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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又是一个清晨,天有些凉,叶子又要黄了,然后下落。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我不想醒,梦里多少的结局都可以重来,说过的话都可以不算。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现实,不可以,或深或浅的伤痕。
白衣和他采了好多野花,引得狂蜂浪蝶围绕追逐。
他们笑,白衣一脸红晕,眉目含情。
“我们是前世的因缘,今生再见——”
白衣扣着他的手腕,叹道:“想不到我竟也终身和一只大马猴锁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若问情人在哪边?
眉眼盈盈处!
我知她早上偷用我的胭脂花粉了,妆扮了给他看——花开,拼命开到最灿烂,只为欣赏者那专注的眼神。
白衣不再是天然妙目、正大仙容的菩萨姿容。
她变作穿花而过的白蝴蝶。
白衣,不要在狐妖前装扮,美,美不过狐妖。
我心里有丝丝凉意,我怕自己,我怕另一个自己脱颖而出,好怕,不想伤害白衣。
牛魔王象个沧桑的老人,他坐在宽大的虎皮上没有一点霸气。
他更象个归隐田园的旅人。仿佛一生精血已耗尽,在行将就木前一点点回忆前尘往事。
“那时,我和孙悟空还是结拜的兄弟,我们一起喝酒、一起习武,”牛魔王娓娓道来,当年惊涛骇浪的举动,如今不过化作淡淡一声叹息,“他喜欢师妹白骨精,白姑娘也喜欢他,唉~~~他们订下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誓言``````”我看向白衣,白衣看向他,而他,却看向我!
我嘴角冷冷微笑。哼,男人!
“问人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们在方寸山顶看日出,看涛生云灭,受阳光普照,却也是绝美一幅图画。”
牛魔王沉默良久,“可惜,天规戒律却不许他们相恋,白骨精被天兵捉去,他约我去助他救人,十方大阵呀——”
“你也去破阵了?”白衣抢问。
“去了。”牛魔王仿佛并不愿提这段往事。
“阵破了,琉璃盏也打破了,我们才知闯下滔天大祸,当我们知道要经历九生九死的考验才能救出白姑娘时,孙悟空毅然决然地去了。”
牛魔王回忆中仿佛许久的杀戮还未停止,就在眼前,“九生九死``````”他在喃喃自语。
我们都在静静地等待。
“他回来了,孙悟空经历了九生九死的考验回来了,却只有一个人,他见到了白姑娘,却没有救她!”
“为什么?”我们一起问。
“不知道,到现在这也是天界一个秘密,我只知他回来后性情大变,后来因为紫霞仙子——为个女人,我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唉——”
“从此,我们再没见过,只听说他的真身被关在龙窟里了。”
“可是,孙悟空的肉身在哪里?”白衣急急问。
“五指山,斧头帮。”
“这位就是斧头帮帮主至尊宝,可是并未见孙悟空肉身呀?”
“也许是因为能给孙悟空三颗痣的人还没出现吧——”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小五小六随我出来看风景,小五指着小六的鼻子教训:“你怎么这么胖,良辰美景都让你破坏了!”
小六委屈,“我这哪里是胖,只是发福而已。”
“我想自己走走,”我对他们说,“你们去看看白衣吧。”
走远了,还听到他们俩人在争吵:“你长得这么丑,还出来吓人,风景没有你在才能独好!”
另一个正颜道:“男子汉大丈夫,第一论人品心肠,第二论才干事业,第三论文学武功,脸蛋儿俊不俊,有什么相干?”
远山含黛,近水扬波,我知道身后有个身影。
可怜的白衣,一生爱恋的誓言抵不过一见面的万种风情。
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一定不要。
不可以,不要——
可是——
我回头,假意不小心地碰掉了束发的凤钗,万千烦恼丝如被风吹乱的柳条,倾泄、纠缠、娇羞、浅笑,风情——万种!
眼角眉梢淡淡泛出点点云霞,口角面颊隐隐涌动颦颦哀愁。
婉转``````
我只轻轻用些手段,兰花指一拂,他,至尊宝,三魂六魄已去其半。
回头,却不看他,只演给她看,一瞬那的温柔。
还想看?
留些许失落给他,让他想,让他念,让他变个呆头鹅!
他走过来,低了头不看他。
凤钗要等他拣了递过来,明明是迎,先要拒。
含羞!
黑发如瀑,落在雪白肌肤上,分明,表情却不分明。
分明是暧昧!
道谢,万福,走掉。不给他轻易地亲近。
“姑娘``````”他扬手,喊住我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看他的眼睛,目光中一点点鼓励,一点点抗拒,一点点疑问,一点点坦然,伸手拂去额前几缕乱发,袖口不经意露出一截鲜嫩的玉臂。
“姑娘——天凉了,仔细身子。”
“多谢帮主,叫我阿珠就行。”
点点头,发间凤钗颤颤地动,转身走,纱裙似飘逸的彩云。
知道他在看,知道他心在乱。
知道自己不该,万千不该。
还是去做。
白衣,他不是好男人,看¬——见一个爱一个!
他对你说的都是假话,他在骗你,万千誓言,全是假的。
不要相信男人。
白衣,我们才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离开他!
衣袖轻挥,衣袂舞动,近处的一棵树瞬间枯黄。
我冷笑,毒死了一棵树。
它中了我的毒。
妖的艳,也是一种毒,入骨。
无可救药。
白衣,我要让你看清这个男人的本来面目!
白衣和衣而卧,窗前明月光。
点点珠泪。
“怎么?白衣——”
“阿珠,我们该去向何方?”白衣也有瞬间的柔弱。
是呀,哪里是方向呢?
搂着她的肩膀,我们彼此温暖。
天凉了,冷风追逐秋叶,一片片飘零,没有方向。
象我们一样。
白衣和那个男人走在最前,边境的路总是崎岖,他们沉默,只听得马蹄答答,沉重地敲击地面,各人有各人的心事。
小五小六也不再争吵,昏昏欲睡。
我慢慢地落后,要回长安了,几百里漫漫风沙路,白衣,这个男人不会陪你走完!
他总是回头看我,一而再,再而三。
是,是我勾引他的,可,也是他把持不住。
是他不够爱你。
白衣,我不知是否做错,我是为你好!
撕杀,剑气冲天,我打马向前。
血,白衣已伤,龙吟剑已成断剑。
她挡在那个男人身前,面对一头猪。
小五挺身而上,指着猪骂道,“妈的,长得太象小六了,害得我认错人了!”
猪八戒!
曾经的天篷元帅,武功自不可小看,神兵九齿钉耙舞得虎虎生风,三招未过,小五的招魂幡拿捏不住飞上半空。
泰山压顶!
小六奋力上架,救下小五,手中熟铜棍已成弓形,虎口开裂。
“原来你比八戒还帅!”小五懒驴打滚,落荒而逃,嘴里不忘念念有词,恭维小六。
出手。
我自马上一掠,袖中放出五种毒雾,不知道打到打不到,打了再说。
星星索叮叮作响,分取上中下三路,学艺后第一次和人动手就是这只猪。
没有把握。
“咦!”猪八戒惊叹一声,速退,不忘把钉耙舞作一团,护身。
“你是孙婆婆什么人?”猪八戒右手叉腰,左手钉耙立于身后。
从未见过如此威风凛凛一头猪。
把毒雾收回,立定,还未答话,小六“哇”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心惊。
用尽生平力接了他一招,五内翻腾,终于忍不住咯血。
“我是她老人家弟子,阿珠!”老老实实回答,这厮太过凶悍。
“不成器的徒子徒孙,怎么会和山贼一伙,我来为她清理门户吧!”转瞬即到眼前。
杀气拂去额前乱发。
不能退!接不住!
“万毒攻心”
浑身解数,尽使出,期盼能挡他一挡。
漫天全是紫色毒烟,夹杂金色碎屑,诡异,沾之毙命。
他亦不敢大意,耙风带动我身形飞荡,没有落足处。
我没有经验。
一瞬间用尽所有。
图未穷,匕已现。
娇躯如游丝,如尘世中无依的一团柳絮。
如没人爱的一个女子,如付出全部爱的一个女子面上点点哀怨,恨恨离愁。
白衣、小五、小六,齐上。
“住手!”一声女子娇喝。
掷地金玉声。
喘息,双方罢手,风吹香汗,寒透身心。
一片秋叶静静落下。
一缕清香,来自天际。
绿烟!
是她,那次在黑林的黑衣人也是她,女人对香气总是很敏感。
看不见面目,记得住味道。
她看向猪八戒,脑后的美人髻一丝不乱。
可是,珠钗为何轻轻颤抖?
如果说白衣是清静高雅一枝菊,那我便是风中无力摇摆的红粉芙蓉。
她呢?绿烟呢?
一株水仙,将放未放,珠帘半卷,额眉微簇。
背影清冷。
朝露,夜霜。
寒气漫天。
绿烟到来,周围一片冷冷光晕,月晕。
彻骨的寒,如无望的思念。
曾经热切的相思,一次次失望、碎裂,终于凝结成冰,化作侵人肌肤的寒意。
并且锋利!
如刀锋般冰冷,对着猪八戒。
从未见过如此含羞一头猪。
本是铁塔般如战神屹立,须发皆张,威风八面,手中钉耙虽千斤他亦举重若轻,挥舞起来方圆三尺水泼不进。
然而面对一个纤纤弱女子,竟然轰然委地,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张口结舌,“是你——”
中有千千结。
为只为男女间那纠缠不清的痴爱情感!
突然心空,看淡了,不过如此。
“俗世不外痴男怨女,悲欢离合——”空渡说过的,命里注定,谁也逃不掉!
“你以为可以一走了之?”
“我——”
“你以为你走得脱?”
“你以为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女人总是这样,一再地追问,一再地拉扯,唏嘘,牵绊,放出柔情希望浪子能回头。骗自己,对方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得已,说句爱,便什么都可以原谅,略过不提,导入正轨,甚或有些微的喜悦——看尽百花,他眼中,还不是我最好!
唉,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再说爱不过是苍白。
注定的离散,男人看女人,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爱了,虽沉鱼落雁,在他眼中亦是面目可憎,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怎一个情字了得!
偏偏是——“情”字多横划,总生枝节!
“嫦娥——”
她是嫦娥?绿烟是嫦娥?
怪不得!
“嫦娥,待我收拾了这一干山贼,我与你慢慢解释。”猪八戒期望用一场打杀解目前被逼穷境。
解释!谁能解释得清?
“他们不是山贼!”绿烟斩钉截铁。
我看向她,无由地亲近,我喜欢这样的女人,肯担当,明是非,只是,只是生命中总会出现一个男人,搅乱她的生活,婉转娥眉马前死!
猪八戒指向我们,“太白金星刚刚告诉我的,说他们是山贼,要我截下他们,不使他们加害玄奘法师。“
我们面面相窥,加害玄奘?从何说起?
隐隐觉得是个阴谋。
太白金星?
一个老迈的神仙,玉帝的丞相,身居高位,巴巴的跑到大唐边境来陷害我们一干平凡的过路人?
误会吧?天大的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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