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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纳彩
第二十九章
世尊言
善善善实
彼何意念
善实
所有恒伽大河沙
虽然彼沙彼如来说。
善实言
如是如是世尊
如是如是善逝
说彼如来彼沙。
我想，是不是只有有了菩萨的智慧，才能了断尘缘中的俗事。是不是念了这些经文，就能摒去一切烦恼。
即便是抄写经文的时候，我仍是不够专心的。
康熙四年的盛夏很快就过去了，宫中是波澜不惊的暗流涌动，转眼就是七月，太皇太后为了彰显郑重尊荣特地请杰书亲王前去索尼府行纳彩礼，这在前朝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据上一次紫禁城办喜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似乎这宫里每一座宫殿，每一片白墙红瓦都需要这样一次大喜来冲刷掉抑郁。
良辰吉日是由钦天监择的，太皇太后派张万强送来聘礼礼单给玄烨过目，我打开卷轴读给他听，其中包括了两万两黄金、一万两白银、上等珐琅瓷器，苏州刺绣锦缎，西南陶彩，西洋水晶，良田骏马无数。
仅仅是礼单子读一遍就花了好长时间，我一边读一边留意玄烨的脸色，他却始终十分平静，一直耐心等我读完，他才挥袖说道：“就按太皇太后的懿旨办。”
他一直坐在养心殿龙椅上，面容淡然，纳彩之后大婚就算正式开始了，这对整个大清而言都是好事，只是我心底突然莫名有些失望，突然从心底缓缓蔓延到四肢百骸，其实这样的结果明明是我们一早就已经决定的，只是为何真正发生的时候会如此惆怅。
大抵是因为未来突然间就变得无法预测吧，紫禁城就要迎来新的女主人，她会善待我么，若她待我不好，我又能去哪里呢。
没有人回答我，也没有人会回答我，能听见的就只有皇宫中穿堂而过的风声。
将礼单叠好递回给张万强，他跪下磕了个头，就转身走出养心殿，玄烨也不言语，独自回了南书房，魏东亭偷偷看了我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午后，我留在养心殿打理内务，大婚乾清宫该如何布置，要添些什么，到时候坤宁宫储秀宫又要安排哪些宫女去伺候，抽丝剥茧心里乱成一团麻。
到了傍晚，天空开始飘起雨来，细细碎碎越下越大，直到一阵惊雷才将我惊醒，玄烨还在书房未曾出来，我赶紧吩咐宫女前去给皇上准备晚膳。
小宫女有些担心，看看外头的天，低声说道：“皇上还没回来，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又要怪罪了。”
她是新来的，对宫里的规矩颇有些害怕，当的又是乾清宫的值，深怕做错些什么，我安慰了她两句，心想午后是魏东亭跟着去的南书房，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差池，这才放下心来。
在殿外稍稍站了一会，雨点突然砸了下来，闪电将养心殿外的神兽照出雪白透亮，雨水沿着屋檐落下打在青石板上。
终于看见玄烨一行人走了过来，却没有打伞，我心里一急拿着伞就奔了出去，雨水很快就将我浇了个湿透。
殿外，玄烨停下脚步，我将伞遮在他的头顶，忍不住责怪了两句，“这么大的雨，主子怎么不撑伞，淋到可怎么办才好，小魏子当的什么差。”
“不关他们的事，是朕想清静清静，你们先退下。”
玄烨伸手推了一把我手中的伞，身后侍卫如扇形散开，只剩下我孤零零的执着伞站在雨中，而雨水却从领口一直落进袖中，天空是莫不可测的漆黑。
“朕刚才仔细想了一遍。”
“皇上想了什么？”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朕想了许多，之前是朕太幼稚了，以为只要亲政就能除掉鳌拜，只要除掉鳌拜天下就是朕的，其实并非如此，除了鳌拜，天下还有大明遗军虎视眈眈，还有西北三番铸铜造盐，还有台湾朕氏，还有漕运，还有民生，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这些不平，即便亲政了又如何，除了鳌拜又如何。如今不过是让朕大婚而已，朕本就是天下的，是大清的。”
我眼睛一热，泪水混着雨水落了下来，之前我还在想新皇后会不会善待我，将来我要去何处安身，我想的不过是自己，而玄烨心中想的却是天下，他能同我说这些话，足以证明他对我的看重。
双膝一曲，雨中跪下，“皇上，奴才本就是包衣，世代深受皇恩，又蒙皇上器重，太皇太后恩泽，奴才这辈子都会跟着皇上，无论...”
无论这紫禁城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他将我拉了起来，“苏麻，别说这样的话，你的难处朕都明白，只是朕...”
“皇上...”
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大雨倾盆，可我心头却是如同火烧，沉默之时，突然有人闯了过来，跪下打了个千安，“万岁爷怎么这么大的雨在外头站着。”
我心一惊，那人是鳌拜手下穆里玛，见他身上还带着佩刀，玄烨将我往后拉了一步，怒道：“朕在这里说话，你过来做什么？”
“回皇上，鳌中堂差奴才来乾清宫保护皇上，说皇上身边那些侍卫身手不好，怕不能保护皇上周全。”
“滚下去！”
穆里玛因为有鳌拜撑腰，丝毫不忌讳皇上，仍跪在地上，却不离开，僵持之下，玄烨只得拂袖回了正殿，“你跪安吧，朕这就回去。”
幸好魏东亭飞快就奔了过来，身手握刀，“皇上这里有人伺候，不必鳌中堂费心了。”
回到殿中，服侍他脱下龙袍，换上常服，刚才雨中发生的一幕令我不觉又紧张又心悸，再看玄烨，他已经安静下来，丝毫看不出在想什么。
“苏麻，你也别太担心，如今我们乾清宫只要面上不动，鳌拜越看不透越不会对我们动手。”
“奴才不怕。”
他目光多了几份欣慰，这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情义，渗入生命，永不消失。
七月，皇上大婚的纳彩十分顺利的结束了，很快紫禁城就会迎来新的皇后，未来会如何，我无从知晓，也不想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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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二十九章纳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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