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先生就是我

　　第三章
　　钟陵离开学堂之后，身后的众人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身影。

　　“你们是愚人。”仿佛钟鸣声一般一直回荡在他们耳边。

　　但是他们也绝对不会承认，或者说从小到大自以为读书人的傲气绝对不允许他们承认。

　　钟山等在门口见到钟陵的身影出来，一脸担心地问道：“少爷这还没下课了，怎么您就出来？”

　　“今日第一课结束了。”

　　“啊？这还是上午呢？”

　　钟陵随意地说道：“今日教的够他们反思几天了，倒是你怎么还在这儿等我呢？”

　　钟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怕我离开您被欺负没人帮您，索性就等等看，哪知道少爷你出来地这么早？”

　　钟陵带钟山一路沿着长街往城门去了。

　　钟山问道：“少爷，往城门去干吗，您平时也没往那边去过呀？”

　　钟陵摊开扇子遮住晒人的日头说道：“看人。”

　　“人？”钟山不解，“城门口那里除了被限制住的流民也没什么人可以看。”

　　两人走至靠近城门的一家茶馆，上了二楼坐在临窗户的一张座位上。

　　茶楼的二楼刚好能够越过一街口看清城门的景象。

　　钟山替钟陵要了一壶茶还有一盘花生米，方便她打发时间。

　　“少爷，这流民倒是看起来比前几个月多了不少呢，这官府不是在城外建了收留他们的村子吗？。”钟山把头探出窗外用手搭在眼睛上方看过去，“唉，还有不少小孩子呢？”

　　“这打仗啊，真是劳民伤财。”钟山一看到那些小孩子就一阵唏嘘，又万分庆幸这江南一带还是非常安全的。

　　一直没听到自家少爷的动静，钟山把头缩回来转过身就看到钟陵的目光一直盯着城门的方向。

　　刺眼阳光刚好从这个角度直射道钟陵的脸上。

　　可是她没有眯起眼睛来缓解阳光带来的不适感只是直顺顺地盯着。

　　钟山似乎能那双眼中看到一些从未看到过的情绪。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怜悯。

　　钟山将手从她面前来回挥舞：“少爷，回神了。”

　　钟陵：“你干什么打扰我？”

　　钟山：“我也不想的，只是少爷你眼角有两滴亮晶晶东西。”

　　钟陵：“只是被太阳刺到了。”

　　钟山：“那您还看”

　　“。。。。。。”

　　我这一双不争气的眼总是无法克制对世人的爱。

　　钟陵气哼哼地扒开几个花生米扔进嘴里。

　　说话间城门那边渐起的喧闹声吸引了不少茶客的目光。

　　城门口不少流民妄图冲破士兵的把守，街道两边的建筑上不少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就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翁搂着一个人朝着士兵跪下苦苦哀求，看样子是想要进城。

　　钟山一看这个状况立马说道：“少爷，我去看看。”

　　钟陵还未来的及嘱咐他注意安全，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军爷求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只是想给孩子找个大夫。”说话间几人还不断地磕头。

　　一列士兵站在城门那里死死挡住流民们的左右冲击，同时也对那几个人视而不见。

　　钟山离得稍远一点无法听清说得什么，但是那被抱在怀中少年的苍白面孔也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立刻跑会茶楼向钟陵报告情况。

　　“少爷，那个孩子看起来情况很是不妙呢，年纪跟钟鸣小少爷也差不多大。这要是没人就他可能就。。。。。。”钟山跟上钟陵，“少爷，你要去救那个人吗？”
　　“救是要救的，但是那个人不能进城。”

　　钟山皱着眉：“那不进城怎么救，医馆可都在城里。”

　　钟陵一步步靠近城门，却被士兵横起的枪身拦住步子。

　　“现在不方便出城。”

　　钟陵一指那孩子：“我不出城，只是看看那个少年的病情，我是个大夫。”

　　大夫？

　　钟山狐疑地看着钟陵，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那守卫目光紧盯着钟陵，似乎是想看出她是否真的是个大夫。

　　钟山赶紧跟着说：“大哥，他真的是个大夫，在景阳医馆坐诊。”

　　景阳医馆，钟家的医馆。

　　那老翁一听连忙是把孩子给递过来，想要钟陵给看看。

　　士兵也没有在阻拦，只是默认钟山把人接过来。

　　“少爷，你真会看病啊。”钟山悄悄地跟钟陵说，“你这要是不会可怎么办啊。”

　　“我不会。”

　　“。。。。。。”

　　钟山有点抓狂。

　　少爷，你不会看病，承认不是又什么丢脸的事！

　　现在话都说出口了，可怎么办啊！

　　钟陵只是丢给他一句：“安静。”

　　之后默默地给那少年把脉，看舌头，又检查了有没有什么外伤，那架势倒是十足的医者。

　　她看完后又让钟山把少年递回去。

　　看年纪似是那孩子的老翁连忙问道：“大夫，怎么样我孙子能救吗？”

　　钟陵问道：“老人家，能说一下，这少年几岁了吗？”

　　“十三岁了。”

　　钟陵看过那孩子的身形分明是不止十三岁的骨龄，大概比十五岁的钟小弟还要高一些。

　　钟陵蹲下来说道：“老人家，我给孩子煎药是要按照年纪给分量的，这孩子的年纪可不能乱说。”

　　这一番话，直接就让老人家忍不住地又哭出来来：“我家在旧都原也是富裕之家，我儿子是开武馆的，孙子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所以从小就比其他人家的孩子长得高。后来旧都城破了，我儿子一路上为了护着我这个老家伙还有小孙子遭遇不幸，儿媳也去了，我们一家现在就是剩下我还有我那小孙子了。”

　　“如今孙子又是重病了，他要是不行了，我这老头子也不用活了，呜呜呜。”

　　周围围观的人一阵唏嘘。

　　平日里听到说逃难的流民过的苦，这如今此等惨状只能是让钟山倒吸一口气。

　　钟山顿时觉得救这个少年义不容辞。

　　“少爷，你说咱们怎么救他，钟山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钟陵真是忍不住抬头望天。

　　一群不聪明的学生也就算了，跟了我这么多年的钟山怎么也这么蠢。

　　“行了，赴汤蹈火不至于。”钟陵起身，“你现在跟我去景阳医馆拿药。”

　　“好嘞。”

　　嗯？

　　哪里不对？

　　少爷你不是不会看病，这怎么抓药啊。

　　钟陵：“走就是了，别废话。”

　　两人从医馆出来，钟山对钟陵的佩服之情真的是越加明显。

　　“少爷，你竟然直接记住那少年的病症。”钟山回想起钟陵走进医馆直接对着大夫描述了少年病症的那自信的样子依然很是激动，“少爷，果然就是厉害。”
　　钟陵虽然对自己的医术没什么信心，但是对自己的记忆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一边听着钟山不停的恭维，钟陵掏出扇子，装模做样地扇了两下：“哎呀，这都是一点皮毛，不值得吹嘘。”

　　可是那嘴角的弧度倒是一点都没下去过。

　　钟陵说道：“行了，等药煎好了，照着方才那方子再开几幅送给那大爷。”

　　钟山问道：“少爷，你是要回家了吗？”

　　钟陵道：“我再逛逛。”

　　这边说着再逛逛的钟陵倒是还没走多远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白鹭书院的学生，她的学生。

　　钟陵用扇子在下巴上点了点做思考状。

　　这学生叫什么来着，那个嗓门极大，长的魁梧的学生？

　　孟由！

　　钟陵刚打算喊住他，他慌慌张张地从她身边跑过去。

　　那是书院的方向。

　　没过多久钟陵又见着他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这浩浩荡荡一个班的学生，钟陵以为这群人是要去打群架呢。

　　哪知孟由领着他们班的学生，过来站到了钟陵的面前。

　　咋的？

　　要打我？

　　钟陵蹙着眉看着这一群人，刚打算说点什么，仲淮就先一步得给钟陵行了一个礼：“先生，学生错了。”

　　“先生，学生们错了。”

　　钟陵不禁望着天，这也没时空错乱呐。

　　我的学生怎么内里都换了人似的？

　　孟由站出来说道：“先生，你走了之后，我以为你早退是为了出去吃喝玩乐，所以我偷偷跟着你，想着能不能抓到你的把柄，这样明天我们就能说你是一个道貌岸然没有真才实学的人。”

　　“可是先生我没想到，您去了城门那里，还救了以为病重的少年。”

　　“我那时候也在那里，要不是您出现了，我肯定就冲上去和那些士兵一顿理论。”

　　“先生。。。。。。”

　　“打住。”钟陵抬手止住孟由不停歇的话，“既然你也去了，那我问问你除了那一老一小两个流民是为了求医要进城，其他的流民是为何聚集在城门口？”

　　孟由挠挠头仔细回想城门口的所见所问。

　　“先生学生不知。”

　　钟陵换了个问题问道：“孟由，你可想入朝为官？”

　　孟由理所当然地回道：“想啊，不然我读书是为的什么？”

　　钟陵又继续问道：“为官是为了什么？”

　　孟由又给出了一个常听到的答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钟陵一声冷哼。

　　孟由想：难道不对？

　　钟陵道：“既然今日我没有布置作业，那么我现在宣布一下今日的作业是想清楚‘为官’是为了什么？”

　　说完又是不等学生反应抬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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