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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教书
第二章
第二日清晨,钟陵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
“少爷,老爷命我陪您一起去书院。”
钟山一见出来就迎上前去:“少爷,老爷还是挺担心你的,担心你被欺负还吩咐我保护你。”
钟陵上下扫视:“说实话,你这个身板抗揍吗?”
“抗揍?”钟山不解。
钟陵说道:“那白鹭书院里据说有几个人的还是帝都来的。”
钟山问道:“是才子吗?”
钟陵笑着说道:“说不定是纨绔呢?”
钟山一惊:“那怎么办,要不您还是不去书院教书了吧。”
钟陵一脸无畏:“你看看这条街是谁罩着的?”
钟山扫了一眼不确定地说道:“是您?”
“底气呢?”钟陵一脸恨铁不成刚地看着钟山,“这白鹭书院虽说靠着白鹭山上何先生的名号吸引来不少学生,可是到底比不上国子监的实力。”
钟山点头觉得没错,突然有觉得不对:“可是少爷那你说的几个学生怎么不在永平的国子监读书而跑到咱们稻林的白鹭书院来?”
钟陵觉得离上课时间不多了,边走边说道:“来这白鹭书院大抵也是在这官场没想有多大作为吧。”
钟山恍然大悟。
“行了到了,我进去认识一下我亲爱的学生们,你想去哪就去哪儿玩吧。”钟陵丢出一串铜钱。
钟山接过钱,一脸想去但是又怕被钟老爷责骂:“那少爷,你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钟陵阴险一笑:“这稻林县内谁不知道我钟陵的名号,真要是被这几个帝都来的小蚯蚓压了我这地头蛇,我这‘稻林小霸王之首’的名号就该喂狗了。”
钟山在心里想着:这名号是您自己封得吧。
钟陵按着昨日李先生指的路线向着学堂走去。
还未及学堂门口,里面嘈杂的声音就已是传出来了。
一帮年轻小子围在两人身边不停地喊着些什么。
“上啊,杀他个片甲不留。”
“严庚,你往这走,听我的不然你要输了。”
“孟由,你声音太大了,跟放炮仗似的。”
。。。。。。
钟陵立在门口,整整衣服,抬脚走进去。
“诸位学生,你们昨天应该知道,赵先生年事已高回家含饴弄孙去了,今日起我是你们的先生。”
一番话说完,学生们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围在两人身旁。
钟陵心知,这是给她下马威来了。
怕你就对不起‘稻林小霸王之首’的名号。
钟陵使出浑身解数挤进人堆里,终于是看到那两人正在下棋。
她站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在其中一人举棋不定之时,伸手在棋盘一出点了点:“走这里。”
那人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将棋子放在那里。
“多谢这位兄台。”
钟陵微笑:“不客气。”
这下子犹豫不决的又变成对面的一位了。
众人在起哄。
“严庚,你快点啊,拿出你刚才的气势来。”
“是啊,上课时间快到了。”
也是是被催急了,严庚随口就说:“急什么,咱们的新的先生还没来呢,赵先生那等老顽固咱们都不怕,一个新来的先生怕什么。”
他这一开口,其他几个胆大的也跟着应和。
钟陵又用手指了指:“这里。”
严庚没思考直接就落下去。
眼看着棋子与棋盘即将碰上,他突然回神过来,这个子落得不对,想收回手却已是来不及了。
“哎呦,错了。”严庚怒气冲冲地向着钟陵,“你会不会下棋,不会就别捣乱。”
钟陵耸耸肩,两手一摊摇摇头。
那副你奈我何的欠揍模样,直接让严庚把棋盘掀了,往前一跨想要抓住钟陵。
手还没碰到钟陵的衣领,就被她用扇子一把抽开。
严庚‘嗷’的一声,收回自己印着一道扇印的手。
钟陵不再理会严庚,回到首位,拿起戒尺‘啪啪’两下敲在桌上:“刚才说过的,我就不再重复了,现在开始上课。”
众学子一听,立刻做鸟兽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下子,众人都明白了,这模样跟他们一般大的少年是新来的先生。
钟陵道:“我叫钟陵,以后叫我钟先生即可。”
众学子起身行礼:“先生好。”
等待钟陵坐下后,学子们也坐下,除了一人突兀地站着。
钟陵道:“严庚,你为何要站着?”
严庚问道:“先生,敢问您‘贵庚’?”
钟陵笑道:“‘贵庚’自然是不敢当,也就一十有七。”
她说完之后,座下的一众学子甚是震惊。
而她也勉强能听出一些学生的私语。
“这么小,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啊。”
“这比我都还小两岁呢!”
“那能教好咱们吗?”
。。。。。。
“肃静。”钟陵拿起戒尺敲了几下,“严庚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严庚一副我就是不服你的表情说道:“敢问先生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一职?”
钟陵听完这个问题之后站了起来,捧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若是钟鸣在这看到他姐的架势定会劝严庚“算了,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
钟陵一向自居是个“以礼服人,以德服人”,而喝茶这个动作就意味着:要不说到你跪下认错,我‘稻林小霸王之首’的名号倒过来写。
是以钟家无论是钟老爷还是钟夫人都怕了自己女儿这颠倒黑白的一张利嘴。
钟陵拿着戒尺轻轻地拍在手心上道:“既然如此,今日,咱们的第一课就来讲这凭什么能为师者。”
一坐在首排的学生问道:“‘传道受业解惑’不就是为师者吗,这能有什么好讲的?”
钟陵笑道:“当然能,我问问如今这学堂内有多少人是外地来求学的,举手示意一下?”
有一些学子举起手。
“好,我再。。。。。。”
严庚打断她道:“先生,学生能否坐下听讲?”
钟陵摇头拒绝:“不可,这个问题既是你提出,那么你便要认真听我讲,所以先站着。”
严庚面上有些恼:“先生,白鹭书院从未规定先生给学生解惑时,学生一定要站着。”
“我觉得接下来的一番话值得你站着听甚至此生难忘。”钟陵绕到他身边,“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讲的不好或者不对,你也可反驳我。”
严庚道:“先生你就是强词夺理。”
众人皆是认为钟陵就是一个靠着何知远先生的关系才能进来白鹭书院。
钟陵接着道:“我再问问诸位外地的学生家乡是否有自己的书院或者私塾,举手示意一下。”
之前举过手的学生再次把手举起。
“你们看呐,你们家乡本就有书院,但是你们还是选择白鹭书院来读书,无非就是因为白鹭书院名气大,是咱们大成首屈一指的书院。”
“除了名气大还有众多名士在这里当过先生,然后从这里走出去走向繁荣的帝都。。。。。。”
又是一名学生站起来打断她讽刺地说道:“先生,这不就是说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为师者吗?”
钟陵指着他问:“那你说说你为何不选择家乡的书院而选择白鹭书院,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家乡的书院先生不够真才实学所以不能做你的先生?”
那名学生一时间没回答上来,立在那里,文质彬彬的脸上此时显得有些愠怒。
“人呐,一定都是要有人教导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可以懂得道理。谁能说一辈子都没有困惑?”
那学生问道:“那敢问先生谁有资格可以教导呢?”
“只要别人知道你不知道的,那么谁都可以。”
严庚问道:“那先生是否可以解答我们所有的问题呢?”
钟陵摇头:“不能。”
严庚抓住机会:“那你有何资格可以为师者?”
其余人纷纷附和。
“既然无法解决学生所有的困惑,那你凭什么可以做先生?”
“先生如此年轻,想必肚中的书墨也未见到有多少?”
“书院请来一个无法为学生解答困惑的先生有何用?”
一番质问的话语向钟陵涌来。
钟陵听着这些话,轻蔑地笑道:“你们呐你们啊,真是愧对白鹭书院的名号。”
那站着的学子道:“先生有何可嘲讽的?”
钟陵道:“我可不是嘲讽你们,我只是哀叹接下来要教你们这群知识浅薄的人。”
学子一哼:“先生也不过尔尔。”
钟陵示意他报上名来。
学子答道:“仲淮。”
钟陵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仲淮那我就来问你,你只管答对或者不对。”
“请先生赐教。”
钟陵:“生在我前面,他懂得道理本来就早于我,我把他当作老师,对否?”
仲淮:“对。”
钟陵:“生在我后面,如果他懂得的道理也早于我,我应该把他当作老师,对否?”
仲淮沉吟片刻道:“对。”
钟陵:“那么从师的传统,无论地位高低贵贱,无论年纪大小,道理存在的地方就是老师存在的地方,对否?”
仲淮咬紧牙说道:“对。”
钟陵不停歇接连问道:“圣人,他们超出一般人很远,尚且跟从老师而请教;现在的一般人,比如你们才智上低于圣人很远,却以向老师学习为耻,对否?”
仲淮不认同地说道:“先生我们没有。”
钟陵继续说道:“可是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做着,你们认为我年纪小没有资格,对否?”
仲淮觉得这明明是早春时节,怎么额头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呢?
钟陵拿起戒尺大力地拍下。
“回答我。”钟陵一鼓作气,“承认吧,我的学子们,你们是愚人。”
说完不再理会愣在原地的众人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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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引自韩愈《师说》的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