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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试探
第二十八章
午后,京城一道惊雷,紧接着下了好大一场雨,热了半月的紫禁城总算是透出一道凉气。玄烨下了学,突然兴起令魏东亭将昨日带来的几个小侍卫都叫来乾清宫后的御花园,令他们在院子里一对一玩起摔跤,而他拿着弓箭练习箭术,个把时辰之后,我让翠苑切了冰镇西瓜切成小块用琉璃青花芙蓉盆端了拿进花园里来。
玄烨正练的高兴,令魏东亭将射满箭的靶子赶紧拿走,再换上新的,看了我一眼,摇头说道:“先等朕搁好靶子,就当成鳌中堂。”
我看着那几个将摔跤耍的像模像样的小侍卫,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玄烨说的话,不觉笑出声来,他好奇盯着我看了一眼,“你笑什么呢,说来朕听听。”
我突然觉得不妥,收起笑容,低声说道:“皇上昨日问我知不知道鳌中堂几时会来,今日奴才倒要问问皇上知不知道鳌中堂几时会来。”
玄烨正搭弓上箭,听我说话,微微一笑,做出侧耳聆听样子,眉角一扬,“朕都好像可以听见鳌中堂的脚步声了,你听不见么?”
我见他样子认真,便认真听了一番,却毫无异样,转念一想鳌中堂若是来必定先有小太监来递牌子,怎么会突然就进了乾清宫呢,想到这里不觉有些怀疑看了眼玄烨,他灿烂笑了笑,明眸皓齿,比阳光还要刺眼。
突然明白过来,跟着笑出声来,“原来皇上也不知道啊。”
他轻轻哼了一声,一箭正中靶心,“谁说朕不知道的,朕猜鳌中堂正往这里走呢。”
“不信…”
“那朕同你打赌,若你输了,就罚你给朕抄书,朕昨夜读了本好书。”
“那皇上若是输了呢?”
“那朕就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馆子吃饭,如何?”
端起翠绿欲滴的芙蓉果盆,笑道:“那皇上可不能赖。”
他看了我一眼,“朕是谁,会骗你一个丫头?”
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张万强朝我们跑来,见了玄烨立刻打了个千安,“万岁爷吉祥,鳌中堂递了牌子,就在乾清宫外面候着。”
我一下愣住了,没想到鳌拜这么快就真的来了,手里还握着弓,抬了抬下颌,“传他来后花园。”
张万强赶紧转身飞奔又跑出乾清宫,玄烨对着我笑道:“怎么样,朕说的不错吧。”
屈身福了一福,“皇上圣明。”
刚刚站稳,鳌拜已经走了进来,对着玄烨微微屈膝打了半个千安,“皇上吉祥。”
看见鳌拜进了后院,那些正在练功夫的小侍卫都停了下来,纷纷好奇看着,魏东亭两步走回玄烨身边。
阳光灿烂,晃出一道绚烂光芒,晕出淡淡光圈,鳌拜正仔细整理长袖,玄烨突然毫无征兆的搭弓上箭,咻的一声,响箭朝着鳌拜面门而去,我心里一惊,果盆险些掉在地上,鳌拜却站在原地,丝毫不惊,稳若磐石,伸手一抄,箭羽已经落在他的手中,原来是一支包着沙囊的鸣镝。
整个后花园静的没有半点声响,空气里弥漫着一阵肃杀之气,鳌拜身材魁梧,整个人站的笔直,居高临下看着玄烨,突然松开手,响箭掉在了地上。玄烨将银弓往地上一掷,大声笑道:“鳌中堂真是好身手,果然是将门之才,朕佩服的很。”
鳌拜陪着冷冷笑了一声,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我整个后脊一凉,“皇上箭术高超,险些吓煞老臣了。”
玄烨听他这话说的毫无半分诚意,便也只是陪着笑了两声,“朕觉得这宫里无趣的很,不是上朝便是上课,所以才让魏东亭找了几个小侍卫来宫里陪朕玩玩,鳌中堂也觉得朕功夫有精进?”
鳌拜斜着眼睛扫了眼那几个小侍卫,不冷不热说道:“皇上年轻,玩乐本是天分,只是老臣听说皇上这些日子常常溜出宫去玩,不日皇上便要大婚了,皇上不如多放心心思在课业上,不要玩物丧志。”
玄烨将弓递给我,拍拍身上尘土,招招手,那十几个小侍卫便在他的面前一一跪下,玄烨从袖中抽出折扇,缓缓摇着走了几步,墨香四溢,淡淡笑道:“久闻爱卿功夫了得,朕未有机会一睹风采,今日不如练给朕看看,也让朕开开眼界。”
鳌拜拱手,冷然推辞了一句,“皇上客气了,老臣功夫低微不敢在皇上面前逞能。”
玄烨一停手中折扇,轻声笑道:“爱卿也不比谦虚,鳌中堂赫赫名声天下谁人不知,就和这几个小子比试一下好了。”
鳌拜见玄烨坚持,也没有过分推辞,脱下官袍递给张万强,辫子往头顶一盘,摆了个姿势,十几个侍卫得了皇上的令,纷纷想要好好表现,朝着鳌拜而去,却被他随手一挡,不过三两下就将这几个侍卫推出五尺开外,倒在地上,任凭侍卫如何围攻,他自岿然不动。
最后鳌拜一手就提起两百余斤的假山石块,往地上一仍,反手一劈整个石块都裂成两半,玄烨仍不住拍手喊道,“鳌中堂真是好功夫。”
鳌拜也不回答,取回张万强手中官服,复又穿好,轻蔑笑了一声,“老臣七岁上下便开始练武,皇上现下学已经晚了,不过当成玩乐锻炼锻炼也无妨。”
玄烨也不说话,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露出个笑脸,“鳌中堂来见朕,可还有别的事?”
鳌拜将衣裳整理齐,离开前淡淡说道:“老臣是专程来提醒皇上,不要因玩乐而耽误学业,还这些个包衣奴才平日里陪皇上玩玩就行了,可别误了皇上的正事。”
玄烨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抬头看了眼鳌拜,将手中折扇合起,搁回袖中,看着鳌拜离开,才收起笑容,转身对着那群小侍卫说道:“看到没,你们从今日开始要将鳌中堂当成榜样,好好练。”
“奴才遵旨...”
临回乾清宫,他突然对我说,“苏麻,抄书,可别忘了抄书啊。”
一愣,他居然还记得啊,御花园里的紧张气氛突然之间烟散云消开去,刚回到正殿,他就已经将一大本佛经扔了过来,“苏麻,可要抄的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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