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灯火阑珊处

　　寒假刚过，开学的第一天早晨天空是冬末特有的苍郁灰色。冰帝校门口熙熙攘攘，在略略吵杂的人群中，一辆白色高级轿车如水鸟一般平滑地停在校门前。车身一尘不染，线条笔直，其中轿车的门把是昂贵的金色，雕着繁复花纹。门口的众人不由把目光投向它，隐隐带着期待猜测里面到底坐着什么人。只听轿车门扣嗒一声，仿佛慢镜头般——
　　红卷短发，白皮肤，褐色眼睛嵌在一张深刻的五官里。上衣扣好掐出肩腰线条，长裤熨得没有一丝褶皱，一双腿又长又直，冰帝棕色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服服帖帖、恰到好处。还冷的冬风一吹，红发和衣袖随风而斜，那人毫不理会，只往那一立就将周围的风景都比了下去。
　　周围人不由倒吸一滞。
　　市原西正好走过，目光自然投向那个人。明明是挑不出一丝一毫错误的行止，冬末阴郁的天气里她却直觉不善。收回目光，脚步略缓后又恢复速度直直向门里走去。那个人，不能小看。

　　“唉，是你！”刚抵达校门口的香椎有些惊讶地指着红发男子，“你竟然是冰帝的？！”这不就是昨天在商场碰到的那个男生吗？
　　红发男子随手关上车门，动作优雅洒脱。汽车便驶离开去。他转过身看向旁边的女生，两边嘴角微扬，像猫咪一般，褐色的眼睛却没有温度，“真巧。”清晰两字，标准的日本语。
　　香椎眨眨眼，收回指人的动作，低头看看自己因为担心迟到一下车就跑过来而有些不整齐的衣服，脸不由自主地就有点红，声音也低了：“以前都没在学校见过。”
　　“我刚从国外回来。”
　　香椎心说“原来如此”，小幅度抬头看他；正好不远处人群聚集，连忙道：“你是哪个年级的？……唔，快来看看通告栏，啊，我今年是A班！”香椎边说边把红发少年带到通告栏前，目光寻过，找到自己名字后有些紧张地把目光从栏上拉回来，小心又期待地放到旁边人身上。
　　红发男子微微歪头看向通告栏，他长得高，再加上出挑的红发，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明显。附近的女生有些已经开始暗暗打听他的来历，更有甚者已经发起了花痴誓要组成他的后援团！
　　“二年A班。”他说。
　　周围响起一片或兴奋或失望的叹息。
　　香椎简直心花怒放但又要竭力保持淡定从容，脸上表情就有些怪异，“这样，嗯，真巧……”
　　市原西嫌这里女生太吵，皱皱眉，知道自己的分班情况后就打算走了。
　　“对了，还没来得及正式认识，我是二年A班香椎梨，以后请多指教！”少女笑容灿烂。
　　“香椎梨”，少年的尾音轻轻上扬，褐色的眸子在苍郁天空下深沉如潭，只见他双手插兜，嘴角似有笑意：
　　“小牧山哀。”
　　香椎睁大了眼睛。市原西脚步一滞，迅速转过头看向那个红发少年。与她同时转头的还有刚才一直静静站在通告栏边的另一个人。

　　小牧山宏奎的独生子，阳子的堂兄，单名一个“哀”字。

　　迹部景吾把资料上的文字对上现实中的人。目光锐利，神情镇定。
　　小牧山哀有感应般，目光看向斜前方站立的灰发少年。
　　虽是站在熙攘的人群里，但却像有把刀子一样缓缓在两人中间割开一条近乎实质的分界限。
　　“迹部景吾。”
　　“小牧山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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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色冬日，道场里一位少年正不懈地拿着竹刀劈砍前方的草人。
　　此时一位少女从真田古宅的走廊那头缓缓走来，步子不急不徐，苍白的日光照在她身上，投下一道影子。她走到道场门口，“真田弦一郎？”少女的声线淡淡扬起，在单薄阳光斜照的道场里划出清晰痕迹。
　　真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门口，“我是。”
　　少女了然，脱下木屐走入内室。
　　真田微微皱起眉头，“你是谁？”他不记得道场里有这个人，也不认识。
　　道场的内室很宽，在门口对面的墙上高高挂着四字——“唯精唯一”，下面端正地摆放着一高一矮两把武士刀。
　　少女径直走到刀前，拿起其中一把，毫不犹豫地刷地抽出，银亮如闪电。
　　“你……！”
　　“小牧山阳子，你的表妹。”
　　真田先是一惊，接着压下一口气，“那就请小牧山桑把供奉的太刀放回原处！”他确实知道自己有个小牧山家的表妹，就在昨天，还听到父亲说住在东京的妹妹要回来。不过，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亵-渎武士刀——太任性了！
　　少女果然把剑鞘放在了桌台上，但空出的手伸向了高处另一把刀……
　　“你……”
　　呛啷——武士刀被真田单手接住，利剑在黑色的剑鞘里微微摇晃。阳子站在阳光刚好照下的光影里，光影交错间手中的长刀在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她微微抬颌，眸中一片淡漠。
　　“来打一场吧。”
　　真田沉下脸。

　　乒——乓！
　　真田幼时就跟着祖父学剑，在最顽皮的年纪也想象过拿着真刀真枪跟人比试的场景，但严格遵从武士自律精神的他只在16岁授刀仪式上碰过真正开了锋的武士太刀。
　　真田下盘又沉又稳，挥着手中的刀步步向前，对面的阳子步伐对应着后退，从容迅速，不见分毫慌乱。乒乓的刀与刀相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不断响起。
　　道场门外，听到声音的剑道学生们渐渐聚集过来。年轻的睁大眼睛不肯错过这场比试的哪怕一个动作；稍稍沉稳的则急匆匆地去叫道场家的长辈，要知道，擅自用真刀比试是绝对禁止的，一不小心就会出事！
　　真田一剑忽然直冲阳子面门，阳子倏然转身，用刀一挡，伴随着门外人不约而同呀地一声惊呼，两人动作瞬间僵持住，来往都动不得。紧接着只见阳光在刀背上一闪，阳子眸光一动，静止的动作霎时如风中长练突然飞舞起来！真田抿起嘴唇，退后一步，乒地一声两把雪亮的刀又撞在一起。真田步步后退，目光越来越沉，接应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快把人逼到房间尽头时，阳子右脚一个点地，回收的左腿依着右腿的推力向前一跨，左手的太刀随之迅然而出——这是招标准的西洋剑招式。门外观看的众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真田如果不是常年保持着充足的运动量，一定是接不了这一招的，只见他一侧身，躲过锋刃，紧接着势大力沉地砍在来刀上——砰！
　　阳子吃力，手一抖，险些拿不住，刚想回撤，只感脚下一拌，回过神来时只觉眼睛一花、面门一阵风来——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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