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真香

　　（一）

　　周一早上，余珊一到了公司就开始搬家。孙立秋的办公室关着灯。

　　赵子松知道来龙去脉后，颇为感慨道：“哎~团队又痛失美女，我们的工作效率恐怕又要下降了！”

　　身边几个同事也都纷纷围上来问，都有些舍不得余珊走。

　　余珊道：“我还坐在咱们9层，以后大家还要常见面呢，别搞得以后见不了面似的。”

　　余珊就推着一座椅的家当搬离了研发部。到了产品部的时候，洪波已经给她准备了位置，安顿好后，洪波组织他下面的产品经理开了个小会，大家互相认识一下，顺便更新一下最近的工作状态。余珊接受了一个正在做的产品，洪波让她先熟悉一下产品，希望她尽快能挖掘一批新的客户需求，并能帮助优化原有产品中不合理的功能。

　　余珊中午又和产品组的几个产品经理去食堂吃饭。路上碰到了楚云，她听说余珊去了产品组，艳羡地说：“珊珊啊，不错啊，刚两年就转产品了，恭喜你啦。”

　　余珊道：“这有啥恭喜的，只是平级移动，又不是升职。”

　　“那不一样啊，产品经理未来向上的空间更大，自由度也高，我们只能听你们产品给的需求，出方案。以后要是咱俩一起合作，可要手下留情啊，千万别砍我的方案！”楚云原来在这埋着坑呢。

　　“哈哈……好，如果咱们以后项目里遇到了，你也要好好支持我啊，千万别嫌我事儿妈！”余珊笑道。

　　“看看没，从你这话里我已经能感受到痛苦了……”楚云故作愁云满目的样子。

　　最后，两人在电梯口分道扬镳了。

　　洪波带着几个产品经理进了饭厅，远远地，余珊就看到了蒋成拄着拐杖，旁边是赵子松和冯哲。

　　洪波颇为吃惊：“蒋成，你这是怎么了？”

　　“上周我们去滑雪的时候把脚踝给扭了，没太大事，没伤到骨头。”蒋成微笑地解释道，又用余光扫了眼余珊。

　　临分开的时候，余珊轻声问：“拐杖用着习惯吗？”

　　蒋成回了她一个甜度很高的笑容：“挺好用的，多谢啦。”

　　余珊笑着扭头跟上了洪波。

　　（二）

　　余珊曾经想象过，如果在公司里再碰到孙立秋的时候，该如何对待。她觉着应该把他当做老领导来看待。但可能不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也许见到他本人以后才会知道那感觉是什么。

　　结果验证的时刻很快就到来了。

　　一个下午，余珊去一楼取了一个客户发来的发票，等她上电梯的时候，发现孙立秋正好一个人在电梯里站着。余珊自觉地绽放了笑容，习惯性打招道：“孙总！”

　　孙立秋似乎很放松，又开启了他原有的不羁模式：“珊珊，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不会故意躲着我吧？”

　　余珊一看孙立秋这么直接地开玩笑，她也放开了：“哪有啊？刚到新部门，每天学习忙碌的很，哪有心思整天和孙总躲猫猫。”

　　“那有空的时候一定要经常过来，我这里常备瓜子糖果。”孙立秋低了头，给余珊一个酷帅面庞的俯冲。

　　“那必须的，下次咱们可能还有产品要合作呢。”余珊笑岑岑的样子很真诚和清爽。

　　孙立秋忽然弓起背，用手挡着一侧的嘴，压低声音说：“你要是哪天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完眨了右眼冲余珊露出一丝坏笑。

　　余珊着实一激灵，向后退了一步道：“孙总，别吓唬我了，我会做噩梦的。”余珊故作可怜地缩了脖子。

　　“哈哈哈……”孙立秋爽朗的笑声激荡在电梯里。

　　…………

　　余珊觉着孙立秋这个男人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心胸开阔，不得不佩服他的气度。

　　（三）

　　一天傍晚，蒋成给余珊发了消息，说晚上要请她吃饭。余珊一到下班的点，就到9层电梯口等蒋成了。

　　俩人汇合后就去了软件园附近的那个潇湘酒楼。

　　“为什么这么隆重地想请我吃饭？”余珊好奇道。

　　“你猜！”蒋成神秘兮兮道。

　　余珊总觉得自己拿错了剧本，为啥要我一个姑娘猜你大老爷们的心思，但又怕毁了气氛，想了想道：“你肯定有什么喜事发生。”

　　“嗯，思路是对的，你再往深里想。”蒋成提示着。

　　“是不是孙立秋给你加工资了？”余珊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原因。

　　“嗯，差不多吧，年底我要被升职了，以后是开发组长了。”蒋成平静地解释道。

　　“是吗？那你现在和赵子松是平级了？”余珊很为蒋成感到高兴，不禁在座位上蹦了两下。

　　蒋成直接把她按在了椅子上，笑道：“你只有三岁吗？”

　　蒋成来公司这半年，为“阳光之城”这个具有开拓意义的项目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严谨、勤奋和过硬的技术都在这个项目里得到了证实，所以他被研发部升职绝对是实至名归的。

　　两人吃完饭，蒋成打车把余珊送回了家，嘱咐她半天才走。

　　（四）

　　A城的圣诞平安夜通常是在拥堵的交通中度过前半夜的。

　　蒋成早上出门的时候就下了决心，今天应该对余珊有所表示，他觉着不能拖到明年了。

　　蒋成一大早就给余珊发了微信：“晚上一起吃饭，下班的时候见。”

　　余珊收到微信的时候脑补了一下，想象着蒋成会约自己到一家很有情调的西餐厅去吃烛光晚餐，然后在摇曳的烛光下向自己表白，想到此，笑靥就绽放了。

　　洪波正好看到她在笑，问：“小余，有什么好事啊？这么开心。”

　　结果招致旁边的几名同事都转头看她，搞得她一张大红脸：“没，没什么事，就是看到一个笑话。”

　　洪波又道：“上着班呢，你怎么看段子啊？”

　　“……”余珊不敢吭声了，赶紧伏案工作。她觉着说一个谎言，需要再用十个谎言来自圆其说，简直是遭雷劈。

　　下班后，两人本想打车回市里的，后来发现今天就像中了邪一样，根本叫不到出租车。

　　余珊有点着急，嘟着嘴说：“怎么办？今天出租车都上哪去了？”

　　蒋成沉稳地说：“要不咱们还是坐地铁吧，到市里再说。”

　　结果俩人走出软件园都看傻了，街道上的汽车排成了长龙，一辆接着一辆，根本就挪不动。

　　“要不咱们去你家门口那几个餐厅里去吃吧，估计今晚市里面更堵车，太耽误时间了。”蒋成建议道。

　　余珊觉着很有道理：“好，走吧。”

　　到了地铁站，人山人海的年轻人挤满了站台。蒋成拉着余珊，生怕被挤散了。好容易挤上了一节车厢，俩人被挤得根本不用扶任何扶手。车里的人就像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严丝合缝的。蒋成伸出两只臂膀环住了余珊的后背，拱出一圈宽松的小天地。但沿途上车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是往市里走的，所以下车的人相对较少。蒋成臂弯形成的圆圈直径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放弃，蒋成直接抱住了余珊，两只手放到她的后背，两只滚烫的手掌就像能发功似的，持续传递着温暖直抵余珊的心脏。余珊整个脸庞都贴在蒋成敞开的胸前，隔着绒衣都能听到他咚咚咚心跳的声音。

　　经过了10站，蒋成松开了两只手，又抓住余珊的右臂挤出了电梯，穿过拥挤的人群，离开了喧嚣的站台。余珊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蒋成提拉着走。当两个人升到地面的时候，空中正降下星星点点的雪花，在路灯下闪着晶莹的光，就像舞台聚光灯中洒下的亮片。这些亮片最后降落到地面上，随着雪花降落密度的增加，地面上已形成了薄薄的白毯。

　　余珊兴奋异常，在白毯上跳来跳去，在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蒋成也被她感染了，跟在她的后面迈着大长腿，试图也在地面上盖上更大的章。余珊伸出双手去抓空中飞舞的雪花，等她再张开手的时候，雪花又消失了。余珊仍然乐此不疲地追逐着。蒋成看她两只小手都冻得通红，突然从后面捉住了她的两只手，用自己温热的大手覆盖住，搓揉着。余珊抬眼注视他的眼睛，细白的绒花降落在他蝉翼搬的睫毛上，随着他眨动的眼睛颤动着，摄人心魄的美。

　　“此时此刻，我想给你画一张肖像。”余珊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只希冀将这一瞬间刻印在脑海中。

　　“快走吧，我都要饿死了！”蒋成不解风情道。

　　他们发现当前所有的饭馆都是客满，都没座位，很多人都在排队，真是令人泄气。

　　蒋成突然说：“走，去你家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余珊呆了两秒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独特了，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点头同意。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两人各自脱了棉衣。蒋成问家里有什么菜可吃的。余珊打开冰箱里看，只有几罐酸奶、一个面包，一缕香菜和小葱，一盒鸡蛋，好像没别的了。

　　“你在家不做饭吗？”蒋成疑惑地问道。

　　“我只在周末在家做饭，平时都在公司吃完再回来。”余珊解释道。

　　“你家有米粉，面条之类的食物吗？”蒋成又问。

　　余珊想起几个月前曾买过一把挂面，跑到厨房里翻了出来。

　　“好嘞，我们有可以吃的东西了。”蒋成突然来了兴致。他到冰箱里取了两只鸡蛋，小葱和香菜，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过了不到十分钟，蒋成从厨房里端出一只大海碗，余珊闻到了飘香四溢的香葱味道，她看见碗里有两只瞪着眼睛的鸡蛋。面上浮着丝丝游走的香油。余珊拿两只碗，挑了面条，又舀了汤，盖上鸡蛋，每人盛一碗。蒋成可能饿坏了，一言不发，低头就吃。余珊总觉得应该有些情趣，于是关了客厅主灯，只开了餐桌上的餐灯，从厨房里拿了一瓶山楂酒，这还是李琳上次带过来的。倒在两个茶杯里。

　　蒋成吃了两口问：“这是葡萄酒吗？”

　　余珊故弄玄虚道：“你尝尝。”

　　蒋成拿起尝了口，没尝出是什么，把剩下的喝了，还是摇头。

　　“这是山楂酒，度数应该不高，就是果子酒。”余珊告诉他。

　　蒋成连着吃了两碗面汤。余珊觉得蒋成做的面条味道不错，夸道：“你手艺不错嘛，这面条做的有水准。”

　　“是吧，我养你其实绰绰有余。”蒋成自信地说，他坐在沙发上捡起余珊正在看的一本书，随便一翻，掉落了一张书签。他弯腰捡起一看，是一个标本样的明信片，上面有一片暗红的枫叶，旁边题写着杜牧的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又翻过明信片，上面题着另一首诗：

　　《秋风与落叶》
　　你是秋风，
　　我是落叶。
　　你吹拂之处，
　　我飘零所在。
　　你柔风细抚，
　　我轻歌曼舞。
　　你狂风大作，
　　我癫疯痴狂。
　　你消散怨恨，
　　我凋落成尘。

　　蒋成觉得这像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明信片，问：“你做的吗？”

　　“嗯。”余珊点了点头。

　　“这后面的诗是谁作的？”蒋成好奇道。

　　“我作的。”余珊很专注地看着他。

　　“哦？”蒋成又认真地念了一遍，笑道，“有点意思。”翻过明信片又看了眼那个标本，刚要放下。

　　“你还能认出那个枫叶吗？”余珊颇有深意地问。

　　蒋成又拿起明信片仔细看着那片枫叶，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熠熠生辉，道：“莫非这是我从你头上拿下的那片枫叶？”

　　余珊抿着嘴笑，轻轻地点头。

　　蒋成又去看那诗，顿时恍然大悟，情绪有些激动，倏地站了起来，走到余珊的面前。

　　余珊刚要开口，他突然伸手捂住了余珊的唇，冲余珊摇了摇头，声带有些颤动地说：“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勇气的女孩，你会为你热爱的一切勇往直前，但今天我希望你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余珊有种不真实的幻觉，像是在梦境中，她似乎屏蔽了全世界，唯独接收来自这个人的信号。她面带微笑，目不转睛地望着蒋成，她不敢错过他任何瞬间的反应。

　　“我想告诉你——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如果你愿意，请告诉我，如果不愿意，你可以什么都不说。”蒋成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说出了口。他如释负重。

　　余珊害羞地笑了笑，又咬了下自己的下唇，轻而温柔道：“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我也想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蒋成一把拥过余珊到怀里，托起余珊的脸，一个深吻就印在了余珊的唇上。她感觉自己被包围在狂热的气息里，柔软又滚热，在几次冲击下，她的唇齿就沦陷了，刀戟似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口腔，她感觉一股意乱情迷的热浪席卷全身，她快要窒息，她听到自己闷哼的声音，既耻辱又兴奋，男人喘着粗重的气息，放倒她到沙发上。她浑身酥软，像中了蛊毒，不能自主。

　　蒋成突然抱起她，低沉地问：“你害怕我吗？”

　　余珊稍从迷乱中缓过了神志，娇羞地摇头道：“我——喜欢你这样……”

　　蒋成抱着余珊就进了卧室“砰——”地就关上了卧室的门。

　　…………

　　第二天清晨，余珊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胳膊不是胳膊，腿也不是腿的。睁开眼，他看到蒋成平躺在她的旁边，两人正盖着一床被子，他白皙匀称的上身坦露在被子外面。余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想帮他盖上被子，结果发现他一双长腿和脚又露了出来。这时蒋成醒了，但他并不睁眼，只是靠过来，拥了余珊到怀中，手揽着她的细腰，他又开始急促地喘气。她刚想躲，又被按在下面。

　　余珊喊了起来：“我现在真的怕了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蒋成戏谑道：“你不是就喜欢我这样吗？”

　　余珊感觉自己中了奸计，上了贼船，任凭喊叫，也无济于事……

　　（五）

　　圣诞节的早上，余珊爬到窗户边看外面一片白茫茫，昨晚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静谧而温馨，而他俩则热火朝天地折腾了一个晚上。余珊自言自语道：“圣诞老人好像没留下什么礼物啊。”

　　蒋成拿了一个粉色的盒子从厅里进来说：“宝贝，圣诞老人送来了这个。”然后就递到了余珊的手里。

　　余珊看了一眼粉色的盒子，突然想起上次给大家分酥糖的时候，在蒋成的抽屉里看到了这个盒子。心想这个家伙买了这么久的礼物，现在才送过来，心思太缜密了啊。

　　“这是什么？”余珊一边问一边开着包装，打开盒盖后，一只黑底红蓝的蝴蝶迸入眼帘，原来是一个发夹。

　　余珊刚要试图戴上，蒋成道：“我给你戴上。”他轻手轻脚地把发卡别在余珊左边的发梢上，又静静地端详了一番说，和我想象中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

　　余珊想知道这感觉是什么，跑到梳妆台前照看自己。余珊的脸散发着明艳的光彩，在红蓝蝴蝶颤动的羽翼下，越发楚楚动人。余珊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一个女人，而不再是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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