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货作精会被宠坏的啦

　　钟离正想起这些事，气就不打一出来。

　　“整理这个做什么？”

　　甄歌说：“我这几天又养了个营销号。今晚、最迟明天，这件事肯定能爆出来，跟着报道一波。”

　　钟离正看了一眼甄歌的文档，还是有些疑问：“这事真的能爆出来？”

　　“能。”甄歌切换电脑界面到新闻平台，搜索词条“凌遇礼妹妹”，底下出现的是热议话题。

　　原来现在全网都在找凌遇礼的妹妹。

　　说全网是有些夸张，其实主要是朱子昱的粉丝和黑粉，四舍五入也差不多快全网了。

　　凌遇礼在直播间的澄清太过苍白简洁，黑粉怀疑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是朱子昱的公关团队把钱给到位了。

　　粉丝们自然相信朱子昱和凌遇礼。他们不遗余力地找凌遇礼的妹妹，就是要佐证他们的说辞。

　　钟离正和甄歌知道内情，他们从上帝的视角看到，后援会为了佐证说辞，蠢到一步步有什么蛛丝马迹都放出来，好证明凌遇礼的妹妹真的是朱子昱的粉丝。

　　各大后援会里实名登记的姓凌的，有多少个。

　　地址是本市的，有多少个。

　　年龄适合的有多少个。

　　有名字像凌遇礼的吗？

　　看，凌知仪！看着就像兄妹。

　　钟离正看得心惊肉跳，好像看到粉丝们个个开着挖掘机，在他们的摩天大楼底下，一刨土一刨土地挖着，摩天大楼摇摇欲坠，他们却丝毫不觉。

　　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那种排山倒海的山雨欲来，血液真的沸腾起来了！

　　“我也来！”

　　这件事情当初报不出来，因为朱子昱的确可以置身事外，小雪花翻不出大浪。可是现在，是朱子昱自己把关注度拉上来了，他自己把一朵一朵小雪花堆在了他身上。

　　钟离正也要当一片小雪花，勇闯天涯！

　　不，他有十一片小雪花，每一片都可以当压断树枝的最后那一片。

　　他翻出手机，吭哧吭哧打字发帖贡献话题度。贡献着贡献着，他忽然反应过来。

　　难道凌遇礼说的，等朱子昱发了图，就不会参演了，其实是这个意思？

　　那……

　　想到这里，他手都有些不稳，拽了拽甄歌的衣角，“你说……凌遇礼……”

　　甄歌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斜了他一眼，反问：“你认为他会不知道？”

　　“他……也没做什么，还跟朱子昱关系挺好……”

　　又是酒店夜会谈剧本，又是片场探班英雄救美，然后还要一起演电影……

　　“要是其他人，我也许能会信他没做什么。凌遇礼，” 甄歌脸上挂着一点莫名的冷笑，“高智商的人，你觉得他会靠运气？”

　　甄歌把整件事情回想了一遍。

　　要说起来，可以从一开始就说起。先放出新电影的消息引人找上门，在闲聊时可以随便提一嘴妹妹是粉丝，忽然的亲厚关系自然引起公众猜疑。朱子昱是顶流自己先透露，他聊胜于无地随口确认。接下来的事，交给粉丝就行了。

　　一切看似随意为之事不关己，但层层推高的舆论，到最后急转直下，雪崩式地倒塌，朱子昱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能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这么一出精妙的王子复仇记，他老板居然还能以为凌遇礼是不知情，只是阴差阳错无心插柳。

　　想起凌遇礼在直播间里的表白，甄歌看了钟离正一眼，然后第一次主动伸手去拉住了钟离正的衣袖。

　　“来看看这个营销号吧，这回我们好好经营。”

　　他们以前也养过一个营销号，报道一些娱乐新闻，半死不活的，在试图报道朱子昱的事时被炸掉了，心灰意冷就没再养过。

　　钟离正看看文档内容，下半部分草稿还有后续凌遇礼父母的事。

　　“后面这些删了。”钟离正指着那部分内容，“要塌房的话，前面这部分已经够了。”

　　一下午，钟离正就在甄歌这里，一边陪他修订报道，一边盯着舆论，眼睁睁看着后援会一点点挖出凌知仪的信息。

　　曾经应援的礼物，有记录。

　　应援的专辑，有记录。

　　甚至出道时的打投，都有记录。

　　是个粉龄逾十年的铁杆粉丝。

　　然后喜出望外，他们发现凌知仪还给后援会写过信。

　　最后石破天惊，等他们发现捅了自家的马蜂窝时，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凌遇礼找上门来时，已经是晚饭后了，钟离正正一只手上举着一根冰淇淋作为餐后甜点，一根是他自己吃的，另一根是帮没有多余手的甄歌举着。

　　甄歌来开门，钟离正跟在他身边，一根冰淇淋放在嘴里嗦，另一根有奶油滴下来，他赶紧递给甄歌喂了一口。

　　凌遇礼正好看到这一幕，脑子里的弦“铮”的一声，就断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捏住了钟离正伸出去的手腕。

　　“哟哟哟哟哟——放手！”钟离正手腕疼得都要握不住冰淇淋了，喊甄歌帮他拿住。

　　凌遇礼听到他喊疼才意识到自己力气用大，连忙松了手劲，却仍旧握着他手腕不放。

　　“为什么不回家？”不需要控制了，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控制，语气也不可能好得起来。

　　钟离正把手上剩下的半只冰淇淋塞进自己嘴里，活着一只手推开他，握住自己手腕摸着缓解疼痛，忍不住生气：“关你什么事！”

　　他嘴里还吃着冰淇淋，说话都不顺畅。

　　甄歌嘴里也含着半根冰淇淋，挂着一丝挑衅的笑意，斜睨着凌遇礼。

　　凌遇礼心里那只叫嫉妒的猛兽，顿时就关不住了。

　　中午钟离正批评他养猪，晚上他想着这批评有道理，于是买了生菜鲜肉自己下厨。他搭配了荤素营养，做好了饭菜等钟离正回家，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一打电话，他在别人家里兴高采烈地吃外卖，不回家了。

　　吃完了外卖还给别人喂冰淇淋。

　　看着他被冰淇淋冻得鲜红的唇，以及唇间含着的小棍棍——凌遇礼笑了一下。

　　任谁看到都能想到“反派邪魅一笑”这六个大字。

　　钟离正当即就被他笑得怔住，头皮发麻的那种。

　　凌遇礼忽然靠近他，伸手捏住他嘴边的小棍棍，往下压了压。

　　钟离正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小棍棍的另一头挠到他的下颚，有点疼，他下意识就张开了嘴。

　　“我也要吃。”凌遇礼的语气像在撒娇一样，慢慢地把冰淇淋从钟离正嘴里抽出来。

　　冰淇淋的表面已经在钟离正嘴里化开了，这么抽出来还滴答着悬着融化的奶浆。

　　凌遇礼一脸坦然地把它放进了自己嘴里。

　　还斜了甄歌一眼。

　　钟离正原地瞪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脑子在这一瞬间是宕机的。明明凌遇礼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他却忽然觉得异常的羞耻，不知道哪里来的。

　　“你、你想吃自己去拿，抢我的做什么？”他的耳朵都热了，凌遇礼的行为简直……简直……欠教育！

　　甄歌暗哼一声，还了凌遇礼一个斜睨，转身拍拍钟离正的肩膀，“干活。”

　　反击得无声无息，且立竿见影。

　　钟离正立刻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跑回屋里。“好嘞！”

　　凌遇礼捞手牵住了钟离正。“不回家吗？”

　　“没听到吗？”钟离正甩脱了他。“我们要干活，有工作！”

　　凌遇礼看着他蹬蹬蹬地跑向甄歌，欢快得好像身后还翘了一根尾巴，恨不得上去扛起他就走人。

　　但最终，他也只能拿着冰激凌转着咬了一口，再默默地重新放回嘴里。

　　小少爷的嘴比话甜。

　　甄歌的报道已经修改完了，现在就等着舆论推高时，伺机发表。他们两个坐在电脑跟前，一个看电脑，一个看手机，占了狭窄出租屋里的两个椅子。

　　凌遇礼没地方坐，只能坐床上。但他跟甄歌也不熟，不好坐在人家床上，就只能站着，撑在钟离正的椅背上，看他做什么。

　　一眼，他就看到了钟离正的手机界面。网上有知情人透露，凌知仪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是自杀。

　　钟离正回头看向他。甄歌自然也看到了，也瞄了他一眼。

　　凌遇礼表情平静，甚至对着钟离正笑了一下。

　　钟离正眼前一恍惚，电光石火间他陡然想到，为什么一直觉得凌遇礼笑得眼熟了。

　　因为像方圆圆。

　　就很奇怪。

　　凌遇礼以前根本不爱笑，现在才变得爱笑了，但这笑容，简直就是模仿方圆圆刻出来的，一点都不真实。

　　下意识地，他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没事。”凌遇礼又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指着他的手机。

　　钟离正“唔”了一声，“朱子昱这回肯定要塌房了。”他迟疑地抓了抓凌遇礼的袖子，“你妹妹……”

　　凌遇礼以前跟钟离正提过妹妹，说是初二时出了意外。当时钟离正不知情，还问过是什么意外。

　　他记得凌遇礼当时沉默了好久，最后给他的回答是：“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钟离正当时其实没太懂，但这总归是人家家里的伤心事，就没有多问，只是每年会陪他去上上坟。

　　凌遇礼这回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眸又看了一眼钟离正的手机屏幕，转头问甄歌：“我能坐床上吗？”

　　“随便坐。”甄歌没有介意。

　　凌遇礼得到许可后却出门去了，不多时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钟离正探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凌遇礼拿着一只电子笔在上面点点画画的，大概是工作的事，就没有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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