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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覃唯唇角勾了一下。
宽大的袖袍遮掩了袖袋里那才刚取回来的钗盒。因在内侧,它没有被雨淋湿。
覃母若不是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也抓不住他嘴角这极细微又一闪即逝的表情变化。
覃唯的眉头不觉间微微皱起。
他走到窗边,雨像断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渐起一汪汪水花,凉风夹着潮气从窗口涌进来。
“圣上私底下找巫山之人找了快六年了。依旧一无所获。”他看着窗外雨势,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从他回来路上时牛毛一样的细雨,变成现在的一泻如瀑。
他道:“有人因此动了心思。”
覃母眉头松开。
“这不是必然的吗。”站起身,一边走向他身边,一边道:“时间久了,再隐秘的事情也难免在不自觉中露出一二马脚,何况咱们这位……”覃母闭了嘴。
转而伸手给他顺了顺额边冒出的一缕发丝。
一点不显苍老,依旧神清目明的内中此刻却似含愁丝的双目看入覃唯的眼睛。
她对覃唯轻声道:“我当下虽然判断白兰杂货铺的小店家不可能是晋未情,但是,若我判断正确,那也不意味着她就与巫山、与晋未情毫不相关。”她说:“空穴不来风,寅线那边不会毫无根据就直接把消息送到你手上。”
覃母顿了顿:“巫山……”
她放下手,也看了眼窗外被雨帘遮挡的虚无之处。
转回头对他说:“总之,就算是在这东京附近,这件事,你也不要再与她有所接触。”
“让寅字线的人自己去查验。”
-
木棉这两天一边沉迷话本不可自拔,一边赶工订单。
夜里点灯熬蜡的,终于在三天之内,拼着一双兔子眼将丐帮那边递过来的订单……打好图样。
“什么?”木棉歪头。
太阳慢吞吞往头顶上爬,此时不过巳正。
吃过早饭不久,她把工具案子搬到院中石桌上,燃一线浅香,
开始专注手上昨晚已经勾好了条,本想今天不出意外,订单里边那七小件能直接粘花包装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意外……但。
没被她当作意外的,此时正蹲在她院子中东北角,那间被她当做工作间的厢房窗外,老槐树虬结出地面的树根上的向珖。
他刚刚说什么?
等会意外就登门?
院子里老树成荫,丁香借阴栖身。
自然的浓郁花香与合香清浅淡雅的味道,不乱不散,融合在一起重新凝成了匆匆躲过鼻尖的一缕若有似无。
木棉撂下手上的活。
手指一捻,从手腕间不知藏在哪里的一根细丝抽出。
细丝在阳光下,也似无物。
若不熟悉她的人,看见这一幕只会以为她随手轻挠了一下手腕。
向珖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嗖一下跳起来。
身形一溜烟绕着她换位置。
向珖他向来有点慢半拍的语调一连道:“你听我说,先别忙动手,我真没跟别人说过你从前那个身份,真的!我也是被高员外家在外行走的大公子,突然登门说明来意后唬了一跳,但是你的事,真不是从我这里漏出去的呀!!”
向珖他身上那打着补丁肥大宽松的棉白窄袖外衣,被他这么一跑动,本来穿在他麻杆一样消瘦的身材上就逛荡,现在更是露出脖颈下那跟脸不是一个色的,苍白如雪的皮肤。
木棉扫了他一眼,脚步往后挪了一小步。
干脆坐回石凳上。
蚕丝在手指间消失。
“来者不善。”她看着向珖道。
向珖赞同地点了两下头:“善者不来。”整了整衣服,溜达到她身边:“要不你跟我回丐帮得了。”
木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向珖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系统从自己的光球里掏出一本小册,【这是他这些年来第多少次试图拐你去丐帮了,我看看!】
木棉没有去管脑海里正忙着翻册子顺便添添改改着的系统。
她说:“你似乎总有办法让人在正要放弃对你的怀疑后,又自己把怀疑捡起来披好。“木棉总结道:”恶趣味。”
向珖朝她竖起大拇指。
“知我者,唯燕白是也。”
木棉重新坐回案子后。
“说你喘,你还来劲了。我这马甲,总有一天会要被你这么随口顺溜出去。”拿起绒条和剪刀继续。
向珖坐到她对面的藤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知道茶壶里也不知她兑的什么果子汁。
他对木棉道:“昨天高大公子上门来第一句就是‘听闻,燕小娘子在城外镇子上开了一家珠钗铺,某来请向兄代为引荐一二。’”
他喝了一大口。
然后,差点没噗出来。
“咳咳咳,咳。”顺了两下胸口,把茶杯仍的远远的,茶壶也推得远远的。
“你怎么还是喜欢这种酸甜苦辣说不上来的奇葩口味。”向珖道,“我这次回来可是后听镖儿说,你安安稳稳在这过了大半年的日子,还想着你是终于改了性子,安静下来了。没想到,啧啧,这口味怎么就没跟着一块往正常人的方向上改变一二的。”
木棉头一心两用:“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口味不是正常人。”
你那舌头才真是已经被药腌的味觉错乱。
饱含可惜的看了他一眼,放弃了这个痛击病人痛处的不道德行为。
比起面前这个人来,看来她还是有一点良心在的。
“说那高大公子。”木棉想起那天绫罗少女湿漉漉的衣服。
少女名叫高俏,出身太原府城高家。
她爹高员外,在江湖上名声不错。人会赚钱,也会仗义疏财。膝下三儿一女,对这独女高俏,只一个劲的宠。
以上消息,均来自向珖。
木棉:“他妹妹能想出在我店里来上一出‘女英雄就美男’的戏码,别他也要在我这里来上一出对折的,才肯罢休。”
木棉一字一顿:“是,燕-白-才-肯-罢休。”她说:“既然是冲燕白来的,那唱不出花来,就不要走了。”
向珖忽然站起身:“我这就去打消他的念头!”慢速地快说道:“不管他是真像他说的是来找你为她妹妹之前的鲁莽行事赔礼道歉,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一大好男儿在你这里被糟蹋了!”
木棉眨眼间一根蚕丝,把他连人带掐着的花一起抽飞出去。
向珖顺势开溜。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
高大公子他不是来找茬的,也不是来赔礼道歉的。
他是来求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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