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老娘纵横联盟那些年

　　训练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延续到下午五点。队员们七点半之前必须吃完早饭，这样才能留出消化食物的时间。陆栖迟一开始的那几天依旧是过得浑浑噩噩，每天睡到中午起床，下午无所事事的在村子里晃荡，晚上去超市拎一袋子酒回民宿。循此往复。

　　这天中午，陆栖迟醒来一睁眼发现已经一点钟了。民宿供应的午餐自然也已经没有了。宿醉后人的胃似乎被消化的渣都不剩，饿极了的陆栖迟只好晃晃荡荡的去超市觅食。

　　二红超市就在距离民宿一排房子的距离，陆栖迟照常溜达过去，却发现超市没人。瓜田李下的，她觉得径自进去不太好，于是就坐在门口台阶上等着。突然这时，有个小脑袋瓜从她身后探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她道：“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天天喝酒啊？”

　　陆栖迟诧异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是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长得细高挑的个子，浓眉大眼。

　　陆栖迟道：“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里？”

　　小男孩道：“我叫王松松，我妈妈去大棚干活去了，让我看一会儿店。”

　　原来这是超市老板的儿子。

　　陆栖迟于是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面的土，转身对他道：“你会收钱吧？”

　　“不会。”

　　刚迈上台阶的脚一顿，陆栖迟无语的又坐了回去。

　　实在没忍住吐槽出声：“不会收钱你看店有啥意义呢？”

　　“买东西记账就行。”王松松很自然的说道：“你要买什么？记在本上就行。”说着从柜台上面翻出一个很旧的记账本。

　　陆栖迟想，人家村里的人记账，那是大家都很熟。她一个外来人员，记账不太好吧。可这时肚子突然咕噜噜响了起来，声音之大，连王松松都看了她一眼。

　　王松松道：“你要是饿了，就先拿点东西吃吧。”示意她记在账上。

　　可陆栖迟摇了摇头。

　　王松松定定的看了陆栖迟一会儿，然后转身跑进屋去了。这期间，有个四十多岁的村民走了过来，无视坐在台阶上的陆栖迟径直进了二红超市拿了两瓶啤酒就往外走。陆栖迟看他一点也没有付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记账本在那儿！”说着指了指刚才松松拿出来的记账本。

　　那中年男子撇了陆栖迟一眼，脸上并没有逃单被捉住的羞赧，只是非常烦躁，显然对于她这个多管闲事的人的出现非常的不满意。陆栖迟可不管他什么态度，索性站起身来看着他记账。只见他胡乱的划了几笔，只写了啤酒两瓶却没写自己的名字。

　　陆栖迟又指着记账本道：“把名字写上。”

　　那人剜了她一眼，又只好把名字写上。陆栖迟这才放他离去。

　　端着一盘肉包子的王松松立在门口，正看着这一切。他看着陆栖迟义正言辞的命令那个人必须记账，又监督他写上自己的名字。心里突然觉得她真是个好人。

　　他大概还分不清什么是正直，什么是无聊，什么是无所畏惧。反正各种情绪和原因混在一起之后，王松松只觉得她是个好人。

　　他把盘子端给陆栖迟道：“这是我妈妈早上蒸的肉包子，我给你用微波炉热过了。”

　　陆栖迟看了看王松松，又看了看肉包子。胃又非常合时宜的咕噜噜叫了一声，陆栖迟也不客气了，接过盘子吃了起来。

　　一边吃，陆栖迟就和松松聊了起来。原来他爸爸生病去世了，他妈妈二红开了这家二红超市，夏天要干地里的农活，冬天要干大棚里的农活，日子过得很艰辛。村里有的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有钱也赊账，而赊账从来不还。

　　“家里什么东西坏了都是妈妈修，地里的活也都是妈妈干。她一个人又是爸爸又是妈妈。其实我跟你说我不会收钱是骗你的，我今年都上小学四年级了，怎么可能不会收钱？”王松松神情一黯，道：“只是我妈妈看店的时候他们就尽量赊账不给钱，我看店了，就更没人给钱了。”

　　陆栖迟心里一酸，她又何尝不是没爸爸的小孩。去美国之前，她又遭受了多少白眼与欺负呢。她看着松松何尝看的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她想了想，然后决定道：“我帮你看店吧。”

　　“嗯？”王松松没懂。

　　“帮你看店，你信得过我吗？”毕竟涉及金钱。

　　却没想到王松松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信得过。”

　　陆栖迟一笑，松松见她笑，也高兴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陆栖迟强撑着起了床。看了看还在饭点，于是匆忙的洗漱了一下去楼下餐厅吃饭。餐厅中间是一溜长桌，上面基本都用桶装着各色饭菜。队员们端着餐盘自取，然后坐在一起狼吞虎咽。陆栖迟去的时候已经快到用餐结束，只剩尚猛还没吃完。

　　陆栖迟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包子一个鸡蛋。坐到了尚猛尚猛对面。尚猛从小山一般的食物中抬头，朝她一笑，嘴里囫囵不清的道：“老大，早上好。”

　　陆栖迟看着他面前堆着的五个馒头，两碗米粥，四个鸡蛋，两大盘子菜。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然后也来不及收敛表情，就这样张着嘴点了点头，道：“早上……好。”

　　尚猛腼腆一笑，害羞的把馒头们朝自己的方向拢了拢，给陆栖迟腾出地方。陆栖迟笑了笑，坐下开始吃饭。

　　此时已经七点二十，郭老头规定七点半之前必须吃完早饭。在这十分钟里，陆栖迟就眼睁睁的看着尚猛吃了五个馒头，两碗米粥，四个鸡蛋，两大盘子菜。一双筷子飞速的看不见影子。吃完之后他又朝着陆栖迟腼腆的笑了笑，打了个饱嗝儿道：“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啊，老大。”

　　陆栖迟傻眼的点了点头。

　　吃完了早饭，陆栖迟就夹了画板去了二红超市，刚一进门就看见松松趴在收银台旁边的桌子上往外望，一看见陆栖迟进来瞬间坐直了腰板，一脸的惊喜。

　　陆栖迟也高兴地笑了起来，问他：“你妈妈呢？”

　　这时，二红从里屋连忙答应道：“我在呢！来了来了。”说着就一边在围裙上擦这手一边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一看见陆栖迟就开始不知道怎么感谢好，一会儿要她坐，一会儿要从保险柜里拿饮料给她喝。

　　她说：“昨天我就听松松说了，这几天大棚里的活真的是紧忙，快过年了，我也想着赶紧把菜都摘了好卖上个好价钱。可你说这超市也没人顾，松松看着店，没人掏钱结账。若是说不允许赊账了吧，更是没人来买东西了。我是真的难啊。”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哽咽，但一想到陆栖迟又感激起来高兴起来，道：“真是遇见你，城里来的大老板。人美心善，要是真的能帮我看顾这几天，我真是感谢你啊。”

　　陆栖迟连忙道：“松松是个好孩子，知道疼你。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苦过来的，现在这不过得也还算不错。”她朝着二红道：“你有福气，好日子在后面呢。”

　　二红一听这话眼圈就泛红，哽咽着道：“工资的话不多，一天给你五十你看行不。”

　　陆栖迟连忙摆手道：“我一个晚睡晚起的懒虫，跟着队员们来山里散心，闲人一个。呆着也是呆着，怎么还能要工钱？再说了，你不都说我是城里来的大老板吗，大老板不缺钱。”说完，陆栖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二红为难的搓了搓手，道：“那超市里的东西你随便吃随便拿，我看你前几天来总是买酒，你每天走的时候拎两瓶。”

　　陆栖迟一听这话，有些羞赧道：“我从今天起不喝酒啦，改邪归正。”

　　一旁的松松听了这话没忍住，噗嗤一乐。

　　二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朝着陆栖迟道：“那你说这……”

　　陆栖迟道：“昨天我吃了您做的包子，特别合胃口。不如就管顿饭吧。”

　　二红本来还有些迟疑，但见陆栖迟执意如此，只好应了。早上做出了中午的饭菜，然后就留下陆栖迟和松松看店，自己去大棚里忙农活去了。

　　上午九点多钟，来了一个大妈，一进门就用那种眼神诧异的看了坐在收银台的陆栖迟一眼，然后进去挑东西。拿了两袋白糖一瓶醋，走到收银台让松松找个袋子给她装起来。松松给她装好，陆栖迟看她也没有付钱的意思。

　　松松于是把账本拿出来递给那个大妈，她拿了笔就要往上记。陆栖迟却灵机一动，一把摁住账本道：“今天有优惠活动，满二十减一块钱。只有现金满减，你这一共十四，再拿点东西满二十块钱就是减一块啦。”

　　那个大妈没想到陆栖迟会说话，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又转头看了看松松，松松虽然不明所以，但却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个大妈迟疑着，手里还是攥着那支笔。陆栖迟见状又道：“你要真是忘了带钱那就记账吧，但是记账就不参加满二十减一块的活动了。甚至记账是要收滞纳金的。”

　　这回这个大妈说话了，这似乎是她进来以后第一句话：“滞纳金？什么滞纳金？”

　　陆栖迟又给她详细的讲了讲什么叫滞纳金。总而言之，只要是付现金就少要钱，赊账就多要钱。这个大妈听懂了。

　　她从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张二十块钱递给陆栖迟，又称了六块钱的橘子，陆栖迟找给她了一块钱。

　　大妈走后，陆栖迟把钱递给松松，松松拿着那张二十元的人民币，傻傻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陆栖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于是，陆栖迟让松松去院子里找了一块木板，然后用颜料在上面写上：

　　今日特惠·现金满减
　　满二十元减一元
　　上不封顶

　　（赊账从即日起将限期收取滞纳金）

　　几天过去，大部分人都被唬住了。再加上优惠满减的小便宜，超市流水急剧增多。陆栖迟和松松欢快的在收银台前数钱之余，二红也每天都需要去取新鲜货品补充库存。

　　当然还是有人坚信，不管你优惠多少，我只要赊账就是不给钱，更白吃白拿没有两样。这部分陆栖迟还没想好，但她从网上买的四组摄像头到了，松松和她两个人高高兴兴的拆了，准备自己研究一下组装接线。

　　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是陆准。接通电话后他只说了一句话，陆栖迟的脸上就再也没有高兴地神情了。

　　“陆之源死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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