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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闻知悠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了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可惜是苦笑。他替他们倒上酒，举杯对赵竫说道：“今后你我同在金吾卫，有劳赵兄关照了。”
赵竫这才确定季显不是在开玩笑，可是爵位世袭罔替的闻家长房嫡长子以武入仕？怎么可能？不说他是贵为忠勇侯府爵位的继承人，即便凭他的才学和名声不靠门荫也无妨，他的才学名动京城，早已上达天听，大旭最重才学，今后在仕途上可谓是高枕无忧。但是转而投效武职，不仅仅是放弃驾轻就熟的长项从头来过，更深层次的是放弃了闻家在朝堂上的根基，要靠自己重新在武将中树立人望和根基了。
难道这闻家也有父亲的远见，看到重文轻武的弊病已经威胁到了大旭的存亡，所以也让闻知悠入禁军掌握军权？可是闻知悠早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想要在武学上取得他在文才上同样的成就根本不可能，他又是宗子，宗族的兴旺系于他一身，岂能轻易拿前程冒险？
闻家在朝堂失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人丁单薄、无以为援，仅闻四老爷一人在朝，连同族同宗姻亲都无一人了。破船尚有三千钉，何况一个曾权倾朝野的世家，这样的情况绝无仅有，就连当日的何彦庭，在朝中能有姻亲在，闻家却是朝中独户，还只有闻四老爷这根独苗，任何一个可出仕的子孙对闻家人来说都弥足珍贵。
所以闻知悠弃文从武完全是舍本逐末，就算成了也得不偿失，像他父亲一样另选一个年幼的嫡子甚者庶子才是最有利的做法。怎就会让最不适合的闻知悠选了武职？
“大哥……”季显打断了赵竫的沉思。赵竫这才发现闻知悠还举着杯子等他呢，忙告罪一声，一口喝下了手中的酒。
季显对着闻知悠道：“知悠，我们都有一年没有见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少爷，清姨让我看着你，不能多喝酒。”季显刚提起酒壶倒酒，躲一边默不作声的问画，突然出声阻止。
“梅姨还让你少乱跑呢！你听了吗？”
“反正我比少爷听话。”问画撇了撇嘴，表示半斤不要说八两。
“我的话都不听，你还说听话？”季显不服。
两个小孩斗嘴，谁也不服谁。
季显压不住他，便转换策略，进行收买。“问画，我多喝几杯也无妨。清姨她是瞎担心，你就不要跟她学了，我买好吃的给你。”
“少爷，你收买不了我的！”问画坚决拒绝。
“你这小鬼头今天怎么就傻了，做买卖要货比三家才对。我这里出价高。”
“少爷，五家都排不上你。清姨、容姨、问琴、问棋、问书已经给出价了，一口价买断。”
“我放你四天假，京城四条大街每天吃一条，从街头吃到街尾。”
“好啊！”问画身子向着季显身旁扑去，一对大眼睛炯炯放光。
“这不就被收买了！”季显取笑他道。
问画很认真地说：“没有啊！少爷，我问画做买卖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绝不一物二卖，不带坑门拐骗的。清姨说过你只能和一人喝一杯，大家共饮一杯。你可以和闻公子、赵公子分别喝一杯，然后一起喝一杯，所以你本来就还可以喝两杯。这哪里算收买啊！我刚才就说‘好’，又没有说成交，才不是买卖呢！而且如果这是买卖的话呢，那就是少爷收买我骗清姨啦！少爷说过‘不信不立’肯定不会要我合伙骗清姨的，对不对？”
“你不早说可以喝三杯！刚才干嘛骗我？问画，你现在怎么这么坏啊？好好的孩子，怎么学坏了！”
“谁骗你了？我只说不能多喝，没说你一杯都不能再多喝了。少爷刚才好心让我回京城后可以大吃四方，我当然高兴啦，一高兴起来，也希望少爷能够高兴啊，就提醒少爷，您还可以喝两杯，让你也高兴高兴。”
季显哭笑不得，“怕了你了，问画大爷！”
问画伸伸舌头，笑嘻嘻地一点也没有惧意。
季显无奈地笑道：“我们喝酒聊天，也没有你凑热闹的份儿，去找问书上街玩去，想吃什么就自己点。也可以去街头买些喜欢的吃食，但不许惹祸，也不许多耽搁，买了就回来。”
“好。不过，少爷你要记得你答应过的。”问画还是个孩子，他们所论之事对他来说太过沉闷了，其实他的心早就飞到大街上了，只是惦记着清姨的吩咐，才勉强留了下来，提醒过主子尽到责任后，就迫不及待想溜之大吉了。
“记得，记得呢！去吧。”季显催促道。
“问画告退。”问画得了季显的准话，向闻知悠和赵竫行了礼，高高兴兴地往门外跑去，也亏得他出门的时候还记得替主子把门关上。
门刚掩上，就传来了他的大嗓门，“问琴哥哥，帮我看着点，别再让小二送酒进去了。清姨说少爷还小，不能多喝酒。我去替你买炸豆腐。”这声“少爷还小”，大喇喇地冲进门内，气得季显牙痒痒，“这小鬼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劳心劳力，为了让你长点儿心眼，嘴皮子都磨破了。你可倒好，心眼没长半分，口齿倒是伶俐了十分，教你的那套，净用在我身上了。那张嘴整天叭叭叭的，只会丢我的脸，戳我心窝。你个缺心眼的嘴炮，没心没肺的锣鼓！”
“不要。”声音凶巴巴的，但是少了气势。后面加上的一句，更是泄了之前的凶劲儿。“路上小心，跟紧问书，别不长眼睛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吃了亏。”
“知道啦！”欢快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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