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做梦

　　如果说最不想见的人的话，林渺渺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叶南同。
　　为什么？
　　因为他是林渺渺暗恋对象。

　　叶家和林家是邻居，所以林渺渺从小就和叶家三兄妹一起长大。而身为大哥哥的叶南同自然给幼小的林渺渺留下深刻印象，她从小就喜欢缠着他，叶南同也像宠着妹妹一样宠着她。不过，稍微大一点了以后，林渺渺还是收敛了一点，也明白了自己的对叶哥哥的感情，默默地开始少女的暗恋。
　　本来，这一切也很正常。直到有一天，林渺渺发现叶南同和一个漂亮小姐姐经常一起上下班，她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然后她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叶殊，叶殊的回答让她崩了。
　　“哦，那个小姐姐？我嫂子吧。”
　　嫂子……
　　林渺渺当场石化。
　　你嫂子（预定选手）不是我吗？？？

　　总而言之，林渺渺的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啊，这无疾而终的夏天。
　　林渺渺心里翻了个白眼。

　　现在，林渺渺看着笑容满面的叶南同，心情复杂。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呢。

　　叶南同看到少年身后的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无奈，最近她不知怎么一直躲着他。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总是黏着人撒娇，长大后她仍是乖巧，不过没以前那么亲近了，礼貌得像对待一个长辈。
　　长辈。
　　叶南同眼里闪过讽刺。
　　真该死。

　　林渺渺眼神闪烁。
　　她看到清晨阳光撒下把叶南同的身子镀上金光，那一瞬间，他似乎遥不可及，风一吹就要飞升去了似得。
　　算了。
　　她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迎难而上吧。
　　生活嘛，总是这样，恨不得你乱七八糟的。

　　“叶老师好。”她乖巧地打招呼，然后看向他的方向。
　　不料叶南同却皱起眉，带着难以觉察的不耐，他小声啧了一下。但他变得太快了，林渺渺和顾长霖都来不及发现，下一刻他又变回温柔的师长模样，笑着点头答应。
　　“那快进来吧，同学们。”他打开房间门，让他们先进去。

　　*
　　林眠真的不是在骗他们，这个项目非常复杂，实验室也不止他们两个人，有许多高年级的学霸们还有一些老师，他们最多只能打下手，管管仪器，跑跑腿。不过这也够他们忙活的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林渺渺把最后一个仪器归回原位，往后一躺，没什么样子地瘫在椅子上。
　　顾长霖放下手里整理好的资料，抬头看她，似乎很能理解她的劳累，因为他也累得看不清纸上的字了。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今天就到这了。”一个还在忙活手里动作的学姐头也不抬地给他们解放令，林渺渺激动得从椅子里弹了起来。
　　她背起包，和实验室的人打过招呼后，往门口走去，顾长霖已经背着包靠着门等她了。由于他们是放学后加班，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通过这些天的同甘共苦，他们建立了坚定的革命友谊。
　　“走吧。”他扶着门。
　　“嗯嗯。”她往前跳了几步跟上。

　　“啊！”走着走着，林渺渺突然站定，“糟糕，我作业落在林老师办公室里了。”
　　顾长霖沉默。
　　“那要不你先走？”林渺渺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自己太粗心了，她吐吐舌头。
　　“走吧。”他插着兜，往前走。
　　“嗯？”
　　“去拿你的书啊。”他站在路口，回头看她的时候眼里倒影着满天的火烧云，林渺渺突然觉得这把火烧了过来，她的心一烫。
　　捂住胸口，她看着他眨了眨眼，心里没来由地想:火热的夏天还没有结束啊。
　　“来了来了。”她笑着，嘴边陷下一个酒窝。

　　顾长霖怎么看林渺渺的呢？
　　他也不太清楚。
　　少女弯着腰在柜子里仔细地翻找，他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穿着白色校服上衣的脊背和深蓝校裤。由于动作缘故，上衣被稍稍往上移动，隐约可见里面偶然露出的一抹白皙。
　　他突然移开视线，看向桌上的一盆绿植，里面是淡蓝色的多肉，长势可喜。但是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又出现了那片白色，像是象牙白的绸缎，淡奶油般的丝滑。
　　挥之不去。
　　真是个坏东西。
　　他把视线移回到那个位置，心安理得。
　　坏东西。

　　“哇，我找到了。”林渺渺从林眠一堆书中找到自己的书，“我们走吧。”
　　她一回头，发现顾长霖就站在她身后。
　　这时，门外的把手啪嗒响了。
　　也就在这时，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微微一用力，她被他推进了柜子，接着他也进来了，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柜子也被他关上。
　　视线突然变黑，林渺渺觉得一瞬的窒息感。空间逼仄，他双手撑在她上方，她面前是他的胸膛，熟悉的洗衣液味很清新。
　　怎么就进来了？有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躲什么呢？
　　她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心猛地一跳，她好像看到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顾长霖，样貌张扬，眼神凶狠。
　　……怎么了？

　　“嘘——”
　　他把手指压在她嘴上。

　　下一秒林渺渺就知道为什么了，柜门外传来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男声慵懒，拖长着尾音，仿佛刚睡醒的样子，这个他们很熟悉，是林眠。
　　女声甜美，带着一丝雀跃，听起来就是那种要网恋的感觉。
　　“林老师今天没有休息好吗？”
　　很明显是他学生。
　　顾长霖把手指放下，不自觉地搓了搓，似在回忆刚刚的触感。

　　“……你说呢？”林眠抬眼，倒在沙发上，一副大爷的样子，“你早上这么早起来，我能睡好？”
　　“那不是我起这么早，你可以继续睡啊，林老师——”叶童眼尾翘起，她弯腰凑近他的脸，他就淡淡地注视着她，沉默。
　　下一秒，她被他一拉，倒在他怀里。
　　“林眠——”她挣扎着。
　　“别动哦，童童，”他抱着她，把脸埋在她脖子里，微微蹭了蹭，“让我休息会儿。”
　　叶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俏皮地嘟囔:“知道了。”

　　柜门外的男生把女生抱在腿上，靠着沙发，很是甜蜜。
　　柜门内确实另一个场景。
　　林渺渺是知道叶童和林眠是男女朋友的，但问题是顾长霖不知道啊，他在林眠把叶童拉到自己怀里的时候就想要破门而出了，幸亏林渺渺及时按住他。
　　“你想干什么？！”她的语气激动。
　　“林老师在犯法，我要去救他。”顾长霖倒是淡定，被林渺渺按住后就缩了回去，“三年起步的。”
　　“……鬼哦，”她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是那个啊……”
　　“哪个？”
　　林渺渺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柜子里空气稀薄，还是被顾长霖的厚脸皮气的。
　　“就是那个啊！男女朋友！”
　　顾长霖又想要出去，林渺渺又抬手按住:“您疯了？”
　　“原来老师已经走上不归路了，我要去举报他。”
　　“……”在这之前林渺渺想向精神病院举报由于他们工作不认真，把她面前这个病患放出来祸害社会。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外面重新变得安静。
　　于是他们打开了柜门。
　　“呼——”林渺渺跪在地上，喘了一大口气，“憋死我了。”
　　顾长霖拍拍衣服，把柜子恢复原状。
　　“你——”林渺渺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话。
　　“走走走，回家。”她放弃挣扎，拿起包就往门外走，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不想看到这个麻烦精了。
　　顾长霖看着少女气呼呼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他单手拎起包，慢悠悠地跟上。

　　这个小插曲林渺渺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林眠第二天给她班级作业本时，随口说了句:“在柜子里偷情不太好，空气稀薄不说，还限制动作。”
　　林渺渺顿时在原地炸开，她感到耳鸣。
　　“您说什么？”
　　“嗯……下次换个地方吧，本来我和童童还要待一会的。”
　　你是嫌我们占了您的位置，您不好发挥是吗？！
　　不对？！什么叫我们！
　　林渺渺眼皮直跳:“林老师你想多了，这是误会。”
　　“哦。”林眠眼神意味深长，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听进去的样子，林渺渺气得抱起书和他告别了。
　　一转身，顾长霖就推门进来。
　　“林老师？”
　　林渺渺瞪他一眼。
　　都怪你。
　　她绕过他往外走。

　　顾长霖被瞪得莫名其妙，结果林眠来了句:“小子，本事还挺大的，柜子里面舒服吗？”
　　顾长霖知道他在说什么，低头温顺地道歉:“对不起，林哥，不知道您和嫂子也在。”
　　林眠伸手轻轻锤了他一拳:“少年，你还有些嫩，林渺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晦涩:“你还是放弃吧。”
　　那个人……顾长霖是赢不过的。

　　“谢谢老师。”少年语气没有改变，林眠抬眼看他，却被他的眼神镇住，那是不属于一个年轻人的镇静。
　　或许，如果是他，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顾长霖比他更像是个好人，林渺渺和他在一起可能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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