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泰迪熊故事

　　part 34

　　约翰爬上了那张正对着街道橱窗的小沙发上，像一个干完了一下午琐事安享晚年的老头一样，深深呼了口气，嘴角含笑地慢慢将脑袋靠在坐背上。夏洛克正在他背后捣鼓着实验，大概是在使用显微镜的缘故，他难得地没有发出一切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譬如爆炸声和切割人体器官时血肉与刀片摩擦的声音……这样安详的下午，总是让约翰情不自禁地想起他还是人类姿态时候的日子。

　　无聊的大学课程，运动场学生们奔跑的身影，图书馆里总有那么几个位置一直被人占着；学校里烂到掉渣的无线网络，咖啡厅里头打工的可爱学妹，还有总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舍友。

　　直到毕业了以后，他有了一位善解人意的漂亮女友，一份待遇还算不错的实习工作，朝九晚五的平凡日子，偶尔有令人恼怒的姐姐哈莉的电话骚扰……但总的来说，他的生活一直都风平浪静，就像是一条在山间小溪里飘逐的小纸船，安然平庸地飘过了二十四五年的岁月。

　　从变成了泰迪熊、被夏洛克买走的那一天起，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莫名其妙地被塞上了一张限量发行的冒险船票，稀里糊涂地被夏洛克推上了那条要在暴风雨中勇敢地跌宕穿行的冒险之船，他从悠然缓慢的小溪被带到了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浩瀚无边的大海。

　　但老实说，约翰并不讨厌。

　　没有一个人甘于平庸……要是他能真正地遇到一个‘唯独你才能把握住’的机会的话。

　　约翰想，或许黑猫说的话也有点道理，这个世界其实也不错，尽管少了亲人朋友的陪伴，但这个世界多了一个夏洛克福尔摩斯……虽然他狂妄自大、性格糟糕，但他其实也还没糟糕到万劫不复的地步。每当他一想到自己有一个传奇人物般的室友，约翰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向全世界宣布这个事实。

　　约翰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街景，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反射他看到了黑发侦探认真工作的淡色影子，思绪一下子就被扯回了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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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夏洛克‘送给’约翰的泰迪熊家族成员们都安顿好了之后，约翰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发呆……噢，不，是思考中的夏洛克。纠结了一会儿，他开口:“难道你不想知道下午我去了哪里吗？”

　　夏洛克的表现就像是被人从梦中喊醒一样，幅度颇大地抖了抖，眼睛里逐渐恢复了焦距。他这才发现小泰迪熊已经把一屋子的小伙伴们给收拾好了，现在正抱着胸坐在了自己对面，挑着眉看着自己。

　　“抱歉，你说什么？”

　　“我说，难道你不好奇我今天下午的经历吗。”

　　夏洛克歪了歪头，一脸的“你就因为这□□大的事儿把我从思维宫殿里揪出来吗”不屑表情，一秒即答：“不，没兴趣。”

　　约翰拉长语调‘哦哈’一声，“那你推理得出吗？”

　　“我为什么要将时间花在这种对彼此都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那就是说你推理不出咯？”

　　夏洛克眉头紧皱，表情像是被人玷污了一样，“谁说我推理不出。”

　　约翰再一起扬起调子：“哦哈，那你说说看？”倒是很想知道，夏洛克是怎么推理得出他今天下午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历的。他可不会相信夏洛克能料事如神，将那只奇怪的黑猫和那名温厚的中年男子以及约翰与他们的对话内容都推理出来。

　　夏洛克哼哼鼻子：“要我推理，可以。但作为报答，下次的案件你得陪我一起去。”

　　约翰想了想，尽管内心对那些死相难看的尸体有所抵触，但事实上他也挺享受在夏洛克身边看着他破案的过程，因此约翰爽快地答应了。

　　夏洛克推理的时候语速就像机关枪，噼里啪啦的对着约翰就是一通喷射，到头来约翰只顾着听，实在是没记着多少。让约翰感到‘欣慰’的是，夏洛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无所不能，这多多少少让约翰有了一种‘其实他的室友也还是个正常人，我和他的智商差距没有想象中的大’的感觉。至少他对他下午的经历的推理只能到“你遇到了一个……或者一些与你同病相怜的人，他们给了你抚慰，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让你觉得值得信任，你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一半”之类的，而不是‘你遇到了两个奇怪的人他们告诉了你关于你的事情，你很快就能回家了’。但不得不说，能推理到这步，夏洛克‘天才侦探’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对面的夏洛克似乎识破了约翰的‘诡计’，说完后，他有些愠怒地补充道：“约翰，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玛雅人，我不懂预言，我懂的是推理，推理是建立在已有的条件与线索之上的！”

　　约翰赶紧顺毛，“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别这么认真，夏洛克。想不想知道的更多？或许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夏洛克满脸鄙夷地看着约翰：“为什么你这么想让我知道？”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呀。”约翰说这话的时候还怕夏洛克会否认，但开心的是夏洛克并没有这么做，“朋友之间分享开心的事，那很正常不是吗。”

　　“……是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现在你赶紧坐好，听我说！”

　　夏洛克十分勉为其难地摆正了姿势。

　　约翰笑嘻嘻的看着他的侦探室友，脸上灿烂得像是一朵向日葵。
　　他深吸一口气，语调上扬，情不自禁的挥舞起爪子，乱糟糟的鬃毛随着他身体的摆动而一颤一颤的：“夏洛克，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窗外夜色正浓，黑色的出租车打着远光灯从远及近地驶来，暖黄色的灯光如箭一般刺进221B，昏暗的四周被骤然打亮，约翰突然发现夏洛克的表情在灯光一闪而过的瞬间有些不对劲儿。

　　汽车嘟嘟嘟的渐行渐远，四周又恢复了原本的光度，等约翰再一次将精力集中在室友的脸上时，发现室友又恢复了一张淡漠的表情，灰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变得有些发黯。夏洛克注视着约翰，什么话都没有说。

　　“夏洛克？”见对方没有预料之中的反应，约翰有些不大高兴，“无论如何，身为我的朋友，你至少要说点什么。”

　　约翰很怀疑夏洛克之前究竟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因为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发呆。

　　“……那你想我说点什么？”

　　约翰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到夏洛克是个智商高情商低的反社会人士，他大人有大量地提点道：“一句恭喜？”

　　“恭喜。”夏洛克扯扯嘴角，不咸不淡地吐出一个单词。

　　“你就不能有点感情？比如给我笑一个？”

　　夏洛克‘呵呵’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连傻子也看得出来毫无诚意的假笑。

　　“你难道就不能稍微热情一点？”

　　“总而言之，你能回家是件好事。走的时候记得把你的泰迪熊伙伴们带走，不需要跟我道别。你的存在以及对221B的贡献我会好好铭记的，尽管你这段时间以来做的东西几乎没什么价值可言，泰迪熊。”

　　“我可是照顾了你四个月的啊！”

　　“那是你必须干的，这是我们一早就达成的协议。”

　　“……好好，就你有理。”约翰决定不再跟夏洛克抬杠，每次一跟他做点‘朋友’才会做的事情，最后受罪的一定是约翰。于是他跳下沙发，正想去看回儿报纸，双脚却像是被心里的什么绊住了，他顿了顿，最后有些愠怒地转过身，朝夏洛克道：“你就不能好好给我送一句祝福吗！”

　　夏洛克像是个孩子一样将脚踩在沙发上，双手搂着脚，整个人在小小的沙发上缩成一团。闻言，头也不转的吐出一句话：

　　“No way。”

　　尽管夏洛克的语气实在是令人恼怒，但约翰认识夏洛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要知道，他的那位室友永远只会在案件面前表现出他的热情。因此约翰把这句什么都没拌的枯燥单调毫无情感的话当做室友真挚的祝福，收藏了起来。

　　这次的谈话又一次以生气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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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泰迪熊烦躁的摁了摁脑袋，他真搞不懂夏洛克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他是那么的孤僻、不愿入世，甚至连装一装高兴来哄一下即将要回家的朋友也不愿意。自己怎么说也是与他朝夕相处了四个月，他就真的这么冷血，连一句祝福也不肯送给自己吗！

　　而就在此时，厨房里传来了一阵呼唤声。

　　“约翰。”

　　“什么？”

　　“过来帮我一下。”

　　切，凭什么。约翰哼哼鼻子，打算不为所动，用言行来抗议夏洛克的冷血。但显然夏洛克对小泰迪熊的抗议更加无动于衷，见约翰没有反应，他再接再厉：“约翰，过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

　　该死。

　　约翰小熊心比棉花糖还软，听见主人的召唤，抗议战术没坚持过五秒，最后屁颠屁颠地走进了厨房，来到了桌角，看了看对于自己来说类似于‘摩天大楼’似的饭桌，表情可怜兮兮的。夏洛克从显微镜前抬起头，白了约翰一眼，顺便将他捞上了桌子。

　　“你看看这个。”夏洛克点了点下巴，宽厚灵巧的手掌将约翰抱到显微镜前，得以让小泰迪熊能够得着显微镜的目镜，“说说你观察到的东西。”

　　约翰嘴角抽搐了一下，“呃，干瘪的红细胞，染色了的白细胞上面有脓细胞，应该是有些轻微感染……”约翰让夏洛克一边移动玻片，一边有一种回到大学上生物课程的错觉。“老实说，夏洛克，你究竟想让我干什么？”

　　夏洛克挤了挤约翰的肚子：“耐心点看，约翰，你可是个医生，虽然专业素质差了点，但我希望你还不至于找不到这块切片与其他正常的血液切片有什么不同。”

　　“别掐我的肚子，那会很痒。”

　　约翰在心里问候了夏洛克不下五十词后，再一次老实巴交地凑上了脑袋。

　　“红细胞，白细胞，看不见的血小板和被白细胞吞噬了的细菌也算在内吗？嘿夏洛克，你该不会想让我辨别出白细胞吞了的究竟是什么细菌吧？……”约翰漫不经心地将眼前捕捉到的景象与大学里曾经看过的血液切片对应，但话音刚落，他马上发现了夏洛克所说的这块血液切片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个是……”约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是什么玩意儿？这里有三个个没有被白细胞吞噬的细菌!”

　　这个玩意儿非常小，显微镜的放大度数本来就不能非常精确，就这么几个小小的黑点，约翰还真以为那只是镜片上的污点。但仔细一看又发现这些污点非常清晰，轮廓分明，显微镜下的污点不可能是这样子。

　　“这究竟是什么？”约翰有些惊奇，“我学识有限，头一次遇到不会被白细胞吞噬的细菌！”

　　夏洛克点点头，语调里有些兴奋，“是的，我也是第一次！这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约翰想了想，“你这个标本是从哪里来的？”

　　“从昨天案发现场死者脖子里的肉屑里提取出来的切片。”

　　约翰看着显微镜里的细胞，有些欲言又止：“你说，会不会这个根本不是什么细菌，而是……比如其他非常非常小的……虫子……呃，微型生物？之类的？”

　　约翰的话一言点醒梦中人，侦探突然从桌子上一跃而起，在走廊里叉着腰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约翰知道这是夏洛克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突然，夏洛克像是被摁了个‘off’键，脸上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这下子倒还没让约翰反应过来，夏洛克就抓过风衣和围巾，脚底抹油似地冲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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