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泰迪熊故事

　　Part35

　　约翰巴喳巴喳地眨着眼睛，凭借着夏洛克的肩头优势乖乖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身侧的夏洛克自从上了出租车就一直在打电话，他语气极为不善地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命令，眉头都快结成线团了，仿佛是被一名粗鲁的清洁工碰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表情愠怒。

　　“……所以我说，不管怎样，你少让你的人弄脏尸体，一根头发也不行，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离他三米远……不，十米！！！”

　　“我知道，现在不就赶来了吗！”

　　“……注意你的言辞，我也没准这回截的出租车的司机是个前一晚泡完夜店第二天一早就来上班的糖尿病病人！”夏洛克抬起眼皮回敬给了回过头来瞪着自己的司机一个‘噢今天天气真好’的假笑，“我说了很多次，我不坐警车。”

　　约翰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电话那头大概是可怜的苏格兰场探长，一大早就接到工作的苏格兰场探长不仅仅要面对上头的压力，还得面对夏洛克的一针见血的讽刺。

　　约翰敢打赌，就连被夏洛克恶作剧似的强行留在沙发上用于‘陪伴自己入睡’的泰迪熊姑娘萨拉也知道在冬日的早晨被夏洛克吵醒的感觉非常令人不爽。但无奈自己答应了夏洛克的‘要求’，就算再怎么留恋舒服的沙发，他都要硬着头皮陪着那名全年无休的大侦探从伦敦这头赶到伦敦那头。

　　而今天的夏洛克格外急躁，急躁的表现就在于他会把讽刺的矛头指向身边的人，比如那名无辜的出租车司机。

　　夏洛克烦躁地挂掉了电话，将它扔到了口袋里，不满地对着倒后镜里的司机又补充了一个白眼。

　　约翰有点看不下去了，“夏洛克，现在才八点多，是上班高峰期，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这么为难人家。”

　　夏洛克神经质地跺着脚，似乎没有意识到约翰在说话，脑袋里估计全都是案件了。

　　“我有预感，这次的案件多多少少跟上一个有关联。”

　　约翰漫不经心地哼哼，“哦，就是在上周，案发现场是在那栋废弃大楼的那个？”

　　“对。”

　　“那件案件进展得怎么样了？”自从那天夏洛克一声不吭地又跑了一两天后，约翰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血液切片里的那些小黑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夏洛克一惯神秘，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肯揭开谜底，所谓的Mr.语不惊人死不休，约翰早就习惯了。听见夏洛克的回答，他耸了耸肩，反正又不是一定要知道。

　　这次的路程比约翰想象中的要长，出租车笔直地驶出了繁华的市区，驶向了郊外，最后停在了一个游乐场外。

　　约翰瞪大了眼睛，差点就没从夏洛克的肩膀吓得滑了下去：这是——游乐场？！案发现场是游乐场？！

　　约翰向夏洛克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而那名侦探的心思早就不放在肩膀的小家伙身上了。他理了理衣领，将刚才一副幼稚急躁的模样抛到了脑后，长腿迈出去的时候那股咄咄逼人的大侦探气质又回来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雷斯垂德在检票处等待着夏洛克，他快步领着夏洛克向目标地点走去。

　　夏洛克扫视了一眼雷斯垂德，“你们碰他了吗？”

　　“没有……我们只提取了一些血液样本。”

　　“哦。”夏洛克满意地点了点头，“描述一下死者。”

　　雷斯垂德一说起这个眉头都皱了起来，沙哑的音调正如寒风一样一层层刮着他们的皮肤。初冬的早晨没有太阳，灰蒙蒙的天空死气沉沉，空旷的游乐场除了被狂风挤压得发出呜咽的草从外，寂静得只有夏洛克与雷斯垂德不大的交谈声。雷斯垂德的声线听上去有些不安，风声近乎吞没他的声音：

　　“发现死者的时间是在今天早上七点半，第一发现人是这个游乐场的维修人员，今年才二十三岁，他正准备检查附近的机动装置，刚好走到案发现场附近就嗅到了非常浓重的血腥味……拨开草丛一看，就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游乐园的死者是这个游乐园其中一家小吃店的员工，名字叫保罗·斯威特。”

　　约翰从雷斯垂德那个反胃的表情都猜得到那具尸体的死相究竟有多惨了。

　　“经过简单的检查后发现死者身上有三处刀伤，脸部、后颈和左臂。初步观察，脖子上的伤才是致命伤……跟上次一样。但是这次的死者脚上还有被麻绳勒过的痕迹。他的四肢关节已经脱位了，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你不让我们碰尸体，我们初步的检查就只能做到这里了。”约翰一边听着，一阵凛冽的寒风夹带着什么特殊的东西呼啸而过，他瞬间皱起了鼻子。

　　他嗅到了一阵刺鼻的味道。

　　血腥味。

　　夏洛克一下子也被这股味道扑得有些晃了神，他反应了一会儿，脚步迈得更大了，表情少了几分一贯的兴奋，倒是多了几分约翰从没见过的凝重。

　　雷斯垂德领着他们转了个弯，更加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迎面扑来，令人反胃的血液味道像是寒风一样无孔不入的钻进突然踏入这块土地的造访者。

　　约翰深深地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一位衣着单薄的年轻男子如断线了的木偶娃娃一样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仰面睡倒在草坪上，他的左右脚非常夸张的相向张开90度，左手横在了胸前，右手挽了个手结，手臂微曲，放在了距离头部大约十厘米的地方；他的脖子上有一条深得骇人的伤疤，血肉模糊里隐约瞥见喉结、气管等器官全部裸露在外，脸上更有一条从左眉眼神到下颌的伤疤，连眼珠都在眼眶里摇摇欲坠。殷红色的血喷洒在草坪上，尽管经过了寒风的吹袭，原本干燥的土壤吸收了温热的血液后也变得有些柔软，在夏洛克才上草坪的时候，约翰分明看到夏洛克的皮鞋边缘溢出了一点点仍未干掉的血液………

　　而最诡异的是，这名死者虽然死相狰狞，但却不难辨别他脸上是的的确确挂着一个笑容……

　　约翰看得毛骨悚然，冰冷的感觉近乎要将他的整个脑系统冻瘫痪了。

　　然而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子，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忍不住收住他该死的好奇心。

　　究竟是心里扭曲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干出如此残酷的事？

　　约翰发愣地死死盯着那具惨死的尸体，一个令人反胃的描述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脱口而出。

　　“夏洛克……”

　　夏洛克似乎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直到听到小泰迪熊软弱无力的呼唤，他才回应了句：“约翰。”

　　“我觉得，我觉得。”约翰有气无力的顿了顿，“我觉得，他的动作，像，像是在……”约翰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用力地吸气，凝视着夏洛克。

　　夏洛克也凝视着约翰，难得地心有灵犀：“跳舞……对吧。”

　　微勾的嘴角，挽结的右手，笔直的脊梁，微向侧仰的姿势，还有恍若高高跳起的双腿……

　　他在跳舞。

　　他在开心地跳着舞。

　　舞台却是被鲜血染红了的草坪。

　　约翰恨不得马上将头埋进夏洛克的围巾里，这场面真的太令人愤怒了，这里可是游乐园！每天在这里出没的可多半是孩子啊！要是让孩子看到这副情景，他的心灵该受到多大的创伤……

　　“这究竟是谁他妈干的！”约翰咬牙切齿地道：“这里可是游乐园！！”

　　“这是第二次。”夏洛克抿了抿嘴唇，声线低沉：“第一次也是选在了孩子们聚集的地方。”

　　约翰闻言，一瞬间觉得寒风近乎要冻坏他的脑细胞。他不可抑止地颤抖着，往夏洛克的方向移了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简直……哦……看在上帝的份上……”约翰从被冻僵的脑袋里搜索不出任何词汇了。

　　夏洛克难得没有做出往日欢呼‘好案件，又是圣诞节了！’一类不适宜的举动，仿佛这一次令他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这名该下地狱的凶手对小孩的恨意。

　　毕竟那些是孩子。夏洛克也曾有过童年。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报复那些无辜的孩子们。”雷斯垂德早就对侦探肩膀上的小泰迪熊见怪不怪了。“我们已经派人去做心理侧写了，我发誓这次一定要抓住这个混球，然后将他碎尸万段！这他妈的就是丧尽天良！”

　　四周的警员们都被这凝重的气氛所感染了，大家都沉默地工作着，就连安德森在与夏洛克擦肩而过的时候也破天荒地没有挑衅，而是严肃地看了夏洛克一眼，便沉默地走开了。

　　或许是约翰多心，但这一眼却让约翰觉得一贯爱找夏洛克麻烦的安德森都仿佛在说：请务必要找到凶手。

　　夏洛克什么都没有说，但已经穿戴好了塑胶手套。他从肩膀上放下了约翰，对他道：“你去刚刚我们进来的那个检票口等着。”

　　“等等？你怎么突然……”一开始不是死命都要强迫约翰要跟着自己一起办案吗！仿佛少了约翰他就不能思考一样！

　　夏洛克不耐烦地撇过头：“我身上多了一台发动机，你抖得我不能思考了。”

　　言外之意是——你害怕的话，就到一边等我。

　　约翰小小地感动了一把，但是这次他郑重的拒绝了夏洛克的好意。

　　“夏洛克，我不会妨碍你的。这次我也想为这位死者做点什么。”约翰笃定地看着夏洛克，“我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拖油瓶。”

　　约翰虽然害怕，但比起逃避，他强烈的道德感促使他更想为这名惨死的小伙子，还有更多可能受到间接伤害的孩子们做点什么。而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我想帮你找到这个该挨千刀的凶手……要是我就这么走掉的话，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夏洛克看着眼神坚定的约翰，突然之间内心有什么东西悄然流淌而过。

　　明明就是一只又小又蠢的泰迪熊……

　　半晌，他点了点头，“但是你还是得在草坪外等我。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跟尸体来一个像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的亲密接触。”

　　约翰白了他一眼，一边跳出草丛外，一边再心里腹诽：亲密接触你个鬼，还不是你自己让我爬上你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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