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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
【第三十一章】红脸
我回了碧凌居，站在云洞外，瞅着月前出现的那只雪仙蛛如今养得极肥，阿大说待到它再活个数十年，灵识成形可以考虑捉了它当灵兽。
雪仙蛛是寄生的半仙半邪生灵，因它以仙气为食，常常会寻觅仙气繁盛之地安家落户，若有人想捕捉它，往往在仙植、云洞等处可觅，也因是如此，雪仙蛛于仙者是一味极好的补药，不难理解在修真界更是难见的高阶灵兽。
雪仙蛛作为高阶灵兽中治愈一脉更难得可贵，若是被它认主，在主人濒临死亡之际，雪仙蛛往往会自炼为丹供主人还魂之用，不幸的是它自个儿会因此丧命。
舍己为人，当是人自己也未必做得到的。我常思，作何人会以为那些蛇虫鼠蚁便是低人一等的，唏嘘不已。
嘿，那小家伙又在瞪我！
我立时放了上神威压：“再瞪？”
它不敢再瞧了我，缩回了草丛后面。
在一旁石头上踞着的阿大侧过头对我说：“凌儿，我似是感应到了妖气？”
已经不记得阿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我凌儿的，也没甚好计较的。
“妖气？”我探知了会儿，未见结界之内有异，如此为阿大所探知到的妖气该来自结界之外，毕竟结界由碧瞳布下，他们对此格外灵敏，又道：“东南西北，哪个方向？”
阿大笑了笑，跳下了大石，径自地前去了。
那身形与碧瞳何其相似，如风如肃。其实虽与碧瞳相处时日不多，但约莫可以从他们几个身上了解一二分脾性来，正是分.身之于本体。
正若俗话常道的那般“有其父必有其子”云云，然阿大却执着于碧瞳是沾染了我的灵气化仙，故此他们实则与我有些相仿。
能够绕过那些修士的耳目接近结界的妖，修为概强大得很，我心中有一丝隐忧。然及至到了结界前，才惊知那却是赤炼的小儿，已经有涧上的修士将其用法器罗网牵制住，嘴角流血，鼻青脸肿。
阿大冷笑了声：“竟是那妖孽小儿，也敢来。”
我覆手施法掀了罗网，正欲出结界，阿大一把扯住我道：“凌儿，你作何去？”
阿大脸上的表情极为不悦，我内心愧对。
“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且去问问。”
阿大不耐道：“你为何要多管闲事，那小妖又不是你何人。”
挣开他的束缚并不难，我闪身出结界，沉沉地道：“即便不是何人，也该过问一二。”
不用说，任谁此刻都会动了那恻隐之心，那么可爱的小团子如斯狼狈。
阿大跃了出来，冷哼了声：“旁的事情由得你去管，但这件事情你不能顾虑一番我们的感受？正是他父亲害得我们差点送命，主人闭关又是因谁而起，这些你都不清楚？”
那是阿大第一次跟我红脸，朗目圆瞪，眼光逡巡在我与那小妖之间。
那小妖见我出来，直哭道：“娘亲救命，娘亲救命！”
涧上的修士自然是怔住了，狐疑地彼此看着。
不刻我略略施法给那小妖疗伤，又喂它服食了些治伤灵药，边听那小妖道：“娘亲救命，爹被几个厉害的魔族抓走了，我等了好些天都没回来，呜……”
闻听魔族两字，在场无人不大吃一惊，魔族千年之前便杳无踪迹，如何这小妖会认为抓走他爹的会是魔族之人呢？
我即问：“你怎知凶徒是魔族的？”
小妖仰着头，眼泪汪汪地认真道：“爹让我躲起来，我就躲起来了，看见那几个人围住了爹，然后又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爹的冰刃就被那异火融化了，爹的冰刃是仙器，他说过六界唯有魔狱之火能融此冰，那抓走爹的人不是魔族的，又是什么人？”
这般便是魔族不假，只是正因为是魔族来犯，恐怕寻那赤炼回来更是难了。魔族久不露面，藏匿功夫自然至深，如今再掀风浪，自然是做了完全准备。
“不急，你爹的事情容我想个法子。”我说道，心里实则没底，但骗骗小孩子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话毕，我拉了那小团子起来，自然看阿大那能杀死人的眼光，我只得将小团子携了去孟婆庄的路上，不作将他寄养在碧凌居的打算。
脑海里阿大那气得嘴角抽搐的表情挥之不去，其实，我心里生出了种异样的错觉来，手心手背都是肉，然为何我会这么感觉呢？
“娘，我们要去哪里？”小团子拉着我的手，天真地仰起头看过来，微微挑起嘴角。
我笑了笑：“去娘当差的地方。”
小团子微微点头，略显忧伤的眼睛里射出一种惊喜的光芒：“娘当差的地方在哪里？”
“孟婆庄哟。”
我能感觉到小团子的手忽地收紧了，退却了温度，变得僵冷。这种反应倒不是我所预料的，小团子是妖，概不会受惊吓才对。
“娘，我……我怕。”
小团子停下了脚步，扯住了我，顿了顿，又紧紧地抱紧了我的大腿，瑟瑟地贴着。
我扶开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为何怕？你又不是人？”
小团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
他迟疑着，眼神闪躲，转而又紧紧地抱住。
“我……我去过那个叫地府的地方，有坏人将我丢进大火坑里，烧得可痛了……是爹救了我出来，然后……然后……他给我吃了一个果子，我，我……爹原本就是妖，我，我不是……”
话已至此，我便了解他所支吾不清的那些事情，只是轻轻地抚着他，想要拂去萦绕他的那些恐惧。
如此，小团子曾应该是人，死后入过地府，又遭了火刑。赤炼用了妖灵果使得小团子成妖，只是这必然还要耗费赤炼自身的修为。但赤炼去地府又是为的什么？
小团子巴巴地看着我，略有愧色，其实他应该了然于心我并不是他的娘亲吧，思及此处，奇怪的是我心中竟有一丝酸涩。
“还没问你，你的名字是？”
小团子挑了挑眉：“宝儿。”
“宝儿？”
小团子点点头。
我笑了笑，携了他继续往冥城去，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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