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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木棉颔首,示意二人随意。
绫罗少女的视线,频频自以为不惹人注意的,徘徊在覃举人身上。
木棉回过头,看了一眼同样视线在两女身上一扫即收的覃唯。
他还是没出声,似乎盯着她的柜台出了神。
木棉视线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这一男二女,三人。
脑海里脱了钢铁战袍的小人,手脚麻利地拽出了自己的零食匣子和懒人沙发。
心道: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瓜从天上来的现场版。
天气阴沉的闷的很。
有个新鲜事驱驱阴雨不停的霉气,似乎正好。
店里这时,又跟着走进来一名貌瘦,似一脸病容的愁苦穿着简单麻衣粗布宽袍的中年男人。
系统在她脑海里小声说:【他想泡你。】
木棉:……
【覃举人。】
木棉脑中小人手痒。
小人虚了虚眼看了眼旁边跟她排排坐的小光球。
木棉看覃唯的眼神有了极细微的变化。
却不是因为系统的话。
她的视线,落在中年男人身上。
——一股饱含凶戾的气息。在她的感知中,有点像她原世界武侠小说里唐门的暗器暴雨梨花的一样,细细密密,根根分明地,包围住覃唯周身几大穴脉。
木棉:?
木棉开口对中年男人道:“您有什么需要?
咱们小店主卖各种新鲜样子簪钗。
您在开封大店逛过吗?
那边很多时兴款式都是学的我这里的花样。”
刚出声借店避雨的少女:……?
绫罗少女根本没注意听木棉说什么,目光看似一直停留在她身边货架子上那双老头鞋上。
看男子无动于衷,木棉继续道:“也有好手艺的伯娘放在店里寄卖的成衣鞋袜,价格公道。
小店不宰客。
还是,您需要给家里小娘子,买些鲜亮顺手的针头线脑?”
木棉:莫不是穿来十一年,终于遇上了‘江湖’场面?
她看看覃举人舒眉俊目,虽一身神清骨秀,但确实是个文质读书人的样子。
目光又落在两名少女身上。
又转回从进来就将视线盯在覃举人身上的中年人。
正当她想着,这马上要唱起的是哪一出时。
男子迈两大步,噗通一下跪在覃举人脚边。
唬的覃举人后退躲避,后背贴靠在她前面的柜台沿上。
木棉侧移两步,越过覃唯这个挡住视线的障碍物。
目光安静地藏起其中被挑起的兴味,平等的分给这十多平里面神情各异的每一个人。
木棉心道:以为你要动手,你却下跪?
嘛意思?前置动作?
欲扬先抑?
“覃举人,请您看在我八十老母病重的份上,将我家那借给您的五十两银还回来吧!呜呜,我们家,这真是要过不下去,呜呜呜,覃举人……”
木棉:?
中年人看着病容,嗓门却大,并中气十足的想要凭借断句假装不足,但总体上这嗓子在木棉耳里,就跟安了大喇叭的机关枪一样。
覃举人看样子有些无措,张嘴想解释辨别,却都被打断。
男子根本不给别人插话的余地。
就这样中年男人连环开嚎不到两分钟,
她店门口外围观的人,已经快要将她的店门堵了。
“住口!”
一声婉转清脆,如黄莺在安静的雪园中鸣啼。
木棉:这是加了多少内息在里面,这效果挺好噢?
木棉目光落在发声的绫罗少女身上。
那张明净的小脸认真肃容,但那眼睛中明显激动的微微水光。
木棉:只你这情绪似乎,暴露了什么。
门口本有些渐起替覃举人辩驳的喧闹声,也因这极其突出的一声,短暂安静。
“覃举人怎么可能借你银子不还,覃举人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接着,少女说了一堆覃举人的好话。
木棉暗中拍了拍自己的厚茧爪爪——被明媚少女明着暗着拍马屁,一定很爽吧,代入一下自己。
木棉悄悄伸长脖子扭头看了看当事人覃举人的脸色。
四目相对。
木棉若无其事的缩回脖子。
少女与中年男子据理力争。
少女:覃举人不可能借钱不还。
中年人:覃举人他就是借钱不还。
少女:那行,我给他还。
中年人:不行,你谁?你凭什么给他还?
少女频频看向覃举人,眉目似含娇羞,欲语还休。
中年人却好像是被说急了,站起来用他那张表情变得凶险吓人的脸凑近少女。
少女从袖中抽出一条长绫,双手展开。
木棉适时出声打断:“停一停,你们两人,先暂停一下。”
没打断成功。
显然她这平平无奇的声音,没有被争吵中的两人当回事。
木棉没管这两人是真听不到,还是假装听不见只是听而不闻,她只自顾正常的提高声音接着道:“打坏了货物,我会花钱使官吏给我追讨赔偿的哦。”
两人依旧不理。
绫罗少女在木棉的声音当背景音下,眼神已经明着看向覃举人。
而覃举人这会连解释都不再解释,垂眸好像被吓呆了一样,表情静止在略微无力的面无表情上。
中年人与少女,就真的动上了手。
木棉立马蹲下。
靠柜台来阻挡少女手上那翻飞飘舞,看上去挺好看,但对她货架上的货物和货架本架来说,极不好看,还随时有糊脸危险的长绫。
“你故意的吧。”
木棉扭头,对旁边跟她一样蹲着靠柜台当阻拦的人说。
快她一步又或慢她一步,总之跟她一样蹲进来的覃举人看了木棉一眼。
抿了抿唇。
木棉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晃在她眼前白皙的脸。
覃唯:?……??!
然后木棉在他震惊愣神时,快速伸手,一把把他推出柜台。
覃唯:?????
木棉从柜台后冒出眼睛,对外面瞪大桃花眼,扭头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覃唯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引出来的事,要学会自己解决哦。”
当前这场面已经这么明显了。
表面上看,像是中年人脑子有包来举人身上碰瓷的。
实际上,是人家少女故意自导自演一手:少女英雄救美男的戏码。
“加油!”木棉两手虚握了下拳,敷衍的给了一个加油手势。
系统小球在木棉脑海里跑到喝可乐的小人旁边蹭了蹭:【棉,干得好。】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呀不要采,皇宫里的后位在向你招手哦~系统撒花~
手持长绫舞的姿态妙曼看上去挺美的少女一见覃举人入场(木棉推的。),立刻上前挡在他身前。
然而,长绫糊脸不分你我。
覃唯手忙脚乱撕开,躲避中年人的拳脚,躲避少女长绫和凑近的距离。
木棉在柜台后,安静吃瓜。
再着重地看,嗯,欣然美男被逼的手脚狼狈也难掩的风姿。
这场闹剧,在县衙皂吏登场时被迫草草收场。
少女淋着雨看官差带走中年人的背影,脸色半气半急,显然是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
中年人是想溜的,却被仙鱼镇上跑过来围观的镇民们给人墙围堵,很快被差役锁拿走了。
覃举人对木棉一礼:“我会赔偿你的损失。”
木棉歪头看他。
谁会跟钱过不去,随露出一个真诚的清浅微笑。
“好呀。”这也不妨碍她追讨损失呀。
绫罗少女急急回头,插入两人之中:“等等。是我弄坏的,我会加倍赔给你,覃举人那份你不要收。”
木棉也好脾气点点头。
覃举人已经大步离开。
少女望着他的背影一边跺脚,一边冲木棉说:“我这就让小冉去取了,你先把他的钱给我,我去给他送回去。”
木棉踹手手,耐心对她解释一句:“姑娘,我们小本生意,不给赊账。”
说完也不再理她,对街上遮雨的檐下屋角具都站满的围观的众人道:
“今天小店无妄之灾,阴天雨凉,索性低价售出店中物品祛祛晦气。
完好的一律八折,稍微脏了的六五折,稍微损坏不影响使用的五折,剩下彻底坏了的,大家若有想要的,就随手拿了回去哄小孩吧。”
瞬时间,街上悄声议论之声再无,全都一哄而起,凑热闹地进店,就算不抢购也在兴致勃勃的看别人抢购。
魏伯娘头先跑进店里,捡起地上的两件绸衣抱在怀里。
回头对慢步在众人身后的木棉道:“我早先就看上这两身了,我公公过两天做寿,这正琢磨着要不要花这个钱。这布料好,更比我缝的手艺好多了。如今你这一减价,可都不够这身布料钱了。”
木棉站在店门前,望了一眼覃唯远去的背影。
回头对魏伯娘道:“无碍。”她说:“就当买个人场。”
实际上也没赔,一来是有人争抢为她这损失买单。
二来趁着人多,卖了娘子们放她这里寄卖的货,她好先去木匠那里订两架新货架。
嗯,然后抽空提前把花簪的订单搞定。
就能顺势偷两天懒。
这才是重点。
暮春时节,鲈鱼最是肥美。
配上开封府那家老店师傅的手艺。
木棉不自觉勾起嘴角,伸手拦了拦没付钱就想拿走好货的皮孩子。
系统在她脑海里出声提醒:【棉啊,三年前你留下再换幻容草的帖子,有回复了。】
-
覃唯推开院门,收伞随手立在门廊一旁。
雨下的越发大了。
他反手别上木门。
也没再撑伞,小跑进雨中。没见他如何迈腿,十来丈的院落中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覃唯进了正房。
“四儿?”内间里面,传出覃母清越柔和的嗓音轻唤一声。
“是。我回来了。”覃唯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雨水,往里走。
他掀开软帘步进内间。
覃母坐在窗前的纺车旁,纺线的手不停,只抽空歪头看他一眼。
“确认出了吗?”覃母问道。
覃唯近她身旁,帮她按线。
摇摇头。
覃唯对她道:“碰巧赶上有人在她面前动用内息打斗,时间有一刻还有多。
如果真是晋未情,想必不会蹲着躲在一旁,任人在自己面前闹。”
覃母:“……”
覃母想了一回,那画面确实让人难以想象。
看了看儿子面色如常的脸。
她转了一转心思,只是道:“就我在这镇上半年来所闻,白兰杂货铺的小店家,是个本分过日子的人。”
覃母摇摇头:“巫山圣女晋未情三年前成婚时,年龄已过二十。咱们镇上这新来的小店家,虽也喜欢着一身道家衣裳,又爱把自己往年长了妆点,但看她的身架骨相,不会超过十六七岁的。
这一点做不了假。”
也不知寅字线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覃唯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暂时不上报。”他说。
覃母又看了他一眼。
放下了手中的线。
“干什么?拖寅线的追查时间?”
覃母转过身正对着覃唯。
看着儿子那双低垂着更是惹人三分的桃花眼中,不同于往常有股湛然神采,反而将心思内敛了起来的神色。
“四儿。”覃母问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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