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阴差阳错的相遇

　　5年前，当在计划如何让眼前这名正驾驶着车辆按照上面的指示带她游玩日本京都——组织基层人员宫野明美，带着她的组织天才科学家妹妹能如愿且安全的脱离组织自由生活的日影集中全部精力沉浸于思维的时候。
　　听到车前“咚”的与车头碰撞的沉闷一声，和急刹车的驾驶员宫野明美一脸担忧望着车辆前方似乎倒地的人，又眼巴巴望向后座还没缓过急刹车的自己。

　　日影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她此刻十分想要变出一把日本刀切腹谢罪的深深歉意。

　　还未从被打断思路的茫然和猛然的急刹车中清醒缓过来，她下意识环顾四周的环境。

　　路上不见行人踪迹，似乎从一分钟前开始，旁边也没有其它车辆在马路上奔驰的声音。
　　不过按照地图上来看，这段的确是较偏僻的路段。

　　“没事，您去解决吧，我昨晚没休息好。”

　　日影抛出直至现在为止，和宫野明美交谈的第二句话，低头从双肩背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再次确认因为昨晚熬夜打游戏而在头脸上布置的帽子、墨镜和口罩的全副武装，纤指轻压帽檐，随后收好镜子，将目光恹恹投向窗外。
　　虽然知晓琴酒的确在她回日本的一个星期前特意警告过这名黑色长直发，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姐姐……

　　“十分抱歉！”宫野明美含着歉意的温柔面容怔了怔，随即转回头，双手放下方向盘，一手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一手犹豫着掏出车座边上黑布袋里的枪支，默默咬紧后牙忍住复杂又混乱的情绪。

　　一小时前从豪华酒店接到这位完全看不清容颜，只能确认她是一名似乎拥有红色微卷长发和见面时道安，话语中掺杂着少许未消散的稚嫩童音，十几岁左右的少女，让她莫名放下了以往对组织和组织成员的恐惧警觉。
　　只因她的身上全然感受不到任何组织的黑暗气息。
　　……也许，也有她看起来和志保年龄相仿的原因。

　　宫野明美黯了黯眸光。

　　“……我现在马上就去，请您稍等一下。”

　　日影转眸轻瞥一眼她，不解道：“但是，拿枪干什么？”
　　“不是撞到了一只突然横穿公路的野生动物吗？停路边应急车道或边道，直接拨打动物急救中心的电话，这种事还算比较常见的，不用这么担心。”

　　“诶？您，您……”
　　宫野明美微微松开了手中的枪，面色古怪。

　　“那，那个，我想日本应该不会有横穿马路的野生动物吧……”明美顿了顿，似乎刚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醒。

　　“……哈？”

　　少女从昨日下飞机开始，一直处于像脑袋中灌进了半杯莓茶和半杯咖啡的大脑终于清醒了。

　　紧接着是一个干净利落地跳下车，狂奔向两分三十七秒前被撞倒的无辜行人。

　　宫野明美又怔了片刻，迅速收好枪支慌慌忙忙跟下车。
　　因为被分配到这个特殊任务的时候，高层琴酒专门警告过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百分之两百的观察洞察力面对这名即将接待的组织超重量级人物，所以接收到这位大人话中的“解决”二字……

　　宫野明美不自觉笑了笑。

　　…………

　　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

　　日影注视着横在车前，被她们行驶途中撞到的这位黑长发黄棕皮戴针织帽的高大男子，蹙紧眉头定在原地，半蹲下身试探着轻触他脖颈上的大动脉。

　　“还活着，看起来能撑到救护车来。”日影收回手放进外衣口袋里，慢悠悠起身向一旁的人淡然告知。
　　前后左右环顾一周，这条路上没有任何摄像头，可以选择肇事逃逸这条路。

　　宫野明美点头表示了解，毫无思虑，径直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迅速拨打救护车电话，后忧心忡忡点开简讯，准备向上层汇报突发状况。
　　一个脑袋悄无声息凑过来，明美瞳孔微张，慌乱往后小小退了一步。

　　“您要向上面汇报吗？”
　　日影退开几步，墨镜下的双眸天真望着她。

　　这名很温柔的黑长直姐姐看起来十分疑惑又十分诧异的样子。

　　很温柔的黑长直姐姐有点拘谨：“嗯，现在的突发情况会耽误后面的行程，所以……”

　　“没关系，我可以等，那个人是琴酒吗？我来发信息。”

　　“诶？！这，这怎么能麻烦您呢……”

　　日影选择性忽略她的话语，转身回到车上从包里掏出手机开始编辑给琴酒的简讯。
　　方才触碰到那人的手一直在微微发颤，她捏紧手心，索性换另一只手打字。

　　目光轻瞟向窗外，路上依然是空空荡荡的模样，透着冷冷清清的荒凉。

　　但直觉上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屏幕上的简讯显示出发送完毕的提示。

　　……

　　——————————————————

　　抱着双肩包坐在医院的病房外冰凉的椅子上等待宫野明美处理后续，脑袋昏昏沉沉像是又回到了灌进半杯莓茶与半杯咖啡的迷糊状态。

　　医院走廊里的声音并不算十分安静，日影选择抱着背包起身，穿过走廊站在那位被撞倒的行人的病房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耐心等待在病房里等候病人苏醒后当面赔罪的宫野明美开门回应。

　　大约十秒后，黑发女子从里面拉开门。

　　“还没醒吗？”日影率先发问。

　　明美镇定自若的回答：“还没有……我对今天我的错误行为感到万分抱歉，如，如果您现在想离开医院的话，需不需要让其它人过来接您呢？”
　　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让整张脸上的镇定表情丧失了说服力。

　　日影垂眸思虑少顷。

　　“不用，没关系，我有时间，可以等，但走廊里有点吵，所以我可以进来等吗？”
　　“保证不会打扰到病人休息的。”

　　明美露出藏着稍许释然的温柔笑容。
　　“好，那……”

　　“宫野明美小姐？这里还有手续要继续办理。”

　　一名护士在不远处轻声呼唤的声音打断了宫野明美的话语，她的笑容又挂上几分歉意。

　　“看起来您来得正好呢，辛苦您顺便替我看守那位先生片刻了。”
　　正准备跟上护士的步伐，偶然想起些什么，宫野明美回头朝正在将墨镜放回背包里的少女柔声说道：

　　“对了，如果那位先生醒了，请麻烦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铃，十分感谢！”

　　日影背对着她点头应下，静悄悄带上病房房门。
　　的确和外面的走廊相比更为安静。

　　她放轻脚步走进病房里，观察一圈病房。
　　单人间，空间宽敞，窗帘的缝隙微微透光，但整体都是适合休息的偏暗光线，病床在房间左侧，床边有张折叠椅，应该是刚才温柔的宫野明美姐姐坐过，病床对面有一张小茶几，上面没有摆放任何东西，旁边的墙壁上靠着一张还未打开的折叠椅。
　　再往里一些是放在矮柜上的电视机，还有放书籍或杂志的铁架，饮水机放在更房间里面远一些的地方。

　　最后的目光落在洁白病床上躺着的人。

　　目测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厘米以上，这个身高应该能看清行驶过来的车辆，驾驶的司机应该也能注意到。
　　黑发特意留长，属于颜值很高的类型，面孔似乎不是纯亚洲人，即便是被车撞后闭眼躺在病床上也有些冷峻的气质，兴许会是性格带来的外在气场？
　　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人的样子和极具震慑的强大气场。

　　如果自己不小心吵醒了他……

　　感觉会有一些危险程度。

　　少女抱着背包默默退远了两步，又斟酌着退远了一步。
　　最终站在房间边缘处，将背包里备用的轻便薄毯拿出来铺在地上，悄悄坐下，从背包里掏出她的日语笔记本继续复习日语。

　　…………

　　所以，当宫野明美尽快确认完后续手续后，安静走入病房门，看见这名组织的超重量级人物乖乖坐在病房边缘的角落里不知何时铺上的一张薄毯上，低头认真埋进手上那本看起来很重要的牛皮封面笔记本里的时候——

　　宫野明美更走近几步，半跪在她面前专注直视着她，脸上温柔的神色变得愈发复杂。

　　“地上很凉，您坐在这里会……”

　　“嘘。”

　　少女从记满日语词汇的笔记本里赫然抬起头，食指随即轻抵在唇上，又很快移开。
　　去掉墨镜遮掩下的是一双暗红色眼眸，在黑暗处闪着纯粹柔和的光芒，看不见丝毫杂质。

　　“病人需要安静休息，到外面，或者等下说吧？”

　　笑意微微在眼中慵懒漾开，散着独属于她身上的娇贵感。

　　宫野明美理解少女的唇语，恍然明白了她为何坐在这里的意义，脸上的神色敛下许多，转而流露出更多的担心。
　　“我知道了，但这里的光线对眼睛……”

　　日影迅速合上笔记本，将其塞回包里，目光重新看向黑发女子，温和眨了眨眼。

　　这位大人突然间很像一只乖巧温和的善良小兔子诶。
　　宫野明美不由联想到上周在百货商店的某柜台玻璃柜里看到的软糯兔子。

　　“咳咳……”

　　病床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声响，在空旷安静，隐约能听到输液管“滴答”声音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黑发女子略向少女欠了欠身，起身快步走向病床处。

　　日影盯着她站定在病床前微俯下身，确认病人苏醒后按下床头呼叫按铃，明显散发出紧张担忧情绪的背影。
　　……还是再等等吧。

　　她迅速拎起身边的背包站起身，将薄毯折好塞进几步远的垃圾箱里，走回原处等待。

　　……

　　安静站在病房的边缘处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进入病房的医护人员们确认，以及医护人员们确认完毕离开病房后宫野明美和那名并无大碍的病人先生气氛很融洽的互换姓名。
　　然后预想着他们两人尽快协商好后续，宫野明美姐姐带上自己顺利的离开，继续按着原计划进行愉快的京都几日游……

　　“对了，宫野小姐，那位是……你的同伴吗？”

　　忽然感觉到病床方向看向自己的目光，日影抬了抬帽檐，拓宽的视野中真正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红色的瞳孔在霎那间微颤了颤，转而平静下来，但未出声回应。

　　宫野明美慌乱了一秒钟，急忙接过话回应道：“也，也算吧，她是我的……我的上司！”
　　一边小心翼翼瞅了眼那边的少女。

　　日影配合地点点头。

　　“幸识，我的名字是诸星大，这次意外有耽误您们，造成什么工作上的麻烦吗？”
　　他的脸上挂着极小弧度的平静微笑，融化了许多他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冷峻气场。

　　宫野明美这次有些不敢开口，看向少女的眼神带着几分求助。
　　化名为诸星大试图潜入那个庞大黑暗组织的FBI搜查官赤井秀一敏锐察觉到宫野明美眼神中的含义。
　　是那些关于黑暗组织的情报资料里提到过，组织会派人来监视宫野姐妹？
　　还是，运气不知是说好说坏，正巧碰上了宫野明美在组织里真正的“上司”？
　　假设真的是上司，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些拥有以酒名为代号的核心成员……

　　诸星大不着痕迹地再次扫了一眼面前这名神秘人物。
　　女性，大约十几岁的样子，披散下来的头发是带着微卷的鲜明红色，身上的气场透着神秘模糊，仿佛是转瞬即逝的美好柔和感。
　　但是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有明显的易碎感。

　　日影看到宫野明美投来的目光，同样也在犹豫应该如何回答由这位被车撞后还能看起来如此精神俊朗，替肇事者的上司如此着想的诸星大先生抛出的问题。
　　例如要不要变声说话？或是直接有些不礼貌的不做任何回应？还是直接真诚又善良愚蠢的坦白说“我们是某个黑暗势力的人，小心问太多惹祸上身”，然后露出一个像琴酒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咧嘴笑？

　　“您好，我想我没有什么大事，谢谢您，”日影微颔首致谢，声音依然是绵和清冽，透着空灵感，“不过不知道宫野小姐有没有受到惊吓但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我十分盼望您能以事故重要参与者的身份在您自己的能力所及和考虑范围内尽力宽慰她，对不起，以及谢谢。”

　　宫野明美对于这位组织超重量级人物的关心表示十分感动，同时不忘机灵顺着往下回：“我没事的啦，倒是诸星先生……”

　　“啊……其实我过马路的时候正在想事情，没注意到那时的路灯已经变成红色的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诸星大一脸歉意，“不过没耽误到你们就好，谢谢理解。”

　　“嗯嗯，当时我都有些吓呆了，还是我的这位上司大人提醒了我尽快拨打救护车。”
　　宫野明美的微笑更显温柔和气。

　　病房里的气氛似乎逐渐平和了许多。

　　——————————————————

　　直至半年后，一个雨天的京都，某条繁华的步行街——

　　彩色与透明的伞在雨天中盛开。

　　侧耳听着雨滴落在人间的声音。

　　像心跳声一样时而规律，时而又紊乱。

　　日影拉开车门，一边收伞一边坐进步行街较外围的街边停驻的某辆看着十分有年岁，但保养得发亮的黑色保时捷356A车内，留着拿着左手的雨伞车外甩了甩伞面上存留的雨水，才收回来，关上车门。
　　雨天里也依然戴着的帽子和墨镜正好掩饰了脸上的失望神色。

　　“回基地。”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身黑衣，具有强大气场的银色长发男子对着驾驶座位置上的魁梧墨镜男子说道。

　　魁梧墨镜男子听话行事，稳稳驾驶着这辆黑色保时捷融进雨天略为堵塞的道路中。

　　银发男子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瞥见失落坐在后面的少女，观察片刻，又收回了他刻意明目张胆的目光。

　　少女鼓着脸颊，向前面的两人散发她的微小怨气：“……今天，什么都不想做了。”

　　琴酒无动于衷，伏特加在他大哥的影响下同样如此。

　　“……好气哦，今天明明不是休息日或打折日，还是没买到。”少女的脸颊鼓得更圆，表达她更深一层的不满。

　　琴酒通过后视镜轻飘飘睨了她一眼，对于话题的突然性跳转有些疑惑。

　　“而且还刚刚好就是我想吃的那一种口味售罄……”

　　“说完了吗？”琴酒凭借对于少女十几年的熟悉了解，冷冰冰打断了她对于刚才在咖啡店里没能买到心仪小甜点的怨气。
　　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和情绪化。

　　少女盯着他的背影，沉默着保持几秒钟后迅速扭过头，看向窗外多半是一闪而过的雨景。
　　银发男子从黑色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动屏幕浏览信息。

　　车内顿时安静了许多，只能听见雨滴落在车顶和挡风玻璃上时而清脆，时而沉闷，与车轮偶尔驶入水洼中，溅起水花的声响。

　　…………

　　被黑暗组织作为在京都的基地，一辆黑色保时捷356A一路畅通无阻，径直驶入基地内部的专属通道。
　　接近尽头，车辆逐渐停下，日影迅速开门跳下车，赌气般没有理会琴酒和伏特加两人，独自向专属通道尽头处，直接连通自己专属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不到五米的距离，背后背着的双肩包包带被人猛地扯住，日影踉踉跄跄稳住重心，被迫停下脚步。
　　身后扯住她背包包带的人借着力将她更拽回来几步，确认少女在他第一时间便能掌控的范围内，随即才微松几分力度。

　　“明天再去。”

　　日影身上环绕着的怨气与怒气似乎在话音刚落的时刻退散了一小半。

　　琴酒稍斟酌片刻，补充信息。
　　“明天再去买你那售罄的点心，那位先生最近对于组织里各类新人员的来历及安全隐患很在意。”
　　“各部门已经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各方面筛选清点，剩下的都是牵扯到各种关系的，组织不方便明面上清查。”

　　日影的情绪再次沉落回原样。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有关于组织的事情，这位忠心耿耿的组织核心干部一直都将其放在第一位。
　　呼吸间闻到的香烟味，枪火硝烟味，以及少许琴酒的酒味令她想暂时隔断自己的嗅觉。

　　“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今天不是你任性的时间。”
　　琴酒丢下暗藏威胁语气的话语，又是猛地松开抓着她背包包带的手，毫不犹豫地快步向前走去，全然不留给日影半分反驳的余地。

　　伏特加小跑过来，路过仍呆在原地的少女身边时微躬了躬身子，递上一份有关人员名单资料和一套装满易容工具的金属箱，又加快了步伐跟上他那已经消失在通道拐角处的大哥。

　　日影气得原地跺脚，想变成墨鱼，朝琴酒的面瘫脸上吐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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