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你入怀

作者:酥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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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谋(十一)


      君王的面色随之变得凝重,冷声道:“这些贼人,竟还未除绝。”

      众臣中,幸世雄的脸色首先一变,他看着陆崖那张孤傲的侧脸,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杀意。这个人,三番两次坏自己的好事,此事过后,定要将他彻底除去,以绝后患。

      后知后觉的其他大臣,现在才反映过来君王口中的“贼人”指的是星罗阁。太子一党顿时如获新生一般,由丞相郭睿率先出声:“由此可见,当日之事定是有人蓄意谋划,绝非太子殿下所为啊。”这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老人,这会儿又重现了生机,两只被权欲熏染成了灰褐色的眼睛,直直的望向君王,令其厌恶的蹙着眉。君王未去理会郭睿,将目光移至他所信任的陆崖处:“爱卿可有查到这些贼人现如今藏身于何处?”

      “臣无能,只查到这些人如今混入了华池,具体所在,还需要进一步探查。”陆崖朝前一步,跪在地上,留给身后人一抹直挺挺的背影。幸世雄盯着他,突然就很想朝上狠揣一脚。

      “无妨,让幸将军多派些人手给你,仔仔细细的将这些贼人剔除干净。”君王好似全然忘却了一旁热眼期盼的郭丞相,将手中的金叶子折成两截,对着幸世雄道。

      “臣定协助陆大人,将星罗阁的余孽铲除干净。”中年将军一派忠臣,只在垂眼的那一刻,露出些许怨毒的光芒来。

      “如此甚好。”君王刚欲站起身,那一方,丞相郭睿急急的唤着:“陛下”,灰褐色的眼珠里迸发着渴切的光。

      “丞相还有何事?”

      “陛下,太子殿下......”还未等郭睿将话说完,君王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太子那日之言,不见得就不是他的心里话。也怪朕过早册立他为太子,叫他徒生了这些年的野心。这些日子就让他在东宫好生反省,也省得日日惦记着这把龙椅。”

      丢下这一句生冷的话后,君王便径直离开了大殿。余下面面相觑的太子一党,和面露讥笑的另一派。陆崖立在中间,似乎并不想加入任何一方。在君王离开后,他原想去搀扶弓着身子的郭睿,却被后者一把甩开:“本相一把老骨头,怎敢劳烦陆大人。”

      这点力气,陆崖连身形都未曾颤动,再一次出手,牢牢扶住了瘦成一把骨头的老人。这一回,他倒没有再将这双手甩开,只沙哑着嗓子道:“现如今你翅膀硬了,我这丞相府怕是养不住你这只雄鹰了。”

      陆崖未接口,仔细搀扶着郭睿朝殿外走去。幸世雄瞧着眼前二人,面上不由划过一丝冷笑:“丞相府上若是养不下,陆大人大可以来本将军府上。”

      “不必!”陆崖的声音不重,却透着一股子入骨的寒意,最是扫兴。为此,幸世雄才压下去一些的怒火,毫不掩饰的浮在面上。这个皇宫里,唯有眼前之人最令人捉摸不透,也最令人厌恶。既然陛下要自己协助于他,那便趁此机会,将此人彻底除去。

      幸世雄打定主意后,并未急着着出宫,而是转道去了藻宁殿。金贵华美的殿宇里,端坐着一个娇美的女人,不急不缓的抿了一口茶,听底下人汇报着宫中事宜。见幸世雄走近,笑容里透着一两点娇媚:“哥哥来了。”

      “臣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甚为随意的一记礼,不过是做给这些正退出殿外的宫人看。待辛世雄直起腰时,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

      “陛下怎么说?”对于太子之位,她照旧是个等不急的性子,盯着眼前人的眼睛,神色急切。幸世雄择了把椅子坐下,眉眼间带着一股子狠劲:“看样子是不会着急着废除太子。不过,听着陛下的语气,对郭氏一族已经没了丝毫耐心。要不是还有一个陆崖撑着,郭睿这只老狐狸早就被我扒光了狐狸皮。”

      幸世雄毫不避讳的将心中所想说给唯一的妹妹听,未曾觉察到后者眸光里极快闪过的一点异色。素白的手斟着一碗茶,递给辛世雄,冷声道:“陆崖不过一介布衣,当年郭睿不知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当了那只老狐狸的义子,一直坐到如今的位子,成了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幸世雄冷哼了一声,“他嚣张不了多久,不是要铲除星罗阁的余孽吗?我头一个就将他给办了。”

      月牙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柔中带着一丝媚。这张面皮下的人,在心底吐出两个字:蠢货。“哥哥一辈子的心血,都让枕天教那些杀手给毁的差不多,此番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在华池,就算他枕天教有三头六臂,也休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华池一半的兵权,掌握在辛世雄的手中,而这另一半,一直为君王所有。

      然幸世雄自诩自己的这一半,在君王忙着替柳步建造银雀殿的时候,就牢牢的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就算没有兵符,这些将士也当对他忠心耿耿。

      “倒是你,该好好盯着银雀殿里的那个女人,万一她诞下皇子,照着陛下如今的宠爱,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自从星罗阁的主力被捣毁之后,余下的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探子。自他当上大将军时起,便笼络了一批朝臣,而这些的人之所有唯他马首是瞻攥,除了他的权位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些被他攥在手心里的辛秘。有些秘密永远也见不得光,一点被人抓住,就如同扼住了咽喉,怎能不听话?

      幸妙云拢了拢耳鬓的碎发,声音里满是轻蔑:“不过是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女人,就算她有命诞下皇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陛下何曾如此宠爱过一个女人!什么家世、背景,若陛下真的想将太子之位给她的儿子,这些皆可以伪造。届时再想除去这个孩子,你可知会有多麻烦?”幸世雄盯着这张白皙娇美的脸,眼眸里止不住浮着一层愠色。自从揽月殿里的那个女人死后,他的妹妹就彻底失去了陛下的宠爱,而她竟也不在乎,一门心思扑在权力上。

      皇后的后宫,早就被掌握在皇贵妃的手里。这本该是件好事,可幸世雄愈渐觉得,脱离了掌控的兔子,总有一天会变成毒蛇,反咬自己一口。

      “什么麻不麻烦的?左不过是一碗毒药,喂下去,就什么麻烦都没了。”辛妙云笑容温婉,盯着倒入茶碗中的沸水,“哥哥不是不知道,银雀殿如今守卫森严。陛下更是每日都要去守着那个女人,此时动手,才是真的麻烦。过些日子便是中秋,那时候宫里必定闹腾一片,而最闹腾的日子,也最容易出些事情。”

      听此,幸世雄眼眸里的愠色才消了下去,手掌毫不避讳的抚上眼前人柔细的腰肢:“妙云啊,妙云,你生来就适合皇宫,郭觅那女人徒有皇后之名,怎么能敌得过你的手段。太子的位子,皇后的位子,到头来还不是该你们母子来坐,只盼着那时,不要忘了我这个哥哥才好。”

      “哥哥说笑,若有那一天,妙云自会牢记哥哥这些年的照拂。”辛妙云含笑着看向眼前之人,全然放下了皇贵妃的架势,只当自己是一个乖顺的妹妹。这让幸世雄颇为受用,堆在眼角的笑也不由的多了些:“如此,也不枉我对你们母子耗费的苦心。”

      揽月殿中,昔日那些素白颜色的纱幔仍在。经过数十年,上头染了岁月的枯黄,如同这座在阴雨天里滋生着霉物的殿宇。

      林湛站在窗前,眼眸里盛着一幕青灰色,是被这延绵好几日的雨,濯出了斑渍的枯草同树木。这里冷清的连雨也可以肆意欺凌。鸦青色的人儿,忽而露出了一抹瞧不清摸不透的笑,连带着这雨一道融进了土壤里,悄无声息。

      他的听觉极好,即使那人掀动纱幔的声响不大,却还是落入了他的耳中。林湛随之转过身,平庸无奇的脸上噙着一抹温和的笑。

      陆崖站在距他三步的地方,神色恭敬朝他行礼:“尊主。”

      林湛未先问政事,而是抬手卷着垂落在他和陆崖身前的纱幔,声音中带着一两点稀薄的担忧:“她的伤势如何了?”

      泛黄的纱幔被卷起,陆崖面上那点凝重,便一览无余的落尽了林湛的眼睛里。他似叹了一口气,继而卷着另一侧的纱幔:“不大好吗?那样出色的一把剑,若是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

      陆崖垂着头,那背上仿佛压着千斤重的巨石,令他的眉心皱的越加深。那句埋在心底话,便在这样的重力下,被驱迫至了嘴边:“尊主可否,予她自由?”

      林湛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这双眼睛里灼灼的光芒,忽而冷笑了一声,这张平庸的皮囊,因了这抹狠厉的笑,而徒增了几分颜色。

      “你喜欢她?”林湛这样问着,眸光里盘旋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戾气。陆崖未怯,对上这双艳绝的眼睛,点了头。

      在尊主面前,谎言没有存在的可能性,他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照见得出一切妖魔。听此,林湛眼中的戾气渐收,换上了深而冷的凝视:“你是本尊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等坐上了那个位子,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本尊都可以赏赐给你,独她不行。”

      话已至此,陆崖本该放弃这个念头,可他今日偏着了魔似的继续道:“求尊主予她自由。”从来冰冷的一张脸上,自此被燎原的火点燃,渴切便由此而生,让林湛一把扯下方才卷好的纱幔,对着这抹厉声道:“除了本尊身边,她哪儿也不能去!”

      如此暧昧的话,说出口后才回味出了一丝诧异。林湛从前只知道,自己喜欢看见那张脸上自负而妩媚的笑。那笑是容易上瘾的糖,含在嘴里,那些灰暗岁月里的不堪,也能尝出些甜味来。直至这一刻,在陆崖企图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的时候,他才将将觉察到,这份喜欢早就在这颗充斥着仇恨的心里,长成了不可替代。

      陆崖的眸光里有什么东西明亮过,又快速黯淡了下来。他跪在冰寒的宫殿里,窗外的风流转在身侧,衬得他的声音轻渺可怜:“若是她不愿呢?”

      这些年来,他从未质问过尊主什么。听话的“天鹰”,遇上了一条花斑的“毒蛇”,到头来,不知谁克住了谁。

      林湛的那点耐心,显然被他一而再的犯上,消磨的干净,遂拧着眉,冷言道:“那便学父王,将她关在精致华美的殿宇里,只能本尊一人见得。”

      杀意在这张冷峻在面上一划而过。陆崖再未言语,只将方才垂下去的背,挺直。眼前人冰锐的声音里入耳,“那件事进展的如何?”

      至此,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然,心底的那个魔并未就此消退,它咀嚼着这场冷意带来的腐朽味道,一点一点的长成了一只魇。

      “尊主放心,一切正按着尊主的计划,顺利进行。”

      “华池,幸世雄......今年这个中秋该热闹一回了。”林湛的眸光里燃了权欲的光芒,迎风滋长,热烈而疯狂。就连冷雨也畏惧着他,不消片刻就停了下来。初晴的天,依旧不见光,暗沉沉的一片,似在酝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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