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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宁（一）
【第三十二章】青宁（一）
宝儿与我站在冥道上等待着，直到一个鬼差近前与我搭话才得知根本就不会有冥城的车马经过了，缘那宋国南部不远处的岩城爆发了战争，这周遭九成的车架都挪了去应急，而稀奇的是宋国交战的对手小国牙月之，总人口不逾两千，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两千精兵与那宋朝的一万将士杀得难分难解，至今已有三天。
宋朝是大国，早已有吞并牙月之的打算，前日那正值壮年的牙月之的国主不幸暴死，小国内部派系争权，宋国想趁此时机拿下牙月之，虽与北部诸国战事吃紧，但想夺了牙月之并非难事，故拨了一万人去，未曾想竟演变成这般局面。
血流成河的地方容易聚集妖魅精怪，故此地府定得分出些人手击退他们。我这几日不得空回冥城，然我当值却也没定个精确的时候，倒不会有人苛责与我，可想想也知道忙成什么样子了，我便打算去岩城帮帮手。
其实，是宝儿要维持妖力须得定期服食妖灵果，但他并不知道他爹赤炼是在哪里得了那些果子的，如今我要找也找不到那些东西，不如抽些小妖小魅的妖力与宝儿，也不失为良策。
携了宝儿御风而去，宝儿在我背上趴着，肉肉的脸贴在我的耳根，许久弱弱地道：“我脸吹得疼，爹御风的时候会下道护壁的……”
闻言我一怔，才下了一道护壁，想这般也飞过了大半宋国了。
到了岩城，硝烟弥漫，尸横遍野，妖气甚重，鬼差们与妖精打斗得激烈，而一些山魅则偷机捕食魂魄，场面混乱不堪。
我与宝儿落至那前线之地，才觉察出事出有异，交战的两方士兵中，有一方完全是那弱了仙力的天兵，且待到我查看那牙月之粮草之时又大吃一惊，蔽了障眼法，我的眼中却是两百车的仙果。
远天一片金云飘忽而至，随即三道天书乍现之后化作金光收入那团金云之中，驾云的正是多有照面的西南神将礼荼。
礼荼有神障掩住，凡尘之人见不到。而我虽隐身，但他修为在我之上，自然瞒不过，故老远就见他瞧了我的方向。
我开始思考作何他会驾临此处，莫非这天兵是他手下的？
礼荼径自地穿进了墙楼，待到我也跟过去时见着他面前的正是那牙月之的王女与一名年轻男子，王女似乎并未察觉到礼荼与我的存在，但年轻男子不然。
他眉眼中流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气魄，隐隐地波动着一股杀意。
“青宁，该与我回去了。”礼荼欣长地立在那里，浑然外露一种人主的霸气，这样的他看得我有些呆了。
礼荼眼神不冷不热，打量着青宁身旁的王女，牙月之虽是小国，但好山好水，养出的女子自然绝色，自给自足，物种丰富。
青宁咬牙垂眸，不舍地看着王女，我大概猜出了一二分。
礼荼眉眼中若似有种不屑的姿态：“你不走，我便将她囚禁在天宫的马厩里，让他成为那万马践踏的地，你觉着如何？”
青宁忽地瞪大的眼睛，他也知礼荼当真有那般能耐，只是情动之人哪里能够清醒地做出抉择，又是迟疑了好一会儿。
王女也是面带忧色，然而她忧心的是战局：“宁郎，你父王还能借兵与我们吗？我眼瞧着这战局在转败，当真着急得很。”
父王？借兵？
我狐疑地看向青宁，如他这般神位颇高的战马是能够号令得动天兵的，只不过如此就会暴露，青宁早知礼荼会循着那兵符找过来。
礼荼又道：“你擅自借兵的事情我不怪你，操练操练也是必须的。不过，你竟恋上了这凡尘女子，旁人的教训你还没看够吗？”
礼荼面不改色地动了动手，那王女即刻苍白了脸，若是要死了一般紧紧地扼住自己的喉咙：“我……我……喘不过气。”
青宁将王女搂在怀中，运着法术缓解她的状态，然我们都知道礼荼不撤手，王女不论他怎么救都性命堪虞。
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王女和青宁，甚至连侍婢都未见一二，牙月之只剩下空壳了。不是青宁借天兵，这里早已是大宋的疆土。
我叹息着，宝儿不做声地倚在我旁边，小手指绕着圈圈，时不时瞅一下我，时不时瞅一下礼荼。
“你我都知道，如果撤走了那两千天兵会如何？你随我走，这两千天兵便缓上三刻再收回天宫。至于她，你可曾透露过你真实的身份？”礼荼笑了笑：“大概是不可能的，如果她知道你的真身，她会相信自己爱的是一匹马？”
青宁阴沉着脸，一丝不明的情愫现于眼底。
礼荼又道：“凡尘之人所思与你并不相谋和，哪里有女子爱上牲畜，又何况是自命不凡如她者。”
青宁看着怀中那残喘的软玉，若有所思。
礼荼缓了缓手下的术法，那王女才顺过气来，苦笑道：“旧疾复发，无甚大碍……”
礼荼继续冰凉地道：“再者，即便你留下了又如何，生老病死她都逃脱不去，分离是早晚的事情。”
其实礼荼的话虽扎得人心疼，但却字字为青宁着想，剖析着仙凡之恋种种苦处，大抵百年的主仆情分在，也由不得他真狠下心来。
“只要她还是凡人之身，你们的结合就是天方夜谭。”礼荼淡淡道：“告诉她真相，看她如何取舍。于她来说，你又是居于什么地位？不过是一个追求他的公子？又或者稍稍重要点，是一个可以为她保住江山的人？哧！我倒是想看看，你擅自下凡为的这个女子究竟有多深情。”
青宁神魂回应道：“主神，我……开不了口。”
“是吗？那我来告诉她如何？”
青宁闻言，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求她回报我什么，只想为她做点事，我爱她就足够了。”
那是我听闻过最直白却最深情的应答，但礼荼却并未触动。
礼荼即刻撤了神障，那王女的惊呼刺得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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