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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有钱，今天怎么又犯懒晒太阳？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也不生个一男半女，多无趣。”乐天路过便利店，蹲在门口逗着猫玩儿。
杭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今年夏天其实不怎么热，中午出门也挺舒适。
“有钱是公猫，生不了小猫崽。”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乐天笑眯眯地站起来，指了指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花斑田园猫：“老板，你家我有钱最近不太对呀，以前我一出家门它就跟着我一路叫唤，最近它见我动都不太动，不会是病了吧？”
“可能是夏天太热了。它一到夏天都犯懒，昨晚还和别的猫打架了呢。对了，你的快递来了几个，晚上记得来拿。”程莫低头摸了摸我有钱软乎乎的毛发，猫咪睁开眼睛，在他的手上很亲昵地轻轻舔了两下，长长的尾巴摇呀摇。
“昨晚好像出事了。”程莫抬头询问。
“呃——”乐天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对哦，昨天晚上是很热。”
程莫拿出手机给乐天看：“今天一大早的新闻，说我们这一片运河边上的柳树都被雷劈焦了。昨天晚上我被热醒的时候，有钱一直在叫，我在窗边拍到了这个，你看。”
程莫打开了手机里的一个视频。
乐天看得汗流浃背——
说起来程莫算是个富二代。听说小时候中过邪受了惊吓，高二以后就没有去过学校，自闭抑郁了好几年。程莫家里人没别的办法，看这几年程莫状态好点了，就给他在运河边这个安静的小区买了套房子，弄了个便利店找点事情给他做。
便利店刚开业没多久乐天就和程莫混得很熟。
不为别的，只因为程莫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现在女学生们喜欢的那种浓妆艳抹的小鲜肉放在程老板面前根本不够看。程莫一张好皮囊，每天干干净净地往店里一站，绝对可以秒杀所有鲜肉。
作为一个gay，对美男子的喜爱乐天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表达出来。
所以他每天早中晚三餐一顿不落地来店里报到，和美人聊聊，顺带混个脸熟。
不过今天乐天感觉和美人多待一秒都不行。
程莫竟然拍下了昨天他们打斗的场面！
“我家窗子离得远，所以不怎么清楚。你看这个是什么？黑乎乎的一团，后来还发光了，哦，桥上好像有个人，还掉下去了……”程莫低着头，超级柔软的头发拂过乐天的脸颊，味道是香香的柠檬味，乐天差点想伸手去摸摸柔软的头发，半道被吓得硬生生地缩回来——
“那……个……可能……是晚上有人在那里拍戏？……哎呦我要迟到扣工资了，先走了，快递我晚上来拿！”乐天飞一般地离开。
转身前，他绝对看到那只叫“我有钱”的中华田园猫瞪着碧绿的猫眼珠子，看着自己。
——啧啧，今天我又没调戏你家美人，瞪什么呀。
乐天暗自腹诽，只觉得那猫的视线好像能看透一切似的，渗得慌。
再仔细一看，咦，这猫的下巴上怎么多了老大一个口子……
——————
“乐老师，妮妮之前数学一直跟不上，非得来找你。她一下课就和我说全听懂了。”
下午四点半，真.酷帅狂霸拽.土豪.学生莫曼妮的爸爸露着八颗健康的牙齿，向乐天伸手表达感谢。
“哪里哪里，妮妮学数学有点慢，但非常认真，进步已经非常大了。”乐天被妮妮爸爸快闪瞎眼的江诗丹顿手表晃得晕晕乎乎，加上被夸了几句，脸上还红了红。
莫曼妮小朋友的爸爸似乎每次都特别的热情。
男人突然向前一步，离他很近：“不知乐老师周五晚上是否有空？妮妮那天生日，如果乐老师可以来参加——”
就在此时。
“乐天，你等一等。”教研组长梁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乐天一看是加课狂魔，转身就要往电梯里钻：“对不起我这几天都没时间。”
“哎！乐天，你等等！”
梁董老远就看到乐天同一个学生家长热络地聊天，想着这回逮到他一定要严肃地谈一下上课的事，竟然又被他溜了。
再一看，乐天进电梯走了，那个学生和家长好似也突然消失了。
————
这边，乐天骑着公共自行车回家准备晚上吃点好的，看部电影，然后美美睡一觉。
“轰隆隆——”
快到家的时候，乐天循着声响望去，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此时，自家那个破旧小区的顶上正飘着一大块乌云，确切地说不是乌云，而是黑乎乎的一大片污糟糟的气体盘旋在那里。
一道道闪电噼里啪啦地往黑云下方打去。
乐天愣了片刻，突然想到了昨晚那条大狗。
乐天刚一冲进家门，就发现所有的闪电不偏不倚全部打在他家院子里。
熟悉的焦糊的味道和血腥味！
乐天堆满乱七八糟东西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男人如同婴儿般蜷缩在一起，整个人微微地颤抖着，像是害怕外头的雷电。
不知是不是错觉，乐天发现自己越靠近床上那个人，外头震耳欲聋的雷声就越小。
等他终于站在床边看清了人，窗外的天空乌云洞开，出现烈日阳光。
“狗？”直觉告诉乐天，这个人就是那条狗。
男人哼了声，算是应了。说话的声音有些勉强：“你家够乱的。”
乐天无语：“昨晚就让你跟我回来处理一下伤口，现在倒好，蹭我一床的血……喂，你怎么不能变狗了？”
“被雷劈的。”男人有气无力。
“……”这个答案乐天觉得有点喜感，憋在心里乐了会儿，站起来要出去。
“你要去哪！”男人突然低吼。
乐天吓了一跳：“纱布和消毒水用完了，我去便利店买个急救箱。”
“别去。”
“啊？”
“我很快就会好，别去……”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几分祈求。
乐天愣在那里，不动了。
没多久，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乐天走近一看，男人仰面躺着，睡着了。
狗变成了人型，起码190公分高，穿着黑色的T恤长裤，浑身上下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胸口一根粗糙的黑绳子上绑着一小片白色的铁片，像是饰物。
乐天凑到床头再看，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也有些长，不过五官倒是生得立体，收拾一下没准儿是个帅哥。
乐天皱眉：“就是身上太臭了”。
思量再三，乐天还是拿了手机，轻声往外头走。
谁知他一走到客厅门口，天色就暗了下来，远处低低的“轰隆隆”的雷声声传了过来。
床上的人在昏迷中打了个寒战。似乎是被这声响吓到了。
待他返身靠近床前，房间又亮了起来。
乐天觉得有趣。于是再试着往院子那头走了几步，半只脚都还没出院子的铁门呢，头顶上的黑云就凭空出现，聚集在上空。
真是——中邪了！
“喵——”
乐天刚想回到床边，看到院子里肥嘟嘟的我有钱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一双碧绿的眼睛像早上一样瞪得溜圆。
“找我？”乐天问猫。
“喵——”我有钱一脸凶悍，是公猫随时要干架的气势。
“正好，我想找你家美人老板帮个忙，那个……”
乐天说了会儿才发觉自己和只猫说话有点脑残，摸出手机给程莫发了微信，对着猫指了指角落里的猫粮盆子：“好啦，你家美人还没喂饱你呀，我刚买了金枪鱼罐头，等会儿开了给你吃总行吧？还凶……你到底在凶什么呀……”
“嗷呜……”我有钱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阳台的移门，叫声像一头小狮子。
乐天劝了半天，也不见猫离开，直到十分钟后，程莫拿了个袋子和两个包裹过来，才把我有钱给抱回去。
……
阎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房间里满是消毒水味，他躺的床上依旧乱七八糟，堆满了杂物。
阎一扫到杂物堆里有本《线性代数》和《数理统计》的教科书。
阳台的移门上，先前的破洞用报纸随意地挡了起来。
橘黄色的灯光下，一个电风扇正对着自己摇着脑袋，吹来阵阵凉爽的风。
“噼里啪啦——”
卧室写字台前，有个人坐在电脑前打着字。键盘声很清脆。
“你醒啦？等我下，再写一个反馈就好。”乐天听到动静，头也不回道。
“你是做什么的？”阎一觉得身上舒服多了，坐了起来，嫌弃地看了一眼手臂上贴得乱七八糟的胶布。
“……”那人没理他，手上又是噼里啪啦地一阵敲。
“你刚刚问我什么？”乐天关了微信的对话框。
转头看到男人目光清明地看着自己，果然稍微收拾一下是个大帅哥呀。
“我叫乐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阎一”。
“哪个yan”乐天发现男人好好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很好听。
“阎王的阎。”阎一直勾勾的看着乐天：“乐婆是你什么人？”
“你也认识我外婆？”乐天好奇。
“你和你外婆姓？”
“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生下来就姓乐。”
“……”阎一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一处烧伤，那里被乐天用七八个创口贴得惨不忍睹。
乐天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今天只有简单的急救药品，你这样子又不能去医院，到时候万一变身了明天就得上头条了。我在淘宝上定了一堆纱布和消毒水，明天才能到，你再忍忍。对了，”乐天还是欣喜的，起码这个人目前状态还算正常：“外头的云是怎么回事？我一走开黑云就乌泱泱全过来了。”
“是来劈我的。”阎一答。
“为什么我在边上就不被劈？”乐天疑惑。
阎一摇摇头也是困惑：“不知道，或许和你的锁妖绳有关。”
“那又为什么要劈你？”
“渡劫。”阎一随口一说，突然伸出长手去拉乐天的胳膊。
“诶诶？”乐天小鸡仔似的被拉了过去，脚下没站稳，整个儿跪在了地上，和坐在床边的阎一平视。
“喂这件T恤很贵的，八十呢——诶！”
“撕拉——”
阎一的手指非常尖锐，乐天胸口的T恤多了老大一个口子。
阎一皱着眉看着昨天玻璃留下的伤口。
昨晚把人从运河里捞起来，乐天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个人，伤口竟然没有一丝血迹。
阎一思索片刻——
“哇呀呀呀——你干嘛！”乐天大叫。
因为阎一猝不及防地伸出手，从那个伤口上按了下去！
在乐天的惊恐中，阎一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力量。
收回手指，两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
“你到底是谁！”阎一低吼。
“你有病吧，疼死了！”乐天一下就炸了，捞起云南白药火速往之前的伤口上抹。
男人还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一直这样吗？不会流血？”
“不会！你嫉妒呀！”乐天炸毛地喊。
“……”沉默良久，“我要24颗怪石。”
“嘶——那你自己去找！”乐天不高兴道。
“我找到也没用，他们只认你手上的锁妖绳。”阎一想到昨晚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收了那只日猋。那怪却完全不听他的差遣直径飞进了运河里。阎一以为功亏一篑，把乐天捞上岸才发现，怪变回了珠子，锁在了绳子上。
“关我什么事！”乐天是气急，现在只想把这只没良心的狗给丢出去。
阎一不语，他在分析现在的处境，和这个叫乐天的男人。
凭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没办法和那些怪战斗，渡劫的天雷比他想象的要残暴。
乐婆的外甥身上疑点重重，獜狮竟然也在，虎视眈眈……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没关系，我正好渡劫。”好一会儿，阎一想通了。往床上一躺：“我已经知道魍魉的下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收怪。”
“一起你——”炸毛的乐天一个“妹”字还没说出来，手机响了。
微信疯狂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是梁董发来的动画表情——一整排的大妈边大哭边抠鼻屎的惊悚动画。
——“天，小天天，哥求你上课！”最后的感叹号就十来个。看来是真摊上事儿了。不然梁董不会叫他“小天天”如此肉麻的称呼。
乐天叹了口气，回了个问好。
梁董旋即就回了过来：“明早八点半，凤起东，初二奥数快班。救火！”
乐天一看表，已经快半夜了：“怎么了？”
梁董：“晚上接到家长投诉要求换老师，小玲不是刚毕业没什么经验嘛……小天天，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乐天：“那么晚了课表都排不进吧？”
培训班规定老师必须按照自己课表上课，不然上了也是白上，私自代别的老师上课更是罪加一等，扣钱扣到你腿软。
梁董：“我马上走系统，让教务换你的名字，爱你！小天天！”
乐天：“教务睡了吧。”
梁董：“我马上喊我老婆起床走系统！”
乐天一脸黑线。
想起梁董和他老婆是中学部出了名的业绩双侠，一个管排课一个管上课，简直绝配。
乐天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地就答应了。
果然，五分钟后乐天就收到了排课邮件。
“怎么？”阎一看着乐天对着手机一阵摆弄，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七八种。
“工作的事。”乐天整个人都蔫了，同之前炸毛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是做什么的？”阎一又问。
“培训机构的数学老师。”
“很辛苦？”
“钱不多但是事儿特多，都是金主爸爸，都惹不起。上课就有饭吃，不上课就得饿死。”乐天吐槽。“你呢？你是干什么的？”乐天问。
“我是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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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