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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一直到走到湄娘房门口,再穿墙进去,涂山煜绥一直都把她的手牵得牢牢的,半分都未松开。
叶舒窈只觉得脸颊滚烫,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还好,隐了身,他应该看不见吧。
媚娘的房间装饰得很简单,素绿色的纱幔轻垂,大床对面的架子上放满了书画,数量上看起来和韩生的书房不相上下。架子上三层放的都是画卷,下半层是书籍。
叶舒窈目标明确,一进门就直奔着画卷而去。
“我们赶快,我看前两层,你看最第三层。”
叶舒窈翻开第一卷画,轻轻展开,看到展露出来的兰花,下一秒就慢慢地把画小心翼翼地卷回去,不是这一卷。她把画放回去,余光瞄到第三层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
想到刚才涂山煜绥说的话,他应该是不想做这些是吧。哎,话说回来,其实她也是不愿意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的,但谁让他们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呢。
“没事,你在旁边休息,我来找就好了。”
涂山煜绥作为一介上神,能帮她至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当然不会再要求更多。
反正这边的画卷看起来……应该没有一百卷吧,她一个人慢慢找,也是能找完的。
“不必了?”
“没事,我自己找也来得及。”她当是涂山煜绥在和自己客气,结果他紧接着就来了一句,“方才我已经看过了,画卷不在这里。”
“你说什么?”
“舒窈,我找起来——比你快。”
叶舒窈的手还悬空在第二卷画卷的上空,她忘了,涂山煜绥是神仙,透视眼之类的东西扫一眼就好了,她瞬间有些尴尬。等尴尬过去了,却有了更大的问题,画卷不在这里,难道是湄娘藏在什么地方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唔。”
话说一半,突然被人捂住了嘴,站在架子前的叶舒窈被这一股力道推着向后,在后背即将重重砸在书架上的时候,被一只大手环住,她只撞在了这只手臂上,就算后背还是砸了上去,但相比起来,这种疼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唔唔唔……”
“别出声,有人。”
他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她的耳边,伴随着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她的颈窝。
叶舒窈的呼吸都顿住了,一直到湄娘开了门进来,她都只是小口小口地呼吸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姑娘,这些珠钗,还有婚服,真的不用给韩公子过目吗?”
“你把东西放下,出去准备饭菜吧。”
“姑娘……”
“出去!”
湄娘声音陡然提高,斗儿被这一声吓得话都不敢说,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待房门关上,湄娘从珠钗盒里取出那支碧绿的翠玉钗,轻轻插在发髻上,做完这一切,她缓步走到床边,从枕头旁边取出一个精美的画匣子,又从画匣子里拿出一卷画卷,慢慢将画展开在床上,叶舒窈就站在床的对面,清清楚楚地看着那副画一点一点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那副画,赫然就是朱伯伯送来的那一副。
只不过这一幅画平整如新,颜色依旧鲜艳,没有被岁月冲淡,即便是隔得远,叶舒窈依旧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画卷斜上方,那首完整的题诗。
她倏地睁大双眼,喜悦满溢而出,胸口急速起伏,要不是涂山煜绥此刻还捂着她的嘴,恐怕她都要直接惊叫出声了。
“公子,明天就是湄娘的出嫁之日,上一次的嫁衣、珠钗,都是公子差人送来的,这一次湄娘自己准备了,还给公子备了婚服,湄娘明日就能穿给公子看,不知公子看了可会欢喜?”
她轻轻抚上画上的人儿,更准确的来说,她更像是在抚摸这幅画。
“公子,这是我们新婚后的第一天,你亲自为湄娘画的,你说,翠玉钗是明媒正娶,是正妻的象征,你说过不嫌弃寇家世代为娼,以十里红妆迎娶湄娘。明日……”湄娘哽咽了声,眼泪滑落下来,一滴一滴滴落在床上,“明日湄娘再嫁你一次,这一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不知道怎么了,湄娘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更奇怪的是,她说的那些话叶舒窈根本听不明白。她不是第一次嫁给韩志吗?怎么的变成再嫁一次了?而且听她的话,仿佛……不是在说给韩志的。
叶舒窈轻轻推了推身前的人,等到那阵热源不在的时候,叶舒窈垫着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晚上回到房间后,叶舒窈许久都没有说话,她怎么也没想到,那首诗居然是这样的。
“所以说,寇湄就是秦淮八艳之一的——寇白门?”
涂山煜绥点了点头,“是。”
“寇家世代为娼,寇白门艳冠秦淮,保国公朱国弼痴情于她,当时,妓家出嫁都必须在夜间才能进行仪式,但是朱国弼以十里红妆迎娶十七岁的寇白门,一时之间,宠爱无双。”
叶舒窈坐在床上,抱着双膝,这个故事听起来明明很是浪漫,但这份浪漫有些失了真,就像是晨雾,虽有着朦胧的美感,但是伸手却握不住,只要太阳一出来,立马就会烟消云散一样。
“那后来呢?”
涂山煜绥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清军入关,朱国弼被抓,需要钱财疏通关系,为此,朱国弼将家中所有的女眷变卖,包括寇白门。”
“什么!”果然如此,她刚刚就觉得这个故事隐约像是个悲剧,没想到不是小三插足,也不是婆媳大战,而是渣男始乱终弃?
“他既然要抛弃湄娘,为何当初又要用十里红妆迎娶她?”
“轻声些。”
涂山煜绥看了眼房门,还好这里离湄娘、韩志的房间都远,不然,他们的谈话内容都要被他们听见了。
叶舒窈皱了皱眉,她明明就是很气愤了,但还是要沉下气来,为了不让别人听见。
“那后来呢?”
“寇白门向来都是被称为侠女的,要被丈夫变卖了换钱,她自然是不愿意,因此,她便许诺自己能够筹到钱把朱国弼救出来,他也答应了。再之后,寇白门重回秦淮,作回了曾经的那个艳绝秦淮的湄娘。没多久她就筹到了钱,将朱国弼救了出来,只是当朱国弼再次向她求和的时候,湄娘拒绝了。”
“或许这就是她被称为侠女的原因吧,就算是我还痴情于你,但你既然已经负了我,哪怕从此无依无靠、寂寥一生,我也不再回头。”
叶舒窈撑着下巴,独自神伤,涂山煜绥看了眼她如此落寞的模样,还有些话,想了想,依旧没能说得出口。
“舒窈。”
叶舒窈手背撑着下巴,侧着头坐在床上出神,等到涂山煜绥叫她,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嗯?”
“方才你已经看到诗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别呀!”
一听到要回去,叶舒窈立马踩着鞋子跑过来,坐到他的旁边,“明日就是湄娘和韩公子的大婚,她之前已经那么不幸了,明日,我想看到她高高兴兴的出嫁,我想看到她幸福了再回去。”
她实在是不忍心再听到湄娘之前的那些遭遇,她想看到她幸福,只要她能幸福,她就能够安心了。
涂山煜绥垂了垂眼眸,微微摇了摇头,想劝她,“舒窈……”
“我知道!”叶舒窈立马打断,又柔下声来,“我知道你想劝我回去,可是涂山煜绥,不看到她幸福,我真的就不安心。你就让我再任性这一次,就这最后一次,明天晚上我就和乖乖你回去,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他沉默着不说话,叶舒窈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盯着他流畅好看的侧颜线条,只是他好像很少这么严肃,叶舒窈摇了摇下唇,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涂山煜绥~”
“就一次。”他叹了口气,看着她一点一点笑起来的面容,他终于还是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不过——“下不为例。”
“嗯嗯!”
叶舒窈点头如捣蒜,“嗖”地一下冲到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我现在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起来帮忙筹备婚礼。
涂山煜绥还坐在那里,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个小山包,眸色又暗淡了三分。
舒窈,希望明天,你不会更加失望才好。
第二天比想象中来得要快,韩志寻了许多短工到家里来帮忙,水阁里处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涂山煜绥被叶舒窈推到前厅去帮着韩志一起迎接宾客,来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他们之前在墨悦茶楼里见过的,不大的前厅刚好能坐下。
而叶舒窈自然是一大早的就跑去了湄娘的屋子里,为了迎合喜庆的氛围,她还特意挑了件玫红色的衣裳,头上簪了朵桃花形状的珠花,即喜庆,又不会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到了湄娘房门外,叶舒窈伸出食指叩响房门。
“湄娘,是我,舒窈,我可以进来吗?”
“进!”
回答她的是斗儿,推门进去,斗儿正在帮湄娘梳妆。
湄娘一声喜庆的红色,衣服上绣满团花纹样,头上插着那日她亲自挑选的珠花,还有——那一支醒目的翠玉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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