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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传说有一座山叫英鞮山，山上多长漆树，山下盛产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的鸟兽都是白色的。腕水发源于此，向北流注到陵羊泽，水中多有冉遗鱼，这种动物长着鱼的身子，蛇的脑袋，六只足，眼睛像马的耳朵，吃了它可以使人不被噩梦魇住，还可以防御凶险。
这些是乐天这些日子里研究锁妖绳的时候，在网上找到的信息。他有一个小本子，每次搜到一些怪物的和他们的习性，会记录下来。
所以他知道冉遗鱼。
“所以，百度上说的也没那么正确，不是说吃了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为什么到我身上就是三天三夜不给睡觉？“
乐天啃着一只卤鸭爪，盘腿坐在程莫家的餐厅，呼哧呼哧的往嘴里炫饭。要不是因为饿的实在睡不下去，他还可以再睡一天一夜。
饥肠辘辘的乐天是在程莫家醒来，他睡了两天，这辈子都感觉没有这么饿过。啃了两个肘子，一盘鸭爪，一盆丝瓜汤，还光盘了两碗饭。这才有力气同救了他小命的大恩人钱由唠几句话。
“你又没有吃人家，所以功能没对上呗。”钱由陪着聊天。
见乐天的状态恢复的不错，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看看你的锁妖绳上的珠子。”
乐天这时候也听到了隔壁房间里女儿小花的咿咿呀呀的声响，几乎是同钱由异口同声的问自己的好兄弟：“唉？小花怎么在你家？”
撞上钱由欲言又止的表情。乐天心里一紧，仔细看了看手上的锁妖绳。
锁妖绳上应该多了一颗冉遗鱼的珠子，但是珠串的数量一个也没多。
是悭臾不在了。
悭臾不见了。
闫一也不在。
乐天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七七八八——长琴苏醒了很久了。
就算自己自欺欺人的过一天是一天，这个觉悟他早就有了。
他们去找长琴了。
乐天觉得手上的鸭爪瞬间不香了。他也是真的吃饱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屠戎斧。
他深呼吸了一口，才抬头对着程莫轻松的问：“他们是不是去找长琴了？不行呀，我得给闫一送武器，可不能让他被欺负了。还有……长琴恢复的怎么样了？”
钱由一脸：兄弟你挺能装的表情。提到长琴，他多少也是带着点八卦的试探：“你昏睡的时候，我师叔带着长琴来了一趟，好像是在灵山恢复了些记忆，要找闫一。”
“哦。”乐天应了声，把屠戎斧拿了下来递给了钱由：“所以悭臾是什么情况，去当电灯泡吗?他哪里来的自信能比得过闫一？”
“情人眼里出西施。”钱由表示他能理解。
乐天：“你把这个给闫一吧。他可不能被那丑蛇欺负了。”
说完乐天擦了擦嘴，说吃饱了要回去再睡会儿。
钱由把人喊住：“你怎么不自己去送？”
“我这不是还有KPI在身上，还有八个怪没找到，还有女儿要养。你见到闫一就和他说，我看好他！”
钱由好心提醒：“你被忘了屠戎斧会让他入魔。放在你身上比较稳妥。”
乐天想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阎一之所以没有把武器带走，并不是因为和自己的关系好，或许也根本没有其他的其他理由。
怎么都忘了自己“武器存放处”的职责。
乐天只花了一秒钟安慰好自己。也就不纠结了。
……
闫一是真的没有回来。
第一天，乐天专心带女儿，空了还有兴致出门找找妖怪。
第二天，乐天想起闫一就逼自己睡觉，睡完觉起来做饭带孩子，忙忙碌碌也能过去一天。
第三天，乐天胡思乱想的时间多了一些。他在想，闫一需要用武器的再找他的时候，会不会已经和长琴在一起了。
……
第四天，乐天开始深深的意识到一件事 —— 家庭主妇，不上班天天在家里带娃，果然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容易自己把自己纠结死。主要就是——太闲了。
因为以前每天上课，到处奔波，累到根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他有点后悔自己工作辞职交接的太早了。
乐天就想着得去找个临时工打发一下时间。
乐天是个乐天派，也是一个行动派。
他整理好自己的简历，并不准备找老师的工作。虽然自己是熟练工，但是教师是一个很容易和学生还有家长产生羁绊与依赖的职业。
之前从培训机构离职工作交接的时候，很多孩子和家长会对他恋恋不舍，甚至还有孩子哭了。
有家长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孩子喜欢的老师，怎么老师就要走了呢？”
有孩子说"老师你不是说要把握带到期末考试，带我飞的吗？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呀。"
乐天是被依赖的一方，他知道孩子们很快就会找到下一个适合他们的老师，但是心里还是闷闷的不快了很久。那个被依赖的人，又何尝不是从这一份依赖中，找到被被需要的活下去的意义。
这种感觉并不好。
所以，他想做一些不用和固定的人相处太久的工作。
这样，他真的要死的时候，会少一些的纠结和遗憾。
果然，让自己忙起来，就会少一些感性的胡思乱想。
乐天在家附近的一家spa会所找了一份前台迎宾的工作。
会所新开业并不久，是连锁品牌，有一定的客户基础，主打泰式洗浴按摩，不大的场地里五脏俱全。
乐天觉得迎宾这种不需要同人建立任何承诺和长期关系的工作非常适合他。
他的工作挺忙，但是能把容易胡思乱想的时间浪费掉，每天中午上班四点下班，如今小花多数时间和程莫待在一起，工作时间并不影响他照顾孩子。
一整天站着上班忙忙碌碌接待客人的工作很容易让人疲劳，于是他变得能吃能睡，想阎一的时间就少了。
也是巧合的，就在spa会所，乐天竟然见到了自己曾经的恋人英招。
英招是一只怪。
是乐天认识了阎一他们，又做了非常多的功课以后，回想起曾经的恋人，乐天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太多奇怪的波澜。
回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的这个少年。那时候也有过一段短暂又像电影里情节一样的时光。
那时候应该乐天才变成人不久，他对这个世界太陌生，太需要依赖和情感的链接。英招就出现了。好看的模样，礼貌地言语，还会教很多道理，帮了他很多的忙，会送给他很多漂亮的花，给他唱歌。
那时候的乐天没有太多的经验，他以为这就是很多人嘴里，电视上说的：爱。
他的确也很依赖英招。
乐天还记得，英招住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们会在城南的车站相聚又分开。
车站外有很多的阶梯。
乐天的记忆里，他无数次的坐在阶梯上等待英招的到来。
每一次英招都会给他带来惊喜。
有无数次和英招坐在阶梯上，等着最末班的那一班车把英招带走。
每一次的相聚和分离，成了乐天自以为的爱情。
英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是英招永远说着暧昧模棱两可的话语，收起了生机盎然的花草和春天，突然有一天收起了温柔和耐心，向乐天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是字面意义上的锋利的爪子。
乐天的手上还拿着英招送给他的秋日里金黄色的一捧蕙兰花，他的胸口很痛很痛，像是要被人拆开一样。
“恋人”不再说温柔的话语，目光里没有笑意和温柔，冷漠像是冬天里的锋利的冰凌。
“给我。”
“你要什么？”
乐天很痛，但是他还是努力的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爱人突然变了模样，他傻傻的因为，是不是他懂丢了什么，所以需要备惩罚，就像电视里的那些犯错的孩子一样，只要改正了，爸爸和妈妈们还会继续爱他们。
但是并没有。
英招自然没有拿到他想要的“女娲石”。
他想要的一直也都是女娲石。
乐天像垃圾一样的被丢在了深夜里城市的某一个偏僻的角落。
他的胸口有一个大洞。
他的背有两个。
英招从正面胸口没有得到女娲石。
于是从背后下手。
无一例外的，都被乐天身体里的力量反噬。
英招狼狈的走了。
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是乐天第一次感受到疼痛。
原来身体的疼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伤口会愈合，他一个被戳了三个大窟窿的人都能继续活下去。身上的疼痛都会过去。
但是心里的疼痛是很久很久的。
就到……
后来他有遇到了阎一。
他慢慢的就不疼了。
但是好像阎一和英招，本质上可能是一样的。
他们要的都是女娲石。
他们眼里的乐天，都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容器。所以他们才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吧。
所以乐天也没有多大的怨气。
他已经深谙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情感。
没有人会对一个物件产生情感也没有人会对他们报以愧疚。
大概会有一种：瓶子打破了，可能再也买不到一个一模一样的遗憾。
也只是遗憾罢了。
他们也并不知道，瓶子会有感情，瓶子也有眷恋和想要的永远。
“女娲石给我。”英招还是很多年前离开时的话语。
那时候女娲石反噬的厉害，这些年，这个怪应该也在哪个角落里恢复了很久，养好了身子，还找了个阎一和钱由都不在的时候回来找他。
百度百科里说，英招上古时期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为马身人面，虎纹鸟翼兽，是看管花园的天神。英招是天神，百度里还说，英招负责传达天帝的指令。
天帝。乐天对这个名词没有太多的概念。
乐天再次见到英招，自然没有傻到要去继续纠缠以前的喜不喜欢的爱恨情仇。
这些时间乐天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百度百科说的还真都是对的。
如果还有第二件事——这些怪都没有心，他们只喜欢女娲石。
第三件事——乐天是可以收服妖怪哒！
乐天曾经想过“报仇”的问题。
但是他深深的知道，报仇也没有什么卵用。第一，他没死，第二，英招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帮助过他的人。
一切都可以发生的很快，如果一切顺利。
曾经的情人也是可以瞬间变成一个珠串，老死不相往来。
然而。似乎一切并不是很顺利。
乐天拽着手串已经无数次的默念——英招，我用女娲石的名义，请你变回原来的模样！
男人都走到乐天面前了，还是平静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是乐天的冷静和笃定，在英气的帅哥走到会所的前台。
声音是乐天熟悉的语调：“长琴在哪里？”
得——又是一个来找长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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