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销售盲客服

　　“对了，你是被人甩了么？”
　　“噗——！”
　　刚要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不料何言卿猝不及防地来了这么一句，吓得钱游友差点就要喷，硬是给咽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我我我，没，没有啦！”
　　她想起刚才开门时的浮夸语气，只庆幸何言卿看不见自己此刻满脸的尴尬。她甚至都没有太过在意因被呛到而咳嗽所带来的牙床和喉咙的疼痛。

　　“哦？那你开门的时候——”
　　“啊啊对了！老朱买的这个臭豆腐我超喜欢的！你也尝尝看！”
　　钱游友赶紧打断她，并把平日里的最爱塞到她手里。
　　“诶？那…谢谢…”
　　这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倒让何言卿觉得可爱了，也猜出些缘由。便笑而不问，尝了起来。

　　“怎么样？”
　　“嗯，好吃。”
　　“嘿嘿～”
　　得到何言卿的肯定，钱游友自是满足。虽说以她目前那张开困难的嘴是难以享受这份美味了，但看何言卿吃，似乎也很治愈。她吃得很慢，也很斯文，却不会让看着的人替她着急。
　　“你不吃么？”
　　“唉，有心无力，嘴张不开。”
　　她实话实说，
　　“不过，看你吃也挺好的。”
　　“呵，我又不是吃播，有什么好看的。”
　　“你比吃播好看，石木的节目都不及你～”
　　钱游友索性盘起腿，抓了身旁的抱枕专心看起她来。

　　“噢噢！这个味道！这个味道真的是太出乎意料了观众朋友们！”
　　听她这么一说，何言卿突然学起了石木经常说的台词，表情也是前所未有地夸张。她的眉毛抬得老高，眼神一改平日的冷漠，像是突然被加上了闪动着的高光。
　　当然毕竟是没有见过他的实际相貌，神态上模仿得并不那么像，倒不如说，何言卿更多地是在“表演”自己所脑补的，石木做节目时候的样子。若要形容，那真是又可爱又滑稽。
　　然而这个切换太过迅速，前后变化又太过强烈，即便是钱游友这个石木迷，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
　　她随即便笑瘫在沙发上，牙床和面颊也跟着又疼了起来，可又实在是忍不住要笑。
　　若是她自己，会有这种表现那只是常规操作，比如平日里她最喜欢表演给朱琉丹看的“吕主管语录精选”。
　　可这是何言卿诶！！要说谁“没吃药”，那绝对该属这一刻的她才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样？满足了么？”
　　还没等她笑完呢，何言卿已经无缝切换回了冰山脸。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诶～这就完了？”
　　“嗯哼。”
　　“能再来一遍吗？”
　　“不能。”
　　“唔…”
　　虽说遗憾，但她更多地是对何言卿竟然还有这样一面而感到惊奇。此刻的她似乎和初见时的表情如出一辙，但钱游友又发现，她给人的印象正在变得，或者说表现得越来越不一样了。
　　而对于何言卿来说，其实关于石木她了解得并不多。除开同事之间八卦的那些内容外，她也就只记得这句节目里高频出现的话了。所以钱游友一提，她是条件反射地想起，却同时也学了起来。
　　真是太奇怪了。
　　她想，仿佛是突然被什么奇怪的意念所操控，才会去模仿一个同事们口中的“最近有些发福”的美食节目主持人。

　　断不可取，她在心里后悔到。

　　“诶？你的脸有点红诶？”
　　“嗯…酱汁有点辣。”
　　“唔，的确哈…”
　　虽说其实馋得不行，但钱游友还是摸了摸脸，打消了对美食的念想。不过，第一次看到何言卿脸上这淡淡的红晕，该不会她其实…

　　“呃，我说，你是不是…”
　　“…什么？”
　　“你是不是不太能吃辣，为了不让我失望在勉强啊？没关系的，不喜欢不吃就好，不要为难自己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我…呵，谢谢，我没有勉强。”
　　令她惊喜的是，何言卿不仅没有尴尬，似乎还挺开心。
　　“不过，的确是不能多吃。”
　　后者还是放下餐盒，拿起了手边的纸巾，笑道，
　　“你思虑地很‘周全’，谢谢。”
　　“还，还好啦～”
　　这会儿倒换另一个脸红了。

　　“哦对了，我看你下午发了好几条微信，真抱歉，我一直在睡，所以没回你。”
　　突然想起开门前正要回复她，钱游友便补充道。
　　她猜想何言卿一定是担心自己又得不到消息才会特意赶来的，心中生了些歉意和感激。

　　“原来是在睡么。”
　　何言卿的反应有些平淡，让她有点意外。
　　“是啊，话说你以为我在干啥？”
　　她倒好奇起来。顺便还在脑海里瞬间补出了一部男主因为联系不上女主推测出她身陷险境，不顾一切险阻前往营救的剧本，大概可以初步写个5万字的样子。当然把何言卿拄着盲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形象往男主上一套，这个幻想瞬间就爆炸了。

　　“朱琉丹在微信里告诉我说，你的脸肿得像被打了五十针玻尿酸一样，活脱脱半个猪头，所以说不了话才没有回复我的。”
　　“嘿！她才打五十针呢！她全家都打五十针！”
　　钱游友愣是给气笑了，人家顶多就是鹅蛋脸变成了国字脸而已嘛，猪头…还五十针，马蜂都不带这么狠的，你以为是女魔头的粉底么～
　　“嗯，我听出来了…至少你还能说话。”
　　何言卿平静道，语气中隐约夹带着一丝憋笑的成分，但又似是故意显露的，叫前者给觉出，便道，
　　“你不信可以摸摸看嘛！”
　　钱游友说着便爬起来凑到何言卿面前，拿起她的双手往自己脸上贴，
　　“怎么样，根本不是猪头对吧～”

　　“…嗯…”
　　何言卿的声音淡淡的。
　　曾经也有人像这样摸着自己的脸颊。那个人的手很温暖，在冬日里说着鼓励她的话语，虽然她已经无法完全记住其中的每一个字，但那个人说话时冒着的白色雾气却依然能立刻在她脑海中显现，升腾。
　　“哇啊～你手凉凉的贴脸上真舒服～”
　　钱游友的声音在黑暗中像一股上升气流，把那些雾气吹向天际。与此同时，她那鼓鼓的一侧脸也给手带来了热烈的触感。
　　“好像挺滑溜的。”
　　何言卿用拇指轻轻摸索了一下道。
　　“诶诶诶！人家不是大象好吧～”
　　钱游友笑道。虽说对方看不见，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和她对视，却给她一种彼此似乎能进行眼神交流的错觉，毕竟何言卿本佳是“看”着自己的。
　　如果你也能看见我，就好了…她下意识地想到。
　　不过，那样，或许她们也就不会相遇相识了。

　　“呵，你是不是忘了，我原先是见过大象的。”
　　何言卿也笑了。她放下双手，也把脑海中那随着雾气所释放出来的记忆重新收纳了起来，放回了心中的某个角落。
　　“可你没见过我呀。”
　　不知为何，还是说出了方才心中所想。目光跟随着她放下的左手，手掌上的细碎伤口似乎正在变得鲜明。
　　牙床又开始疼了。

　　“的确。”
　　何言卿的语气不似之前的淡泊，却有种潇洒的感觉，
　　“不过，我至少‘切身感受’到，你不是猪头了。”
　　“诶？能提高点标准，别和猪头比吗？”
　　“也行，等你牙好了，可以试试鱼头～”
　　“诶？！拍扁了么这是！”
　　“哈哈哈！”

　　“对了，你等我一下！”
　　钱游友起身，走到杂物柜翻出医药箱后又折回，
　　“你的手虽然看起来不需要包扎，但还是消毒一下比较保险。”
　　她真傻，为何没有一开始就这么做呢，明明早就注意到，也在意着了…她想。
　　“谢谢。”
　　何言卿用右手重新缓缓抚上她的脸颊，
　　“这边的脸没肿，我知道，你其实很可爱。”
　　“…还，还好啦…”
　　她又说了一遍先前被夸奖时的话。
　　不同于学生时代被老师表扬，也不似几百年才得到过的一次吕主管的肯定，一种崭新的快乐似在心中发芽。明明这是最不确定的欣赏，毕竟何言卿看不见，可却让她想要相信，愿意相信。

　　“砰砰砰”
　　正要拿出消毒棉花，门第三次被敲响。
　　是隔壁的住户，拿着手机，犹豫不决的模样。
　　“请问…”
　　“呃…你好，有事吗？”
　　钱游友看着他扭捏得甚至有些内八的姿势，以及开口才暴露的柔弱语气（因为之前从来没交谈过，她看见他遛狗就光速躲回家关门了），不禁开始在内心怀疑起，他养吉娃娃是为了“人仗狗势”。

　　“嗯…其实…是…之前遛狗的时候，走在我前面的一个盲人小姐姐，她是不是在你家？我能不能问她要个微Xi——”
　　“不好意思你找错了。”
　　钱游友再次光速关门。甚至没意识到她已经不知不觉间学会了何言卿的招牌“冰山表情”。

　　“是有客人吗？我先回去了。”
　　何言卿听见她重回客厅，便起身道。
　　“没有没有，你坐下，我继续给你擦手～”
　　“诶？不是客人么？”
　　“不是，上门推销的而已～”
　　钱游友笑道。

　　像他那样扭捏柔弱的“猛男”，可不怎么适合潇洒坚强的“弱女子”～不接受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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