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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破缘由
三月初二,太后大寿,宫中大宴群臣并及皇亲国戚。
宴席之上,六皇子惠王举着捷报带着贺礼入堂,一时不知多少风光。边关捷报自是不说,光是贺礼已叫人拍手称绝。一尊九枝血珊瑚足有半人高,每枝发岔上缀着金丝串起的各色晶玉,稍有微风,便盈盈摇摇,流光溢彩,夺人眼目。
“这血珊瑚出自南海,玉石有江苏的也有西北的,挑挑拣拣才凑了这么一副,太后不要嫌弃,只图个彩头罢了。”
好大的口气!为了一份寿礼就能集动四面八方之力,何况他本人坐镇陵渡关,根本没有亲自动出马就能献上这样的寿礼,众人不禁叹赞惠王的本事。
腹大如鼓的丽贵妃眼中都要溢出金光来,“念在你在军中辛劳,我这个做母亲的便饶你一次,明年再这般不经心,太后肯,我都不肯了。”
“你这样说他,别人还敢不敢献上贺礼啊?”太后拿手指了指丽贵妃,脸上却是掩不住的高兴。上了年纪的人,锦衣玉食一辈子,老了老了也没有什么忧虑,就爱晚辈们讨好哄乐,颐养天年罢了。
众人一阵陪笑,就又有人献上自己的礼物,说吉利话,逗太后开心。
姚元懿站在陈玄睿身后,看看他人的贺礼,暗自吐了吐舌头。自家的王爷站在这里,论容貌气度真是难出其右,可送出手的东西实在平庸无奇。方才太后看了不过就“嗯”了一声,点点头,也就掠过了。再看惠王送的贺礼,一方高几架得比人还高,只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柳如缤难得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那时为了姚元懿的事情,自己被陈玄睿冷落了一个多月。这些日子过得真真叫个煎熬,又没有机会进宫见姑姑,只偶尔能听到母亲的心腹带几句话进府。眼瞅着就要到万劫不复,彻底失宠的地步,还好惠王回来了。再看今日惠王出尽了风头,柳如缤本已消沉的意志就又复燃起来。
姚元懿算什么,她柳家才真正是烈火烹油。
又接连有两个皇子并一位公主献了贺礼,说了讨喜吉利的话,逗得太后乐得合不拢嘴。惠王见机就慢慢退远了两步,站定环视一周,目光落到陈玄睿身上。
陈玄睿察觉六哥在看自己,远远抱了个拳,惠王眯了眯眼,报以一笑,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姚元懿意识到惠王近前,便有些要避退的意思,没想到柳如缤不动声色往后一档,硬是留住了她。
惠王走进前来,二人互拍了拍肩,很是亲热。
“七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惠王的声音高亢有力。
“托六哥的福,还过得去。”
“定是我这表妹不够温柔贤惠,没有照料好七弟吧?。”惠王说着朗声大笑起来,听不出认真还是说笑。
“表哥。”柳如缤话语里透着小女儿嗔怪的语气,好像不满惠王这样说自己。
“这是另一位七弟妹吧?嗯,果然是把我的表妹比下去了,难怪七弟专宠这位侧妃。”
听出了话中不对,姚元懿忙福下身,“见过惠王爷。”
惠王不轻不重“嗯”了一声,仍是对陈玄睿笑道,“不过我这位表妹也是舅舅的心头肉,娇惯坏了,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七弟可要多教教她。”
这话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当中意味了。
陈玄睿嘴角一扬,“如缤极好,我还怕委屈了她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夫妻恩爱,我这个做哥哥的才能安心。”惠王按了按陈玄睿的肩,眼中深意难测,嘴角却是噙着笑,“我这次回来带了四匹红棕烈马,你明日来我府里牵一匹,让你第一个挑。”
陈玄睿笑得坦荡,抱拳谢道:“那弟弟就却之不恭了。”
惠王眼中骤然明亮,心情也畅快了许多。这个老七,平时弯弯绕绕的花肠子一大堆,今天却这般懂得进退,看来也知道大势所趋,谁才是可以真正结盟的对象了吧。
“下个月太子寿辰,愚弟正不知送什么贺礼,如此这般也能借花献佛,让愚弟沾沾六哥的光了。”
几句话脱口而出,姚元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惠王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却是一瞬即逝,只留下一副温厚的表情。
“若是没有好的为太子贺寿,六哥给你另外寻觅便是,何须七弟把良驹让出?”惠王指了指那九枝血珊瑚,“这样的若是七弟开口,一模一样的六哥也给你找来。”
姚元懿听着惠王的话,有几分自以为是,又有几分做低讨好,看来惠王真的很想拉拢陈玄睿。然又觉得可笑,何须听他说话,只看把这如花似玉的表妹给陈玄睿作侧妃就知道了。
陈玄睿也不再激他,笑着迎合几句,就往别处去了。
惠王意兴阑珊,随便跟柳如缤搭了几句话也就走了。
姚元懿傻傻定在原地,也不知往哪里再去,红蕖跟在后面上前一步道,“侧妃不如到偏厅略坐一坐,冰糖那里还暖着糖水可用呢。”
这里满满挤挤的,倒也不很方便,姚元懿便点了点头,向柳如缤告辞。
柳如缤眉眼一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妹妹的身子最近越发是娇弱了,站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以后日子还长得很,真是担心妹妹熬不熬得过去啊。”
姚元懿心中波澜不起,她知如今红蕖跟在身边,柳如缤不过也就敢动动嘴皮子罢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都被冷落在芙湘院里,有些气发泄不出也是正常,便也懒得与她计较,只点了点头,自顾自往偏厅去。
姚元懿这一脸的无所谓霎时激怒了柳如缤,只有看不上你的,才懒得理你。连月来的委屈和气闷再也抑制不住,柳如缤一把拽住姚元懿的手臂,用力往回扯,“你给我站住。”
这一手来得突然,姚元懿差一点就要滑到,还好红蕖眼明手快扶住了一把,又像是不小心一般,飞速弹掉了柳如缤的手,“姚侧妃,您慢些。”说话间,另一只手也扶住了柳如缤,一脸的紧张,“也不知刚才哪个小主子撒了些子玫瑰卤在地上,这样滑脚,险些没摔着两位侧妃。”
姚元懿听出红蕖想小事化了,便挤出点讪笑,“我说脚底怎么腻腻的,还好你和姐姐扶住我了。”
柳如缤可不领情,一把打掉红蕖的手,眼中恨不得射出刀锋来。真是一对会装模作样的狗主仆,摆出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给谁看啊?
“红蕖,你如今倒是会心疼你姚主子,可若是你姚主子知道你背地里的还有更心疼的人,岂不是要伤了你姚主子的心?”
红蕖的脸霎时白了一半,柳如缤看着眼中泛出冷冷的嘲笑。
姚元懿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可看到红蕖的脸色变了,心里也就敲起了鼓,背地里心疼谁?陈玄睿吗?
红蕖闪躲着姚元懿追问的目光,只低头看别处。
柳如缤冷笑一声,倾身靠近姚元懿的耳边,声音妩媚低沉,“不要以为你从我手上溜掉了就算完了。这外面,不知多少人见不得你好呢。我还就想仔细看着,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
姚元懿大退一步,眼中终于忍不住泛出怒意。
柳如缤更加得意,“妹妹还不知道吧?为了让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好好长大,静贵妃已经张罗着为孩子寻一位出身高贵的嫡母呢。说不定等妹妹的孩子一出生,就能抱到合春居养大了!比起妹妹那芝麻大的诰命,金玉县主的身份可是高贵得多呢!”
公孙金玉?!
许多残破的画面被串联成线,那假山之后躲躲闪闪的身影,环佩叮咚之声仿佛清晰在耳边作响。真是蠢啊,静贵妃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生下这个孩子?不过是名正言顺的儿媳妇要进门了,一个庶出的孩子根本就看不上眼。
红蕖惊闻此话,不知柳如缤从哪里听来的。再去看姚元懿,脸上早已血色半失,恨不得要昏过去。
“姚侧妃。”红蕖忙上前用力架住。
“是真的吗?”姚元懿问。
红蕖抿了抿嘴,不敢回答,却也等于回答了。
心中凄然如冰,姚元懿在满眼富贵乡里搜寻着陈玄睿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也是昏了头,这些日子以来,竟也傻傻觉得二人之间有了几分真心。那日在假山后撞见他们幽会之事,就自欺欺人地抛在了脑后。今日看来,他们两才是郎情妾意,一对璧人。陈玄睿做了这么多,可能是在意这个孩子吧,于自己,最多也就是同情了。
柳如缤看见姚元懿大惊失色,心中真是难言的痛快。虽然她也是千万个厌恶公孙金玉,可对方到底家世雄厚,比起一个孤零无助的姚元懿自然还是要难缠许多。所以相较而言,她更是看不惯姚元懿得意。只要一想到陈玄睿在蓉湘院一天不落地住了一个多月,就恨不能将姚元懿碎尸万段。
“妹妹还真以为王爷对你有多少真心吗?”
如钢刀直插进姚元懿的心口,柳如缤心中尽是翻江倒海的快感。
姚元懿脸色更白了,可脚下却用力站稳,露出一丝同情的笑,“女人如衣,姐姐和我不都一样吗?但至少我还有个孩子,而且我的孩子只能由我自己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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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的晚,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道破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