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真香

　　（三）

　　余珊根据赵子松提供的地址，打了辆出租车就去了蒋成家。根据门牌号，余珊已经站在了一个老式防盗门前。好像也没有门铃，余珊找了半天没看见。就用手敲了两下防盗门。没什么动静，余珊加重了力量，又连着敲了三下。

　　里面飘出了蒋成的声音：“谁啊？”

　　余珊一开始没吭声。只是又调皮地敲了两下。

　　就听见单腿蹦跳的声音由远及近。

　　声音已抵着门口的时候，蒋成又问：“谁啊？”

　　余珊知道蒋成肯定会通过门镜向外观察，她干脆弯了腰低下身，故意不让蒋成看见自己。

　　她又怕他不开门就走开，又在下面敲了两下门。

　　蒋成终于开了一道门缝。余珊突然就站了起来，立在了打开的门缝前。

　　蒋成完全出乎意料，懵了一下，又有些惊喜，说：“……你——怎么会来啊？”蒋成单鸡独立地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扶着门。上身穿着他经常穿的天青色的衬衣，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的运动裤，左脚趿着拖鞋，右脚悬空地贴在左小腿上。

　　余珊觉着他很快就会累了，逗趣道：“赶紧请我进去吧，要不你都站不住了。”

　　蒋成扶着墙转了身，单腿蹦到了客厅里的那把竹椅子上。

　　余珊把从门口市场里买的水果和蔬菜都放在一个圆桌上。她转了一圈，发现厅里家具很简单，有一个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把竹椅子，墙角有一个简易的衣柜，然后就是那个圆桌了。屋子里的地面有一层灰尘，倒是没有多混乱，总之这就应该是单身狗宿舍的样子吧。

　　余珊嗅到空气里有一股万花油的味道，心想一定是蒋成脚上用的药的气味。

　　“你脚好点了吗？”余珊的目光注视着蒋成裸露的右脚。

　　蒋成有点不好意思，缩回了他的右脚，说：“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把脚扭了一下，治疗的方法也简单，就是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嘛，我这个不用一百天，放心吧。”

　　“哦，那你就好好养着吧。”余珊很虔诚地说，像是在祈祷他快点好起来。

　　蒋成微笑着说：“这还没下班呢，你自己就跑这来了。”

　　余珊撇了撇嘴：“反正我也没活干了，你们研发部也打发我走了。”

　　蒋成正色道：“怎么？你回设计部了？”

　　“今天早上孙立秋和我谈了，说“城市之光”项目结束了，我就不归他管了。洪波也来找了我，让我去他们产品部，所以我下周一就调到产品部了。”余珊轻描淡写地说着，略过了惊心动魄的那场谈话。

　　“你去产品部是临时借调，还是正式转到产品部了呢？”

　　“正式的，洪波征求我意见，说如果我以后的职业规划是做产品经理，他正缺人，我过去就在他下面，他说会带着我做一两个产品，熟悉产品运作的整个周期，然后我就可以独立带产品了。”余珊道。

　　“很好啊，你这一下子就转换到新的职业发展方向了，看来洪波挺看重你的。”蒋成显得也很高兴。

　　余珊心道，他是为我职业理想发展顺遂高兴呢，还是为削弱了他竞争对手的机会而感到高兴呢。总之，看的出来蒋成非常愉悦的状态，因为现在他的嘴角又是上扬的……

　　余珊也不见外，直接进了厨房，东扒扒，西瞅瞅，找出一个洗菜盆，她把买来的青提子和苹果洗了。取了菜刀，把苹果削了皮，切成块，放碟子里，端到写字台上，找了个叉子让蒋成吃。

　　蒋成刚想让她坐下一起吃水果，就看见余珊跑到厕所里找出个笤帚，看样子她要帮他做卫生。
　　余珊指着卧室里的床问：“你是睡这里吗？”

　　蒋成说不是，他睡厅里。余珊拿着扫帚从卧室里退出来，瞪大了双眼：“啊？那你睡哪？”

　　蒋成指指厅里的单人床，道：“睡这里。我同学菜明亮睡里面，你见过的，就是那天婚礼新郎的堂弟。”

　　余珊看见厅里的床单干净，被子叠的整齐，而卧室里的床上被窝都没叠。她确信外面的床一定是蒋成的。

　　余珊又进了卧室，帮助把地面扫了一下，又把厅、厨房和厕所里的地面清扫了一遍。

　　蒋成有些着急说：“你快坐下吧，怎么能让你打扫卫生呢。”

　　“平时你和那个菜明亮谁打扫卫生？”余珊一边涮着墩布，一边问蒋成。

　　“主要是我吧，菜兄胸有大志，志不在家务劳动上。”蒋成拨了一个提子放到嘴里，“我也是周末才打扫一下，平时根本也不扫地。”

　　余珊很快就把整个屋子拖了一遍，打开厨房的一面窗户，通了风，屋里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余珊洗了手，坐在蒋成的床沿上，抓了两颗提子拨了起来：“你中午是不是吃外卖了，我看见厨房里的垃圾袋了。”

　　“嗯！”蒋成点点头，手里正捧了一本技术方面的书在看。

　　“菜明亮晚上回来吃饭吗？”余珊问蒋成。

　　“那就不好说了，通常我俩会在周末一起做饭吃，平时都是各自吃完再回家。”

　　“那我给你做完晚饭再走吧。”余珊提议道。

　　蒋成沉默了两秒钟，说：“……好，咱俩早点吃饭，你也早点回家。”

　　余珊进厨房把买来的蔬菜洗了。

　　半个小时后，余珊搞了两菜一汤上了圆桌。蒋成蹦跳着到卧室里推着蔡明亮的椅子出来，坐下一看，食欲大振。一道油煎豆腐，一道尖椒肉丝和一个紫菜蛋花汤。那金黄豆腐上的青蒜和红色朝天椒飘来股股的香气，翠绿的尖椒丝也幽幽地勾人心魄。余珊端来了两碗白米饭，递过筷子给蒋成。

　　蒋成夸赞道：“真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你不是江阴人吗，怎么做这么多辣菜？”

　　“你是四川人啊，我不做辣菜，你还能下饭吗？”余珊善解人意地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蒋成。
　　蒋成全身心地要醉了，如果不是现在肚子在叫，他可能会情难自抑。

　　蒋成食欲大增，两碟菜和一碗汤都被风卷残云了。余珊看着蒋成吃饭的样子，很满足，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其实我也会做饭，等我脚好了，请你吃我做的菜。”蒋成放下碗筷说道。

　　“那太期待了——有人要是给我做饭，做什么我都心满意足。”余珊盈盈笑意的眼睛闪着光。

　　“你这么容易知足啊，看来挺好养的。”蒋成深情道。

　　“我是挺好养的……要不你试试……”余珊突然胆子大了起来。

　　蒋成噗嗤地笑了，用食指去弹她脑门，压低了嗓音说：“好啊……等我脚好了……”

　　余珊的心就像风中的烛火，在扑朔迷离中忽闪。但她确定蒋成是认真的，因为蒋成一诺千金。
　　蒋成缓缓地握住了余珊的手，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臂，余珊浑身发热，她大脑好像停摆了。

　　“哐当”门突然开了，吓的余珊抽回了手臂。抬眼一看，蔡明亮回来了。

　　菜明亮一进屋就被惊呆了。首先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坐在客厅里，而且明显两人刚吃过饭。
　　“什么情况？蒋成？这是……”菜明亮满脸都是疑虑。

　　余珊见过蔡明亮，赶紧站起来，向他点了点头说：“你好！菜明亮，我们见过，我是蒋成的同事余珊。”

　　“啊？见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菜明亮抓着头发想着，“你们都吃完饭了？”

　　“刚吃完。”蒋成说。

　　“我运气可真不好，本想早点回来一起吃饭呢，结果你都吃了。哪怕给我留点菜汤呢……”委屈的样子差点逗乐了余珊。

　　余珊刚要收拾碗筷，蒋成就催她：“趁着不算晚，你赶紧走吧，这里由菜明亮收拾吧。”然后冲菜明亮挤挤眼睛。

　　“哦……好的……我会收拾的……”菜明亮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子。

　　余珊一看，只好从善如流道：“好的，那我就先走了。”余珊背着包就往外走。

　　蒋成刚想站起送她，被她一把按在竹椅上：“你别动啊，我自己认路的。”然后送来了最后一捆秋天的菠菜。

　　蒋成笑着目送她走了。

　　“你看你那傻样！”菜明亮像快要爆炸的汽油桶，“赶紧交代，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嗯，还行吧。”蒋成轻描淡写道。

　　“那发展到第几步骤了？是摸手了，接吻了，还是上床了？”菜明亮亮出猥琐的笑。

　　“啥也没干呢！”蒋成敷衍道。

　　“我看见那姑娘看你的眼神了，都要燃烧了，你是唐僧吗？火烧过了，你都不送干柴过去，你就等凉凉吧。”菜明亮俨然很有经验的老司机。

　　“你看我现在瘸着腿，只能当唐僧。还有本来咱俩一起取经，妖精只能把我捉到盘丝洞里才可下手，总不能随便什么地方就解决问题吧？”蒋成款款地盘算着。

　　“我靠……你哪里是唐僧，你比白骨精还心机深算！”菜明亮立刻揉了揉眼睛，仿佛从未认识过蒋成，“那你是准备甩下保你西天取经的高徒吗？自己独享盘丝洞里的香艳之福吗？”

　　蒋成笑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余珊晚上回到家，想起蒋成一直蹦蹦跳跳的，太不方便了，他可能需要一副拐杖。于是她在网上找了一个能调节收缩的拐杖，下了单，转天应该能寄到蒋成家。

　　第二天，蒋成发来了微信：“拐杖已收到了，谢了！”最后加了一颗跳动的红心。

　　余珊看着红心心花怒放，她能感受到蒋成的温度，虽然他从不说那些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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