抱歉，这封情书请你拿回去吧。”他转念回想他才高一，说年龄还小不谈爱不就轻松回拒了吗？为什么非要编一个自己有喜欢的人，自己上哪喜欢别人啊！
　　他补充道：“我们现在才高一，早恋是不对的，希望你在未来高中三年里能勤奋学习，届时金榜题名。”
　　女生点点头，拿着情书回到座位上，把那封情书压在课桌最底下，拿出语文书背起文言文来。
　　叶俞泽在一旁看戏，顺带把早餐吃了。
　　“想不到你桃花运这么好？一开学就有小姑娘给你送情书。”
　　余淇盼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故意岔开话题：“今天太阳不错，你带防晒霜了吗？”
　　“不谢我吗？”
　　“谢什么？”
　　“我帮你拒了小姑娘的情书，恶人都让我做了，你这个被表白者不该对我说一句谢谢吗？”
　　谢个屁，莫名其妙的有了喜欢的人。不出意外，未来几天班里的人都会知道他年纪轻轻就有了喜欢的人。
　　余淇盼最终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2023.09.02（俞）
　　我说他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应该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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