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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朝雨,轻衫湿。
客舍青青柳色新。
马蹄翻飞。
五指山,山如五指直刺青天。
一队大雁飞向远方,过五指只有一条路,我们不用去找斧头帮,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他们靠抢劫过往的商旅为生。
山分五指,路过的人都在掌握之中。
正是初春,花枝正好,寒来暑往,有人会被压在这山下五百年,春天总是好过,冬天呢?
五百年,被镇压的人该积存了多么厚重的仇恨?!
什么才会消解仇恨呢?时间?
时间只会使仇恨越来越深!
白衣剑眉星目,端坐马上,朝霞在她眼波中流转,烁烁生辉。
“白衣,你很象化生寺里供奉的观音菩萨。”我由衷地赞叹。
白衣笑笑,“我哪里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只是个怒目金刚而已。”
“总是打打杀杀,哪里还有女人的样子!”她叹气。
我有,我有女人样,可是,女人的样子一定是柔弱么?
象花瓣一样?
花瓣不柔弱,可以杀人!
“桃花过处,寸草不生;金钱落地,人头不保”。
斧头帮一片狼籍,空无一人。
一地落花,象血一样。
“是春三十娘,我们又来晚了!”
“总有人比我们先到,奇怪?”白衣喃喃自语。
“我们去找春三十娘吧?”我问。
“前路凶险,阿珠,春三十娘杀人不眨眼,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打败的,我去找帮手,此去东胜赢洲不远,过傲来国北面便是女儿村,那里有个孙婆婆是我师父,你在那里等我,记着一定要求我师父教你毒法,她老人家的施毒术与解毒术皆是天下一绝,我们一定要用得到的。”
白衣又要走!
今宵离别后,何日再相逢?
傲来国风景秀丽。
水帘洞也在这里,孙悟空降生的地方。
拾阶而上,夹道都是开得正艳的花。
山路上有个骑驴的女人,好美!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美丽不可方物。
突然觉得自己哪里有一点点不对,她好美,美得让看得人很失落。
“有些事就是佛祖也不会明白,当你深爱的人,却爱上了别人,你该怎么办?”她看向水帘洞的方向,喃喃自语。
她对我笑一下,一点点忧伤,一点点俏皮,一点点无助,一点点坚强,一点点冷艳,一点点亲近``````
与她擦肩而过,天色亦仿佛暗一下。
震惊!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她手腕上一串金铃。
腰间一柄宝剑。
背影似天边变幻不定的一缕霞烟。
美丽是一把锋利的剑,伤人伤己。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会让它出鞘。
女儿村开满白色栀子花。
蝴蝶翩翩起舞。
溪水清澈,宛若仙境。
孙婆婆住在最后的一间小木屋中。一床,一几,一张慈爱面孔。
简单,这就是天下第一毒手,孙婆婆?
她不愿教我!
“毒术太过阴恶,姑娘还是不要学了,让毒术还是断送在我手里吧!”
只和她上山采药,“婆婆,既然天下都没有毒术了,我还学解毒作什么?”
婆婆也无言。
“其实,人心比毒术还毒吧!”我游说她,“人心毒吃什么解药呢?”
“哪里中毒就挖去哪里!”婆婆斩钉截铁。
“没有心,那人不是死了?”
“心毒的人,死了总比活着好!”婆婆渐渐远去,她心动了。
“毒术,不再于有多阴险霸道,而在于用毒的人!”这是婆婆教我毒术时的第一句话。
为了白衣,我一定好好学。
不知白衣现在怎样了?
寒来暑往,牵挂的人音信全无。
喜欢听婆婆讲白衣小时候的故事。
我眼前总幻化出一个单薄的小女孩儿,梳两个髻,在清晨的薄雾里练剑,两腮有永远的红晕。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她本就生在帝王之家。
婆婆看我采了五颜六色的花,“白衣不喜欢花花草草,毒药解药也分不清,毒术也不学,只喜欢舞枪弄棒,弄得身上一片片青紫,不知道喊疼。”
“白衣性格太过要强,象个男孩子,傲来国公主比武招亲,她也换了男装去参加,赢了跑回来笑得直打跌,唉,总还是个孩子!”婆婆目光深远,看回前尘。
“九头精怪在海边兴风作浪,白衣跑去为人家强出头,受伤回来几个月不说话天天练剑,我们看着都心疼,直至报了仇才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
当时只道是寻常!
小五小六是我的好友,他们不是婆婆的徒弟,婆婆不收男弟子。
小五瘦高,小六矮胖,他们是两个话篓子,互相拌嘴取乐,我不开心的时候,总是他们来安慰我,逗我开心。
他们也想白衣,想白衣再带他们出去闯祸。
我也想她,好想好想。
小五小六说,白衣在宫里不得父王宠爱,才跑出来学艺,总要作一件大事让父皇明白,她是他最值得娇傲的女儿。
飞鸽传书,白衣要我去魔王寨会合。
牛魔王,孙悟空的结拜大哥。
小五小六也要去,婆婆答应了,“去吧,万事小心。”
“哎,吃了吗,您呐?”
另一个爱搭不理的声音“没吃呢。”
“没吃回家吃去吧!”是小五小六,一大清早就在争吵,我被吵醒了,今天要上路了。
出得屋来小五小六正在摆姿势叫嚣,“你这些三角猫的功夫,就那么口没遮拦。小心我一出手就打得你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毫无招架之功,死无葬身之地。”
小六不屑一顾地说:“就以你现在的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出人头地,怕是会死得很难看!”
能出去闯闯大家都很高兴,江湖,是什么样的江湖呢?
前路多风雨!
去和婆婆辞行,伤感.人生的苦处除了死别,便是生离最让人伤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婆婆叹气,送我细碎银两。
为什么年纪大的人总喜欢叹气呢?
还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傲来国的海边有好美好美的沙滩,水天一色,黄沙没足,海鸥飞翔,一叶扁舟,无限苍茫。
小五站立船头,玉树临风,一时诗性大发,轻轻的朗诵着:“大海呀,就像一碗蓝蓝的菠菜汤……”
小六亦不甘人后,挺身而出,凹胸凸肚,气吞山河,大声吟哦:“今天这个``````这个``````这个天气真好!”
白衣不知怎样了?快一年了,匆匆一别,她没回头地绝尘而去。
音信全无。
现在要见面了,近乡情更怯,白衣,你还好吗?
“阿珠姐姐,白衣姐姐有没有更漂亮?”小六凑到我身边。
“当然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她穿男装漂亮。”海风吹散我鬓间乱发,心思却飞得好远。
风吹,心乱。
想起第一次见她,我在困境中,她浅笑帮我解困,那般从容、潇洒仿佛在梅花间无意的一挥手,便有暗香盈袖。
温暖,冰冷的世界里掌心的余温,直通内心。
那次在黑林,并肩斗恶鬼,她总是拦在我身前,尘世的风雨还有谁能为我挡?
白衣,你还好吗?
阿珠好想你!
船停南部瞻洲,还是这个渡口,我们分手,关山几重?
魔王寨并不远,碎石路。
浅草才能没马蹄,小五回头骂小六:“快点,你这只猪,比河马还胖!”
“吃饭防噎,走路防跌,你小心栽跟头,大风吹飞你,竹杆一样!”小六气喘吁吁,不忘还口。
又见白衣!
白衣依旧胜雪。
却是女装,妩媚。
妩媚给别人的妩媚,她依偎在一个人的怀里,男人!
鬓边数枝桃花!
她不是不喜欢花花草草吗?
为了取悦这个男人,她装扮了给他看。
为他,她改变自己。
小五小六早欢呼鹊跃地过去拥抱,而我还在仔细地辨认。
许久许久,才能淡淡喊一句:“白衣!”
前尘往事成云烟。
她好心奋,拉我的手去见她的他。
“来,阿珠,这就是斧头帮帮主——至尊宝!”
这个人的样子好象一条狗!我在心里恨恨地说。
还是笑一下,嘴角牵动。
这个男人眼里有太多疲惫。
还有一团火光,可以点燃灯芯。
我和白衣睡在一起,抱着她温暖的身体,缕缕幽香,发丝抚在我的脸上,有点痒。
“白衣——”
“怎么?”
“他不是个好男人!”
“谁?”她翻过身,两目直视我。
“他,叫什么至尊宝,一看就是个赌徒,市井流氓!”
我翻过身,不敢看她的眼睛。
名字很重要么?名字和人品有关吗?我不知道!
我心情不好!
他,叫什么也好,不该用那种眼神看我!
“阿珠——”
“我见到他时,他受伤躺在路边,好脆弱,他本就是个孤儿,名字也不过是自己起的,他随随便便用骰子就可以掷出个‘至尊宝’来,他真的很历害的。”
“那时他中了七伤拳,两只斗鸡眼很严重的,他却说是为了让视线集中到一点以改变他对以往事情的看法。哈,样子真傻。”
“——”
“阿珠,你睡了吗?”
我没说话,一点点愁苦泛上来。
“阿珠,我真的希望你也能喜欢他,他真的很好的。”她自言自语。
白衣,总会有一天会随他而去,剩下我一个人。
再不会有人会挡在我面前。
再多的风雨我自己扛。
男人是什么?
总是让女人为他改变、忙乱、花容失色、心憔力悴!
去吧,都去吧,我,一个人也能活。
泪,还是流出来。
流到嘴角,好苦!
突然想起有谁说过:“有些事就是佛祖也不会明白,当你深爱的人,却爱上了别人,你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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