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在这里

　　班会上，班主任周国强调侃：“有些同学家里伙食挺不错的嘛，一个寒假就圆润了许多。”毛晴晴哭丧着脸，她绝望地说胖了五斤。

　　这两天罗佳说社团有个学长在卖手机卡，流量套餐特别划算，很快宿舍里人手一张。

　　莫沉染的手机只能安装一张卡，不得不两张卡轮换着用。

　　开课以后就不能每天上午补习高数了，乔白将时间改为晚上六点，还是在综合楼。莫沉染进步很快，她总想着不能在乔白面前丢脸。

　　考试那天莫沉染很早就到了考场，不需要对号入座，便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她伏在桌上，看着乔白给她发的消息：“加油。”简短的两个字，却给了她莫大的力量。

　　题不是很难，至少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刁钻，也许是乔白的补课有了效果。她很快将得心应手的题先答完，而后专攻剩下的几道大题。

　　考完以后，莫沉染很是满意地走出教室，门口突然横出一只脚，如果不是她习惯低头走路，肯定就绊住了。

　　惊吓中张添的嗤笑传来，莫沉染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平安夜楼梯口的经历像放电影似的在眼前掠过。

　　人流不是很密集，零星地有几个学生经过，但老师还在身后的讲台上，虽然没有注意到这边，却给了她勇气。

　　莫沉染深吸一口气，躲开他的脚，贴着墙走过去。

　　“呵呵，有趣……”张添在身后玩味地笑着。

　　成绩不到一个周就下来了，莫沉染拿到分数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乔白，他语气中带着自豪：“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宿舍众人打着庆祝她渡劫成功的旗号，决定周末出去好好逛一逛。

　　公交站牌前人挤人，冷宛如把莫沉染用力推上公交车，她才最后一个挤上车，死死堵住门，司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车门关上。

　　下车以后，许静连连叫苦：“阿弥陀佛，我竟能活着下来……”

　　走了一会儿，她们发现马路两边隔一段就有一个老年人，各自坐着小马扎，面前摆着一张看不懂的塑料纸。

　　“这是干嘛的？”许静悄声问毛晴晴。

　　“我也是听学姐说过，好像是算命的……”毛晴晴也小声回她。

　　许静听到以后来了精神，不管不顾地就要上前，冷宛如拉住她：“你是不是傻？”

　　“怎么啦？”许静一脸委屈。

　　“你知道是不是骗子啊，小心把你卖了！”冷宛如举起拳头吓唬她。

　　许静不甘地退回来。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几个人累得无精打采，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坐在站牌前的石凳上，连着几辆都是满满一车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来了一辆空闲的，莫沉染跟在舍友后面，毛晴晴要帮她付车费，她忙说：“不用不用，我有零钱。”

　　从兜里掏出好几枚硬币，她只塞了一个进去，反应过来时指尖跟触电一样，她“啊”地叫出声。

　　她们吓得赶紧过来看：“怎么了，小染？”

　　“我，我把手机卡投进去了……”莫沉染欲哭无泪，整个人跟傻了一样，恨不得把手给剁了。

　　连司机都愣住了，估计这是他职业生涯第一个这么蠢的乘客了。

　　后边的乘客开始催促，莫沉染往里让了让，仍然傻站着：“怎么办，我真服了自己了……”

　　旁边司机忍住笑说：“小姑娘，再去办一张吧。”

　　“大叔，不行，里边有通讯录，是不是投进去就取不出来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司机。

　　他思索了一会：“也不是不行，你可以去我们公司看看，一般明天清点的时候就能发现你这张卡。”

　　说着他给了一个号码，她赶紧记下，道谢以后去后排找舍友。

　　冷宛如已经帮她占了座，见她过来笑嘻嘻地招手：“坐这里，小染。”

　　她身心俱疲，办一张新卡听说好像要15元，着实让她心疼，而且里边有全部通讯录，很多联系方式一旦没了就找不回来了。

　　下车以后在罗佳的提醒下她记住了车牌号。

　　晚上打电话，把情况跟公交公司的人说了以后，人家告诉她可以明天去取，会登记留存。

　　莫沉染用罗佳电脑查了路线，乖乖，竟然要坐20多站才能到。

　　第二天上午是现代汉语，下午没课，她决定吃过午饭就去。

　　与周末不同，车上的人寥寥无几，路途遥远，她随着车身晃动渐渐入睡。

　　当司机告知已到终点的时候，她差点哭出来，不得不再折回去。

　　经历千难万险终于到了目的地，工作人员将小小的卡片交到她手里，她冲她们深深鞠了一躬。

　　最后安然无恙地带着她的手机卡回到宿舍，舍友们赞叹道：“也就是你，千里迢迢为了一张破卡，这张卡你真该永远留着，失而复得啊。”

　　经过这次闹剧，她把通讯录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抄在随身的一个小册子上，以防万一。

　　莫沉染把这件事告诉了乔白，他笑得咳了半天，这是她头一回看到他笑成这样，自己做的蠢事还能给他带来欢乐，蛮好。

　　许静自从碰到算命的回来以后，就开始研究星座，不断给她们做各种心理测试。莫沉染虽然面上不信，却暗暗查了乔白的星座，天蝎座。当“自私，喜欢完美，占有欲强”这样的词出现时，她暗自不屑，一点都不准。

　　去年在人人网看到学校论坛的宣传，可惜用户不是很多，结果昨天上去发现竟然开始活跃。

　　莫沉染登录自己的账号，有个帖子讨论“女孩子嫁人选文科男还是理科男”，她回复：英雄不问出处。

　　没过几天，她已经把论坛的规则摸熟，也经常活跃发帖，有一个叫“懵不懂”的家伙总是跟她作对，交锋几次她都没占到便宜。

　　随着莫沉染的出场率变高，论坛里很多人水帖的时候都会带上她。其中有一个新帖标题是“你们猜Mo是男是女”，底下的评论让她大跌眼镜：

　　“肯定是人妖吧”，“胡说，我那天在三餐见过Mo，一米八的真汉子”，“楼上的都让开，Mo是我的”……

　　Mo是莫沉染的id，甚至还有人将她跟懵不懂凑成一对，说是恐龙配青蛙。

　　跟很多论坛老人相比她很不坦诚，丝毫不透漏自己的底细。

　　混迹论坛一段时间，她认识了几个朋友：小水，懵不懂，糖糖，鱼会飞，秀才。

　　其中秀才是论坛的创始人，一直是他跟鱼会飞辛苦维持着论坛的运转。

　　秀才已经毕业两年，其余几人都还是在校生。

　　舍友们并不知晓她已经成了论坛的红人，莫沉染很享受这种匿名带来的安全感，没人知道你是谁，可以畅所欲言。而你身上的闪光点被人发现，喜欢，追捧，谁不爱呢？她也是个虚荣的人。

　　毛晴晴又换了一部翻盖手机，莫沉染正羡慕着，没想到老天就助她一臂之力。

　　天气转暖，冷宛如联系了一个发传单的兼职，能稍微赚点零花钱。

　　一开始莫沉染很放不开，来往的人那么多，她却半天不敢伸出手，总怕被人拒绝。冷宛如倒是驾轻就熟，她见莫沉染还没开张，笑道：“你就把他们当流水线上的机器人，咱们是给他们组装零件。”

　　她颤颤巍巍地递出第一份宣传单，一个背着双肩包高中生模样的女孩笑着接了过去。

　　有了开始她便大胆起来：“麻烦您看一下，谢谢。”又陆续发出去几份，她的信心越来越足，碰到一些连看也不看就不耐烦的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一天下来，虽然赚得不多，却很开心。

　　周六下午发完最后一份她俩便坐公交车回学校，已经到了饭点，想着给其他几个人带饭，去掏手机才发现兜里空空，她愣了一下，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到处都没有。

　　冷宛如凑过来：“是不是落在店里了？”

　　她沮丧地说：“不可能，上车之前我还拿出来看时间了。”

　　最终不知道是丢了还是被偷了，莫沉染的手机不翼而飞。旧的没了就要买新的，这种事如果放在毛晴晴身上，肯定乐得不行，可以换新手机了。可她拿什么去换呢？

　　思来想去莫沉染决定自己赚出手机钱，生活费再减一减，总能省出来的。

　　她在论坛发帖：怎么能快而多的赚到钱？

　　有评论说抢银行的，还有说倒卖碟片的，懵不懂竟然让她去做梦！

　　罗佳看她如此苦恼，说可以帮她介绍一份钱多的兼职，就是有点难搞。

　　她说的兼职是家教，正常的家教只需要知识储备和教学水平就行。但这个孩子是个刺儿头，成绩不好就罢了，他还不听话，不听话就罢了，他还早恋。反正罗佳说已经气走好几个家教老师了。

　　其实她也有点打怵，毕竟没什么教学经验，虽然初中知识并不难，但这么大的挑战实在是难为她这个胆小鬼，只能看在钱的份上，硬着头皮上。

　　先去补办新手机卡，罗佳借给她一部闲置的小手机。莫沉染把通讯录输入以后，又给乔白打电话，告诉他手机丢了，暂时不能上网，有事打电话。后来想了想，人家能有什么事呢？真是自作多情。

　　家教的地点坐公交需要20分钟，不算太远。提前跟家长联系好，每周二、周四下午五点开始到晚上八点，周六、周日上午八点半到十一点半。

　　莫沉染要教的学生叫谭杰，初二在读。第一次见面这孩子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家长嘱咐了一通就关门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他俩。谭杰开口道：“看你干巴巴跟小土豆似的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想让我听你的？没门！”

　　虽然才上初二，谭杰身高已经逼近一米八，从海拔上就对她造成了莫大的压力，好在身份摆在那，她倒不至于怕。

　　“你今年多大呢？”她尽量忽略他的攻击，保持平和的语气问。

　　“十四。”谭杰见她坐下来，也拖过旁边的椅子坐着翘起二郎腿。

　　“老师比你大了六岁哦。”她尽量把自己往人民教师的形象上靠拢。

　　“那又怎样，看你那样，还没我同学成熟。”

　　“谢谢小谭同学，老师就当你夸我年轻了。”

　　“脸皮真厚。”他不屑地捡起桌上的圆珠笔，转了起来。

　　生平第一次有人说她脸皮厚，看来她是有长进了？

　　“咱们今天先不讲课。”她把翻开的书本合上，“先了解一下彼此吧。”

　　“没兴趣。”说完他趴在桌上，开始装睡。

　　“老师名字叫莫沉染，你可以喊我莫老师。”

　　“哦。”

　　不管对面的人说什么，谭杰都爱答不理，他暗自得意，明天就让你卷铺盖滚蛋，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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