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坏的羊

　　“相许，给我弄支烟。”

　　我用手肘蹭蹭身后的相许。

　　他一脸听错的神情，掏出一包烟来递给我，“羊要做什么？”

　　“给这臭屁孩子作个记号。”

　　一句糊里糊涂的解释把相许弄得更加错愕。

　　“喀喀”打了几次火机，冰蓝色的小火星在指间飞腾之后又黯然陨落。海边的风太大，火苗根本留不住，“不行，我干不了……。相许，还是你来帮我好了。”其实，是不忍心下手……

　　我三下两下扒开了ＢＪ的裤头，指着小家伙水嫩嫩的小屁股说道，“来，就这里吧。”

　　相许只用两指夹着那支细长的烟，优雅地移过来，“想要把他送走？”

　　“嗯……。”我重重地点头。

　　不知道是听得懂还是怎么的……。ＢＪ一骨碌坐起来，怒目圆睁地死瞅着我。

　　“你给我趴好！”我故意吓唬了小家伙几下，“如果将来有机会安定下来，我会来找你的。”又在他小屁屁上轻轻拍了两下，“找你给我当儿子哈……。”

　　不知道这次他听懂了没有。反正是乖乖地趴下了。

　　“呵呵呵……，小羊，你可真有趣呵……。你自己还是个孩子。”相许淡淡笑着，手中的烟蒂泛着一阵又一阵漠然的青烟，“我可要动手了哦……。”

　　“慢着！……，还是别了……。”我又改变了主意，尴尬一笑。

　　想起相许当初在自己脸上划那一刀的时候，下起手来是多么狠心呢。斟酌再三还是觉得由我亲自动手来得比较安心。

　　“呵——呵——。相许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抬起自己的右脚丫子，那个诡异的小家伙果然不出所料地学着照做。于是蒙起眼睛一咬牙，将手中的烟头按在他的脚心里，“还是留在这里比较隐蔽。将来长大了，给女朋友看到你的小屁股上有个印记会不好意思吧，哈哈哈……。”

　　心疼的眼泪从微笑的眼角划过，就连这个细小的动作，都被臭屁孩学得惟妙。

　　相许将他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坐着。两只小脚丫荡漾在空中，可爱十分。

　　“羊，恐怕要给他再抹点沙子，不然疤印很快就会消失的。”相许握着ＢＪ的小手，在海滩上幸福的打着圈圈。

　　原来像我们这样的人，可能渴望地比别人都多一点，但是满足起来也是这样的容易。

　　“相许，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很聪明的，没准是神童……。”

　　“相许，我儿子怎么老不说话，你逗逗他……。”

　　“相许，你说长大之后，我儿子还会记得我吗……？”

　　……
　　……

　　“羊，你是不是还想问，‘他’以后会不会喜欢你儿子？呵…………。”

　　日落的紫光借着粼粼波面折射在两颊，遮住了绯红一片。

　　我抱着ＢＪ与相许道别。

　　小家伙趴在我的肩上，安谧的睡着了。

　　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怜缺一角。

　　……　……

　　天涯。

　　到处喘着娇媚的淫欲　。

　　五彩斑斓的灯光下有着特别的诱惑魅力。

　　我直接带着ＢＪ去找金老三。他似乎已经预感到我会去找他，“怎么，跟相许见面了？他教了你不少吧？”

　　白纸黑字，厚厚的一叠合同搁在台上。

　　单手翻到最后一页，坚定地在最后一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三爷，我绝对相信你有能力给这个孩子找一户条件不错的住处，那摆脱你了。”

　　将ＢＪ交给金老三的那一刻，小家伙突然惊醒过来，身体抖颤地不行。

　　前一秒，他睡得还是那么地香甜。

　　“你们两个感情不错啊，你晓得这孩子是谁吗？”金老三笑问。

　　“三爷，让我再抱一抱他。”ＢＪ乖巧地回到我的手里，我亲吻着他嘟嘟的耳朵，“臭孩子还没长开呢，不知道以后长大了帅不帅呢。你要记住，在你脚丫子下面烫伤你的人他叫杨小扬！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记住的……。”

　　摇摇摆摆的身体被我强逼着站稳在桌上。水灵灵的眼睛从明澈一点点变成浑浊。

　　“我并不知道这小孩是谁，但难得是与他有这么一段缘份。今后我会在这为你不遗余力地赚钱，只希望你能好好安顿他！”

　　说完，不带回头地夺门而去。

　　身后，是孩童高亢的啼哭声。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ＢＪ的声音。他在呼唤我。

　　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绞得我心如刀割。

　　还有金老三意味深长的连声大笑。可是久久，都没有能将海角天涯上空的悲鸣遮掩……
　　那天晚上，我陆陆续续要了十多个客人。

　　每一个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出手个个豪气。

　　一夜折腾下来，几近体力透支。对付不同的客人，不同的情况，不同的要求，必须想出各种方法来对应，简直绞完了我的脑汁才让他们每一个都满满意意地离去。

　　可是慢慢地，也对付的得心应手起来。

　　一日日反反复复地做着同样的事情，时间就过得特别的快。

　　不久后，我的名声便在天涯传开了。而来找我的客人却一般都是拥有大生意缠身的那些商客们。

　　没日没夜的工作着。我在这里的生活基本无限接近于“开工，睡觉，吃饭然后再开工”……。

　　不过说来，天涯的伙食还真的很不错。相许每次来看我，都夸我又长个了。

　　大半年后，就连我自己都发现自己的模样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改变了。

　　用金老三的话来说，“没想到程怡人给我送来的小子个个都这么能耐！”

　　可是终于还是有一天，我的伎俩被金三爷拆穿了。

　　“杨小扬，我可真是要恭喜你啊。才短短半年，你在天涯的成绩已经超过相许了。你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金三爷身后的人无一不露出敬佩的目光。

　　“我不要什么奖励，该我自己拿的那份三爷一分一毫没拦下。就这点，我已经很感谢了。”我连连打着哈欠，“三爷，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才做了７个，后面等着排队呢……。”

　　“不急着走。”金老三对我招招手，“还有个一个问题我要好好问问你。”

　　“三爷请问。”

　　“哈哈哈！你到是给我说一说，为什么每次从你屋里享乐完后的那些个人都必定挑别的姐妹再伺候一回呢？！嗯？！”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我想了想大笑起来，“如果说出来的话，杨小扬还值钱吗？呵呵呵呵。”

　　金老三从座位里站起来，奸诈的目光与我平视，“行，三爷不再问下去。再说确实我是收到了钱，只要有那些银子交差，你就是在屋子里造飞机大炮我都不管你，哈哈哈。”

　　我抿嘴勉强一笑。

　　“下去吧。这是奖励你拿着。”三爷向我挥了挥手。

　　回到自己的床上懒洋洋地躺着，突然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身体里很久没有过这么不平静的心跳了。

　　金老三最后递给我的纸条上这样写道：明天毕恩奇会出现在天涯，你若是想要奖励，我可以安排他成为你的客人。

　　……　……

　　熬了很久才等到了第二天。

　　这十几个小时里连一个客人我都没接。

　　一早，就找负责清洁的阿姨给我换床单，可是等了很久都没见人影。

　　心急之下，只好自己拿着被单找人去换，总算在大门口寻到了后勤部的打扫人员。

　　“阿姨，能帮我换一下这个吗？”我扬着手问她。

　　“好的。”

　　身后突然穿出一直修长的手来撩走了我的床单。

　　我回过头去，目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杨小扬，你还真会糟蹋自己啊！”

　　他拎着床单的一小角，十分嫌弃的眼神。那条床单上斑斑点点的有很多血渍，就这样被他悬在空中晃起来，入目瘆人。

　　“哼！”恩奇狠狠地把污物扔在地上，脚踏着，从我脸前走了过去。

　　真没想到，这就是我们的再一次见面的方式。

　　充斥着龌龊的误会。

　　我委屈地蹲下身子。本想捡起地上的东西，却被另一个人捡了去。

　　“哈哈哈……，也难怪你流那么多鼻血了。天涯的饭菜里难免有些会加一些壮阳的药，你每天这么补发，又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它不从鼻子里冒出来还能从哪冒？啊哈哈哈哈！！”

　　金老三把血迹斑斑的床单丢给一旁的阿姨，扬长而去。

　　我不禁失笑。难怪啊。

　　于是那天晚上我便没去同大家一起吃饭，反正也是没有胃口。

　　没想到金三爷还真是照顾我，特意命人把饭菜给我送到了房里。

　　送饭的人特别强调，这饭菜是三爷让大厨师傅为我一个人专门做的，没再加那些“好”东西了。

　　果然，那一顿吃得尤其味美。扫荡了香喷喷的饭菜后便美滋滋的昏睡过去。

　　一直到深夜才再次醒来。

　　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抱着我。可是浑身乏力，一点劲也使不出。双手，似乎还被人用什么东西捆了起来。

　　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将自己沉重的眼皮抬起，只好静静听着身边的人的动静。

　　我再也没有睡去，我想自己一定是被人下药了。

　　接近黎明，药力渐浅。

　　能勉强用小手指敲击着床头的木板，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头颈有温温热热的湿润。
　　可是那之后床边的人便离开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醒来。看看他。

　　也就是那一刻，眼睛终于可以睁开。

　　可惜他已经离开。唯有一朵温静的玫瑰在床前盛开。那熟悉的白色领结扎得并不紧，我轻轻一动，它就散了，犹如玫瑰绽放。

　　“恩奇…………。”

　　我追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车刚要开走。

　　如果不是我跌倒的声音太大，可能他就这么走了。

　　他走下车来扶我的时候，我就这么狼狈地倒在他的脚下，笑得还这么的难看。

　　“快起来吧，地上很脏。”

　　“恩奇，我替你赚了很多钱，就在我的房里。你可以拿着那些和背后的神秘人抗衡了。”

　　“可是这些都是脏的。小羊，别再弄脏自己了，快起来吧。”

　　没错。如今他心里的我是那么不堪入目的肮脏。难怪这一夜，他什么都没做……

　　汽车的喇叭声声刺响，催促着恩奇赶快上车。身体仍然没有什么力气，眼睁睁看着他收回了扶我的手，却还是没有办法在他的面前站起来。

　　他说，“杨小扬，如果担心我不再心疼你，就好好心疼你自己。床单我拿走了，留给我作个纪念……。”

　　曾经的情话回彻在耳际。他说过，这个世界我最心疼你，第二个，没有。

　　他又说，“如果可以爱，我一定会……。”

　　回首往事，沉甸甸的事实，都被他这一句话打成了水票……

　　对不起。

　　恩奇，对不起。

　　不管你对我说了怎样残忍的话，不过再过多少年，就算死后，我想我的灵魂也还会爱你。

　　所以不要对我说那样残忍的话，不要嫌弃我……

　　回到屋里，第一次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喝不完的愁，就通通撒在那一叠叠钞票上，一把火烧了它们。

　　这么多这么多的钱，我连撕都撕不完。现在终于不用再愁了。

　　我问自己，如果可以不爱，我会吗？

　　……　……

　　很快，便结束了与天涯的合同。

　　临走的时候，金三爷还特别叮咛了我两句。

　　“杨小扬，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很了不起啊！”

　　“三爷是我的长辈，以后叫我小羊就好。”

　　“真的决定回去了？我是担心有人要对你不利啊。你就没想过那些个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好把你骗回去的？”

　　“想过。可是我哥哥整整躺了一年多。如果说他真的醒了，我没有办法不回去看他……。”

　　“也好，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就回去吧。我祝你好运。”

　　“谢谢三爷。这些日子，多谢三爷没有为难，小羊走了。”

　　“啊哈哈！走吧，走吧，不过恐怕你这么一走那些找你的生意人就都头大喽。”

　　“三爷，其实你都知道吧……。”

　　“哼，我当然知道。你小子每天窝在房间里就是给我的那些客人忙着偷税呢……。”

　　“我可没让他们偷，万事总有些空子可以钻的嘛……。”

　　恐怕只有三爷一人知道。

　　杨小扬在天涯的这三百多个日夜，时时刻刻明静如水。

　　ＢＹ——小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