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人家

作者:一缕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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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流星的消失


      第三十四章
      一颗流星的消失

      “哎,听说了吗?现在要实行什么开放搞活。”百事通大国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开放?什么搞活?”胖嫂莫名其妙地问
      “具体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听说现在城里的高楼大厦,盖了一座又一座,多得数不清,怎么说来着:高楼一座座拔地而起,厂矿企业也是建了一个又一个,说什么争先恐后地上马。还说哪儿建的快,哪儿的政绩就大,就被树为先进标兵,受到表扬。当官儿的也就可以扬眉吐气了。咱县里,村里的当官儿的,也都羡慕的不行,也想效仿,想在咱村东边建水泥厂。”大国有点儿自豪地说。
      “消息可,可靠吗?真的还是,还是假的?”张三儿有点儿疑惑地问。
      “在咱村建,对咱老百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黑蛋儿也迫不及待的发问。
      “应该是好事儿吧。管他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反正咱也管不了。咱也不用操那份儿闲心。让当官儿的操心吧。”百事通这会儿也说不好了。
      “你倒是想,想操心,可人家不,不稀罕,把你和嫂,嫂子那点儿事儿先管,管好就很不,不错了。”张三儿咧嘴笑着说。
      年刚过完,人们还沉浸在喜庆中。这天傍晚,一群人在大街上议论着村里的一些大事小情。
      人们的议论并不是空血来风,过了没多久,大伙儿议论的话应验了,真的要建水泥厂了。这建厂可是一件大工程,要找有能力的人来设计施工。厂方跟村里协商,村里建议让假女儿来负责施工。假女儿不但是好木匠,还是出色的泥瓦工。一些人要拜他为师,心地善良的假女儿便带着这些人出去干活,边干便教他们。他们的活儿干得利索漂亮,在周围村子里已经小有名气。特别是给甘泉寺建的大水塔,矗立在寺里,显得很气派。说到了甘泉寺,有必要再唠叨几句。曾经一度香火旺盛的甘泉寺,在打倒一切牛鬼蛇身的年代,几座神像被毁,做了临时小学校,孩子们在这里上了几年学。后来村里响应号召: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在甘泉寺的后边,重新修缮学校的校舍,而且又建了一座漂亮的二层楼房,(假女儿也是这项工程的主要参与者。)孩子们都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学校。一些信佛的人,就又重新化缘募捐,把被毁的神像重新修缮,并且在甘泉寺那清凉凉的水井旁边又修建了一座高高的水塔。这座高高大大的水塔就是假女儿带人修建的。这座水塔精细巧妙的做工,让假女儿更加名声鹊起。
      假女儿经过仔细测量,精密计算,带着他的得力干将们开始设计施工了。
      当时有人形容特区的建设速度是一天一个样,一夜一个样,过两天不去就认不出来了。假女儿的施工队,虽然赶不上特区的建设速度,但也是一天一个新台阶,一阶更比一阶高,一阶更比一阶好。
      水泥厂的工程,经过假女儿他们建筑队整整一个春天,半个夏天辛勤认真地劳做,水泥厂已初显轮阔。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厂房错落有致地矗立在厂子中间,厂房还真不少。围墙已经建了半截,如果围墙建好收工,厂子基本上就已经成型了。还有就是厂里最难施工的圆仓,还没有收工,这圆仓也是厂子里最最显眼的建筑。圆仓已经建了一大半,已经高高地耸立在厂子的东南角了,有高高的圆仓衬托着,厂子显得很是气派,看上去厂子规模还不算小。
      这天早上,开工时,假女儿告诉工友们:“圆仓高了,大家注意安全,手脚麻利点儿,咱们能早收工就尽早收工。收了工,咱就该忙夏麦的收割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一切行动听指挥。”说完哈哈地笑着各干各的活儿了。
      工友们边干活边说:“工程快完了,钞票又快到手了。数钞票的感觉真好,数钞票是最幸福的时刻。”
      “还没验工呢,验工后钱才能到手。”·
      “放心,师傅那儿能过关,那就八九不离十了。随便他们怎么验。”
      “干活时用点心,别老动嘴皮子,要动手、眼、心。我们这可是在几层楼高的圆仓上,千万要注意安全。”
      “师傅没事儿,我们觉得快收工了,心里高兴。”
      “嗖,”此时,正好有一块砖头从下边扔上来。
      “哎呀!”一声尖叫
      “怎么、、、、”了还没说出口,假女儿由于回头转身太急,脚下的甲板又太窄,一只脚踩空了,失去了重心,他惊恐地喊了一声,掉了下去。
      徒弟们吓呆了。
      少顿了一会,亮子先反映过来,急忙跑过去看,假女儿满脸是血,瞪着惊恐的双眼,大张着嘴,吓得亮子嘴唇只打顫,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赶紧过来,
      “快送医院!”二傻说
      “快找辆车!”二狗说了一句
      “咱穷老百姓,又没有当官儿的亲戚,咱去哪儿找车呀?”
      “不行,用辆拖拉机,让凤祥拉上去。”
      “人摔成这样,拖拉机颠簸的厉害,哪儿行。”亮子说。
      “别等了,咱们拉上师傅,快走吧。找到车就太晚了,有人火急火燎地找来一辆人力车,马不停蹄地跑来,大家七手八脚得小心翼翼的把血琳琳的假女儿抬到车上。亮子拉上车,二傻在车上抱着师傅。几个人跟着急匆匆的小心翼翼的直奔医院。
      有人赶紧通知家属,凤祥慌慌张张地抓起自行车带上香叶要走,可香叶的腿软地不听指挥。
      “快走吧!”凤祥着急地说
      两人慌慌张张地也赶到了医院。
      有人去接了艳梅,她急匆匆地赶来了。医生一看病人的情况,测了心率,脸色凝重地说;情况很严重,还是到省城的大医院吧。好心的医生,给联系了一辆救护车。救护车一路鸣笛,迫不及待地向省城的大医院飞奔而去。
      救护车一路鸣叫着来到省城的大医院,医生一看病人的情况,马上让把病人送到急救室。急救室外,香叶和艳梅急地直哭,志国也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他眼里噙着泪花,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凤祥安慰他们说:“别哭了,也许没事儿,这儿的医院这么大,医生这么多,你爹会治好的。”
      一家人在煎熬中熬过了漫长的两个多小时,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一出来,艳梅志国扑上前去喊爹,可爹躺着一点儿反映也没有,艳梅又扑到医生面前询问病情。医生沉着脸摇摇头说:“病人还在昏迷,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医生,求求您,救救孩子他爹吧!要不,我们怎么活呀!”香叶说着,双腿无力地跪在了医生面前。
      艳梅志国也跟着跪下了。医生扶起他们说;“我们尽力而为!你们进去看看病人。”
      他们跟着护士来到病房,艳梅和香叶马上又扑过去叫,可假女儿还是一动不动。凤祥说:“等会看看,你们别急。”可香叶和艳梅还是克制不住地泪流满面。输液瓶里的药在白色的塑料管里不急不缓地滴答滴答、、、、”
      志国劝娘和姐姐说:“别哭了,爹也许过会儿才能醒来,”可他自己的泪也不自主地流出,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
      香叶擦擦泪,但还是止不住地哭,一边哭一边说;“艳梅爹,你快醒醒呀!咱们终于苦尽甘来,日子好过了,咱们还有更好的日子过,你快醒醒呀!”
      艳梅也在旁边轻唤:“爹,你快醒醒呀!你快睁开眼看看吧!爹、、、、”金属支架上架着输液瓶,输液瓶口连着一根胶皮细管,胶皮细管末端连着透明的观察小瓶,小瓶里透明的液体不紧不慢地一滴,一滴又一滴,滴落着,观察瓶的一端又连着一根胶皮细管,细管的末端连接一根细细的银针插在爹的手臂上,爹的手臂一动不动。好像他真的很累,很累,睡得很沉很沉。鼻子上的吸氧器静静地输着氧气。艳梅不忍心看爹的脸,更不忍看他的眼。尽管医生已经给爹的脸部进行了擦拭整容,但还是很难恢复正常的。
      此时假女儿迷迷糊糊的,好像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飘着,这是一个混沌的世界,漆黑一片,没有人烟,没有花草,没有家乡那连绵起伏的太行山,没有家乡那清清欢畅的冶河水,没有田野里喜人的庄稼,更没有家人熟悉的面庞。他不知道这是哪儿,他想喊,却喊不出声,他咬着牙想爬出这漆黑的世界,但却好像到处是粘稠的东西,粘的他动弹不了。啊!这都是血,都是血,他感到这是自己流出的血,自己的血还是热的,他挣扎着,还是想爬出这可怕的漆黑。
      “不要枉费心机了,你走不了啦,这是阴曹地府。”一个怪怪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啊,阴曹地府,我死了吗,我死了!不,我不能死。我还想活。他蔑视的扫了一眼好像是判官的魔鬼。倔强地咬牙还是往外爬。他喘息着,艰难地往前爬,可他只能爬出一个手指节儿的距离,他的周围好像到处是一堆堆枯骨,这些枯骨好像都在狞笑着。他感到浑身疼通难忍。他竭尽全力地喊叫着,可就是没有人应声。终于他好像看到了一丝光亮,微微的一丝光亮,他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爹!”艳梅看见爹的眼皮稍微动了动,嘴唇也稍微地动了动。
      “艳梅爹!”香叶也激动地喊了一声。
      志国也赶紧喊了一声“爹!”
      “医生!快!快!我爹醒了。”志国赶紧跑出去喊大夫。
      医生和护士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假女儿听到亲人的呼唤,刚想答应一声。可还没喊出声,好像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把微弱的一丝光亮挡住了,光亮突然不见了,他轻飘飘地又跌入了无边的漆黑的深渊,他张大着嘴,想喊,可这鬼地方却发不出声音。
      “别徒劳了,你走不了的,苍岩山的仙人要修建宫殿,请你去当设计师呢,好差事啊!”
      “你是谁?为什么不让我走?”假女儿愤愤地喊。
      “我是黑无常,我是奉阎王爷之命来拿你的。苍岩山的神仙跟阎王说好了,我就是来拿你的。”
      “我不去,我还有妻儿老小呢,我不会给什么神仙修建宫殿。”
      “这我可管不了,我只知道奉命拿人,走吧!”黑无常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假女儿就走。
      亲人的呼唤,没有让假女儿睁开眼,他又跌入了昏迷中。
      医生又是一阵紧张地抢救。
      煎熬,难耐的煎熬。又过了几个小时,医生面无表情地出来了。志国又找到医生问爹的情况,他也跪倒在医生面前恳求说:“医生,你是救死扶伤的卫士,你肯定能妙手回春,你给我爹用最好的药,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只要我爹能好起来!”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现在还没醒来,我们尽力了。”
      志国一听像劈头挨了一棒,头嗡嗡直叫。腿也轻飘飘的,快站不住了。
      艳梅和娘始终跪在床边抽泣着轻唤着,香叶抚摸着假女儿的脸,艳梅抓着爹的手,凤祥劝她们别哭了。
      “走,你别管。”香叶喊道
      “这是医院,需要安静!”医生冷冷地说。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死一样的安静,让人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志国难受得出去哭了一阵,红着眼强忍着泪过来劝默默哭泣的娘和姐姐。
      一瓶药又输完了,氧也吸了好长时间了。可假女儿依旧一动不动。
      两天过去了,假女儿还是沉沉的睡着,好像他真的累了,想静静的好好休息休息,这儿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了。他的灵魂已经不知到哪儿梦游了。他的心率和呼吸越来越弱。生命之灯已经微弱到了极限,眼看就要熄灭。香叶和艳梅又跪到医生面前,求他救活自己的亲人。医生叹了口气,说:“回去吧!”转身走了。
      艳梅和娘又扑在床前,哭喊着。
      凤祥去拉嫂子,香叶用力一甩,又扑过去。
      志国红着眼,强忍着泪也劝娘和姐姐:“别哭了,咱们回去吧。”
      志国出去花钱找辆车,假女儿的生命之灯已经完全熄灭了。凤祥劝嫂子和艳梅别哭了,要不人家车不愿拉咱了。
      志国和凤祥把爹抬到车上,凤祥还是认真地扶着输液瓶子,他怕司机知道人没有生命的迹象不愿拉。香叶踉跄了几步,摔倒了。志国把娘扶起来,咬着牙说“娘,你挺住!”说完把娘背起来送到车上。
      艳梅咬着牙,含着泪,攥着娘的手,紧紧抱着娘。嘴里轻轻喊着爹。志国默默地流着泪,他感到爹的生命是如此的尊贵,就像面前的一颗夜明珠,稍不注意,就会失去它,就再也看不到它的熠熠光辉。
      车一到家,邻居们帮着把假女儿抬下来,香叶扑上去,摇着他的手,哭喊着:“艳梅爹,你醒醒呀!你醒醒呀!你快睁开眼看看吧!你醒醒、、、、、”
      “娘,你先别哭,先让我爹回家。”说着拉住娘,让先把爹抬回去,人们把假女儿抬走了,香叶却软瘫在地上,昏倒了。志国喊着娘,流着泪,把娘背了回去。
      艳梅艳花跟着哭喊着扑向爹,志国抹了一把眼泪,顾不上哭,因为还有丧事儿要办,他才十八岁,就被迫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五月二十七这天,成了他们家永远也忘不掉的悲伤日。志国和志兵兄弟俩出去一家一家給亲朋好友磕头报丧。亲朋好友听到噩耗,赶紧扔下手里的活儿,急匆匆地过来帮忙。大家商量怎么办假女儿的丧事。叔叔觉得家里少了哥这个顶梁柱,剩下孤儿寡母,日子难过。建议一切从简。家族的叔伯也是同样的意见,一切从简。
      顺吉说:“假女儿小时候没娘,长大后日子也一直是穷,好日子刚来,他却走了,假女儿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真是瞎了。”
      志国哭泣着说:“我爹辛苦操劳了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福,最后还要让爹走的穷酸。”志国心里难受,刀割一般。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他说:“钱没了还能再挣,可我爹走只这一次,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我爹的丧事办的像样一点,要不我爹太屈了。家族的叔伯们也只好同意了志国的主□□让婶子大娘给爹买好一点的衣服,吃喝也不能太差了。
      香叶和艳梅艳花扑在爹的身上不停地嚎哭,志兵也哭,娘几个哭的谁劝也劝不住,嗓子沙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饭也不吃一口。小三才十一岁,他还不能体会哥姐那撕心裂肺的难受。志国还有很多事等着他,根本顾不上哭。艳梅到寿衣店给爹买寿衣,店里不光有长袍马褂,已经有了藏青色中山装,艳梅知道爹喜欢新事物,不喜欢老一套,所以就给爹买了一套中山装。回家几个孩子认真地把爹打扮好。帮着干活的人们也个个眼圈红红的,说话哽咽着,都说阎王爷不会拿人,假女儿这么聪明能干的人被带走,真是瞎了。天公也好像被一家人凄厉的哭声感动了,风一阵儿比一阵儿刮的急,过了一会儿,几道闪电刷刷地划过天空,轰隆隆的闷雷开始发威,雷公电母把自己的能量施展过后,雨点便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好像是天上什么人掉下来的眼泪。而且是痛苦流涕的眼泪。这眼泪时而急,时而缓,时而大,时而小。就连门旁边的那条老黑狗也是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傻二见假女儿家门前人来人往,憨憨的过来问“咋啦,你们这是干啥呢?”
      “假女儿死了。”婶子告诉他。
      傻二哇的一声也开始嚎哭,一边哭一边说:“假女儿叔,俺不愿意让你死,你回来吧!”
      村里几个巧手嫂子被请来帮着糊一些东西,先把岁岁纸糊好,挂在大门旁边的屋檐下,假女儿才四十二岁,岁岁纸也就四十二嘟噜。这白白的岁数纸与崭新的房子,和门匾上“农家乐”,看上去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这新房凝聚了假女儿多少心血啊!可如今,新房住上没多少日子,他却狠心地走了。
      巧手嫂子们又开始糊打鸣的鸡,打狗的棒,走时骑的马,花圈,灵前纸,哀仗,金山,银山,招魂幡等好多东西,家族的婶子大娘告诉她们:“假女儿一辈子爱好,干什么都是好的,无可挑剔的。可最后连一句话也没说上就走了。他是个精致的人,麻烦你们给他做的东西也精致点。他看着也舒心。”嫂子点点头,说知道。几个人便开始忙活了。灵前纸剪好铺在了灵前的桌子上,打狗的棒,打鸣的鸡也做好摆上了。艳君拿来罐头瓶给爹准备了一点儿饭。这饭要每顿一点点地添。几个年轻的徒弟忙着去打墓了,二祸几个人忙着打棺材,张三几个人出去报丧,二狗几个人负责拉过事儿的家当。双双和家族的两个女人负责给孝子扯孝,其他的女人们忙着叠元宝,给假女儿准备过关的买路钱。几个女人摘菜,洗菜。人们都在伤心的忙碌着。
      两天的忙活下来,第三天出丧。这天,假女儿一个远方的结义兄弟是有名的吹手,来奔丧。他先在哥的灵堂前深深地鞠了躬,行了礼,又叩了头,到灵前仔细地看了看假女儿哥,然后他眼含热泪,动情的给假女儿哥吹起曲子来。悲鸣的曲调,使人肝肠寸断,引得周围的人们也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都说命运不公啊,这么聪明的人,命怎么就这么短呢?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伴着哀鸣的鼓乐声,帮着撺掇的人们也一个个眼圈红红的,难过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往下淌。到中午了,招呼亲朋吃好喝好后,该出丧了,艳梅艳花拿酒和棉花给爹净身,认真仔细地擦,生怕把爹擦疼了,爹一辈子爱干净,她们把每一个能擦到的地方都擦干净,耳朵后鼻梁间,手指缝,脚趾缝。有人已经把房上的岁岁纸摘下来,放到准备好的框里。“要入殓了,老少舅家,亲人们都过来看看,安排安排入殓的东西。还有什么要说的快来说说。”
      志国哽咽着说:“二爷,我爹的那把笛子还给爹放进去不?”
      “给他放进去吧,我给他选的笛子,可他一直是忙,也没有时间学,到死也没有学出来,让他到那边去学吧,但愿那边清闲。那边可能是个极乐世界吧。我的好侄子,你一路走好啊!”顺吉喃喃地说。
      该安排的一切东西都安排好了。炮啪啪地响了两声,假女儿真的要走了,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家,离开自己的亲人了。两个婶子拉香叶到别的屋里,可怎么说香叶也不去,她沙哑着嗓子哭喊着:“我要看着他,让我看着他!我不让他走!我不让他走!”哭的周围的人也跟着哭。披麻戴孝的儿女们也都哭的肝肠寸断。
      该打整的一切,都打整好后,炮啪啪地又响起。人们把棺材盖一盖,香叶发疯般地扑在棺材旁,不让往外抬棺材,说自己也要跟假女儿一块儿走,几个人拉也拉不住。直到她哭的昏死了过去。几个人赶紧把她背到炕上,让她躺下,一个人赶紧去叫村里的医生,凤祥媳妇好好地照看着嫂子,生怕有一点儿差错。棺材被一大群人抬出来了,稳稳地抬出来了。假女儿真的要离开这个家了,他真的是非走不可了,亲人的哭喊再也留不住他了。门外一大群送葬的人含泪看着他。艳梅艳花悲痛欲绝,哭的死去活来。艳梅只好让明忠背着走。志国背着迎坟杆儿,志兵背着花圈,哭得腿软的一步也迈不开。架孝子的只能硬夹着他们,拖着他俩儿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累的架孝子的大男人满头大汗。小三跟在哥哥后边,吓得愣在那儿,咧着嘴哭着,不知道怎么办,也只好让人背起来走。雨水又开始落了,一滴一滴,打湿了悲痛欲绝的人,打湿了漫天抛洒的纸钱,打湿了这条洒满伤心的小路。打湿了旷野里那座结着无数相思的新坟。
      “阎王爷不会拿人,这么聪明能干的人,不让多活几年,真是可惜。可惜了、、、、”人们哽咽着说。
      聪明能干的假女儿就这样,在亲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在村人的惋惜声中,离开了这个世界。给亲人留下了无尽的相思,无尽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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