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泰迪熊故事

　　Part 29

　　“你就是约翰·华生？那个变成了泰迪熊的人类？”

　　被唤到名字的小泰迪熊的右脚刚刚抬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沙哑低沉的男声，它轻描淡写地将约翰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世言简意赅地曝光在偶尔会路人路过的草丛之中。

　　在听到这句话时的约翰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脑子里一颗小型炸弹将他脑袋瓜中的逻辑思维与判断能力炸了个支离破碎；他机械地将右脚一寸寸放下，直到脚板贴在了冷冰冰的草丛之中他还是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他吃惊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压根儿没有人！那这样的话，刚刚自己听到的那阵沙哑的男声，的的确确是出自……

　　约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以一种见鬼似的表情死死地看着那只正等约翰当机的小脑袋重启而等得不耐烦于是就在舔着前左脚的黑猫。

　　“你，你，你……”

　　约翰颤抖着伸出毛茸茸的手，难以置信地指着黑猫，上帝，他是在做梦？！自己变成了一只泰迪就算了，为什么这个世界里，就连黑猫都会说话，而且还带预知能力！WTF，难道自己其实是走错了迪士尼动画的片场？！

　　不过等等……奶奶啊，这个家伙刚刚说啥来着？约翰·华生、泰迪熊和……人类？！

　　约翰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脑袋中支离破碎的‘约翰·华生’、‘泰迪熊’、‘人类’几个词重新组装了一次，而对面的黑猫则有些不耐烦了，他眯着眼睛，语气不善：“不要再你你你了，是的，我知道你是人类，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做约翰华生，我还知道所有关于你的一切。”

　　不过泰迪熊约翰显然还没从‘一只黑猫居然能说话’的基本问题中回过神来，听见这位猫兄又一次开了口，他警惕地一蹦蹦开两米远：

　　“你不是猫吗，怎么会说话？”

　　黑猫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泰迪熊吗，还不是照样会说话。”

　　“……”约翰看了看天空，一时语塞。

　　“你的主人说得对，你就是个智商跟草履虫一个家族的家伙。”

　　约翰不满地舞起爪子正想反驳，黑猫颇有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得了，咱们不要在拌嘴上浪费时间了，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现在没轮到你发问的时候。我们的时间很紧迫，要是你想知道一切都是怎么回事，现在，马上，坐到我背上，跟我来。”

　　约翰迟疑了一下，“你到底是谁？”

　　“你没有发问的权利。”

　　“那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黑猫冷冰冰地回答，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前方，但姿势却换了一个——它不再是蹲在地上，而是变成了四脚着地……蓄势待发的姿势，他正等着约翰笨拙地爬上自己的背。

　　或许是黑猫本身就散发出一种可靠的气息，又或许是因为约翰真的急切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通过了一番脑内争斗，他还是爬上了黑猫的背部。柔软的猫毛手感很好，这家伙明明是猫却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味道。

　　约翰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没准这家伙跟自己一样，其实也是个人类？

　　黑猫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让约翰坐稳扶稳，泰迪熊刚坐上了它的背，它就撒腿狂奔起来，吓得约翰赶紧拽住它脖子上蓝色的项圈。

　　四周的景色飞快地往后退去，约翰看见黑猫轻车熟驾地带着自己拐了许许多多个弯，饶了无数条漆黑阴暗的巷子。这只猫咪非常聪明，它挑的路几乎没什么人经过，即便是有也只是一些只顾着在垃圾箱里翻食物的流浪汉，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一直猫背着一只泰迪熊穿街跑巷的这幅诡异情景。

　　约翰丝毫不放过发问的机会，实际上他并不清楚黑猫究竟想带自己去哪，想对自己干些什么，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令他的小脑袋一刻都平静不下来。

　　“你现在带我去哪？”

　　“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为什么要去见他？”

　　黑猫腾出空闲了扫了约翰一眼，“一个知道怎样让你回去的人。”

　　约翰又惊又喜，“我可以回去吗！？我可以变回人类？”

　　“同一句话我只习惯说一次。”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存在？为什么你也会讲话，难道你也跟我一样……其实真正身份也是一名人类？”

　　黑猫沉默，有些默认的意思。约翰看着它的表情，觉得自己多半是猜对了，于是他再接再厉，“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你知道吗？”

　　“约翰·华生，我警告你，你现在还没有发问的权利，要是你的脑袋瓜里真的有这么多问题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撞飞出去让你脑浆流一地，把那些愚蠢的令人火大的问题顺着脑浆流进下水道里！”

　　哇擦，这只黑猫还真是重口味。约翰一边腹诽，一边听话地闭上了嘴；他偷偷地在心里给一连串的问题都编好了号码，想着一会儿见到那名神秘人之后再一一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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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现在是宁愿将精力放在寻找一只泰迪熊身上也不愿先帮我抓到一个天性凶残的杀人凶手？？”雷斯垂德抱胸瞪着正跪在窗台前用小型放大镜一寸寸观察细纹的黑发侦探，强烈不满。

　　然而这边的夏洛克仿佛是给他和雷斯垂德中间划了一条次元分界线，面对雷斯垂德气势汹汹的质问，夏洛克看上去冷静多了：“我已经跟你强调过六次了雷斯垂德，我希望你大脑的韦尼克氏区还有那么点细胞在运作让你能听得懂我的话——仅仅凭借这具尸体就想要抓到犯人是不可能的，”夏洛克漫不经心地收起放大镜，将头探出窗外，环顾四周，继续将下半句话补完：“他会继续作案，等有下一具尸体的时候再通知我就好。”

　　“夏洛克！这不是游戏！我们不能拿全伦敦的无辜市民的性命来当赌注！”

　　“你的人把我的泰迪熊弄丢了，不要逼我在这里发火。”

　　“夏洛克，不要这么孩子气，我带来的人本来就数量有限，我不可能专门为你的泰迪熊而找一位同事来看好他！”

　　“这里的草有被踩过的痕迹……脚印的大小……”夏洛克心不在焉，他已经全心全意投入到寻找他那只傻乎乎的泰迪熊的案件中去了。发现了一连串被压弯了腰的小草，他眉头皱了皱，直起了身子，顺着那个方向看去，表情阴晴不定。

　　他跳出窗口，循着那个方向一路走去，但线索很快就断了——带走约翰的家伙跳出了这片草丛，经水泥路离开了。

　　夏洛克有些泄气地皱了皱眉——这种仿佛是被摆了一道的感觉真让人不爽。他弯下腰想从水泥地中看出点线索——

　　“别傻了夏洛克，明显地，这条街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清扫过，脚印凌乱，这几天也没有下雨，草丛里的土壤干燥得就像是哈德森太太冬天里的皮肤，你总不可能从这里挖出点什么线索的。”

　　脑袋里不适时地响起的声音让夏洛克更加心烦气躁了。

　　“夏洛克，你有听我说话吗！”

　　“雷斯垂德，我数三声，要是你还不给我滚开，我就叫迈克罗夫特让你一辈子在警界里呆不下去！一、二——”

　　雷斯垂德见夏洛克这是要罢工的节奏，也懒得理他了，在一旁自言自语似地唠叨了几句便转身回去收拾现场了。

　　而搜索了一会儿也毫无头绪的夏洛克终于还是挫败地直起了身子。他并没有雷斯垂德众人想的那么全知全能，只要线索不够，他就算能上天下海呼风唤雨，最后也还是没辙。

　　身后苏格兰场的警员们在雷斯垂德的指挥下正乒乒乓乓地收拾着现场；苏格兰场一如既往地在夏洛克提供了线索之后自顾自地忙着，黑发侦探兀自矗立在绿油油的草坪中，身后的苏格兰场传来喧嚷的声音，而自己身边的空气却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找不到他的泰迪熊了。

　　不，再仔细想想，夏洛克！还有什么线索是你忽视的了呢？！

　　草丛里的脚印的尺码非常小，看起来就像是动物的尺寸……但是夏洛克还真想不到有那种动物会想要一只长得并不特别手感也并不是太好的泰迪熊！他站着想了想，突然一个令他感到失望的理由像是闪电一样劈进了他的脑袋，直冲他的心脏。

　　会不会是约翰自己想离开呢？

　　夏洛克被这么想的自己吓了一跳。

　　他脸色沉重，拼命地驱赶着脑袋里这个该死的念头——然而事与愿违，偏偏就是能将所有不等用的东西都能删除得一干二净的夏洛克，这次却无法将这个念头像碎纸机一样从脑袋里过滤出去。这种感觉就像是试图将一个气球摁下水底，你越是用力，气球就越是反抗你，仿佛它的使命就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浮上水面跟你斗气。

　　夏洛克抿紧唇线，既然赶不跑这个推论，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始分析起这个推论实现的可能性。

　　约翰为什么要离开？是自己对他干了点什么过分的事吗？嘿，他对约翰还不够好吗，不仅满足了泰迪熊的吃住要求，还允许他为自己打理家务事，批准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最重要的是，他让他跟自己一块儿去破案解闷！——你以为谁都能享受这种贵族待遇的吗？！

　　那么约翰为什么要离开？夏洛克第一次遇到了一个令他感到困扰的难题，他有些烦躁地碾着草丛中的草地，高速运转的脑袋里咚咚咚地跳出千百万个约翰要离开的理由——但夏洛克注定是天生在情感方面少了那跟筋，任由他绞尽脑汁，还是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拜托，没有人想要跟你一块儿呆着超过十分钟。你就是个怪胎。”

　　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这个时候，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安德森对自己的侮辱突然蹦入了侦探的脑袋。夏洛克脚上一顿，一种苦涩的感觉开始从喉咙里蔓延开来。

　　“……接下来我们去的是一个犯罪现场，不是游乐园，把你那可怜的泰迪熊放下，相信我，他不会想看到里面的场景的……”

　　夏洛克的脑袋一时间有些发蒙，他低着头，看着川流不息的行人色彩各异的鞋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直以来，侦探早就习惯了孤身一人的生活，要不是一开始哈德森太太扬言自己要是再拿着一个骷髅头自言自语的话，她就要把它扔进壁炉里的话，夏洛克是打死也不愿意去买一只‘看上去总比对着一个骷髅头聊天要来得没那么吓人’的泰迪熊。

　　约翰是一个好奇心爆棚的家伙，只要是感兴趣的东西，他都会打破沙锅问到底。而着正填补了夏洛克某一方面的需要——他第一次，拥有了一名普通的听众。而今天，他这一名唯一的听众却不知所踪了。

　　喧闹的大街，身后吵吵嚷嚷的苏格兰场警官，绿油油的草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格格不入，空气中似乎凝固出了一堵厚重的墙，将他与四周隔绝起来，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像是一个丢了他心爱的玩具的七岁小孩子一样，呆呆地伫在那栋死过人的房子的后院草丛里，猫绿色的瞳眸流露出了些许失望。他曾经以为有了约翰，为他服务了三年的头骨先生可以寿终正寝了……没想到约翰最后还是走了，带着一连串夏洛克的回忆与不知名的感情，在伦敦的冬天正悄然降临的时候，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一阵萧瑟的寒风吹来，碜人的空气透过衣服布料的缝隙钻进身体里，夏洛克深深吸了口气，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被重新埋藏起来。他立起了衣领，头也不回地大步踏出了草丛。

　　他的泰迪熊很可能走了，他得回去找他的头骨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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