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秦忘川摆手示意下人们都退到屋外，这才放下酒杯，笑吟吟地看向骆煦炀。

　　“承蒙贤弟的引荐，药草的来源已经谈拢了。我打算在栖霞城内选个好地段，买一块地皮开设药房。想问问小店开张之日，贤弟可能赏脸来瞧瞧？”

　　骆煦炀挑眉看着他，“忘川兄何必如此客气？忘川兄的药房开业，小弟自然要前去祝贺的。
　　倘若有其他难处，忘川也大可开口，以你我交情，我能帮的忙，必不会推辞。”

　　秦忘川听了他的保证，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作一副苦恼状，摇头叹息。

　　“为兄并非有事相求，但毕竟经商资历太浅，遇到些难处便困惑不已，还要请教煦炀指点，也是惭愧。”

　　“哦？可是供应药草的那几人出了问题？那几个老头子，难缠得很。便是我本人在他们那里，也只是有几分薄面，不能再多了。”

　　秦忘川说道：“煦炀已帮了我许多，以往那几位前辈我是见面也难，托你的福，我同那几位前辈都商谈了一番。
　　只是那几位前辈说，他们早与买家拟订了书契，倘若有多余的药草才能匀出一些给我。因此这供应难以维持稳定，且因为我购买的量少，价钱也要比其他买主的贵上至少两成。”

　　“忘川兄是要在栖霞城内开设药房？可打听了城内开设的药房都有哪些？”

　　“城内共有二十四个药房，其中二十个都是陈氏药房的分号，还有四个药房开设在较为冷落的地段，分别归属张、王、孙氏，其中有两所归属于张氏。”

　　骆煦炀的手指搭在桌檐，敲了两下，“张、王、孙氏，最多也不过是一等世家的末流，只要他们不做药房生意，你的货源不就有了么？
　　那些老家伙精得很，很可能是想要敲你的竹杠。你只管高价收购药草，他们自会想办法腾挪出药草来。
　　你只需将药房分设在这四个药房附近，以低于寻常的价格卖出药品，将客人都吸引过去。等这些药房支持不住，自然属于他们的货源便能落到你的手上。
　　届时你便可与那些老家伙再议收购药草的价格。”

　　秦忘川皱着眉头，斟酌着说道：“高价收购药草，再低价卖出药品？这……”

　　“忘川兄。”骆煦炀一条胳膊搭在秦忘川的肩头，劝说道，“做生意眼光要放长远。常言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畏畏缩缩的，如何能打破僵局？更不要说成事了。
　　你是一等世家上流秦氏宠爱的子弟，比起张王孙氏，那些老家伙自然更中意你，眼下敲你一些竹杠，等你把那四家药房拿下了，收购的价格自然便压下来了。银子慢慢挣，日子长着呢。”

　　秦忘川叹了口气，面露难色的说道：“委实是我当初开设药房便已耗费了不少银两，若是与四家药房做比拼，实在是无底洞一般，筹集不到这等巨资。”

　　“这有何难？实不相瞒，其实小弟想创办一个‘钱庄’，忘川兄恰好可以成为这钱庄的第一位客人，银两的问题无需发愁。
　　日后忘川兄有所成就，定能吸引更多的客人光顾我的钱庄。”

　　秦忘川头回听到这词，重复了一遍：“钱庄？”

　　“是啊，钱庄。小弟打算往后将它开遍修仙界，可以在里面存放银两，符合条件之人也可以抵押之物借用银两，给予前者利息，收取后者利息。
　　忘川兄若是愿意，以你我交情，又是钱庄的第一个客人，便不收取利息了。”

　　秦忘川沉吟良久，露出赞叹的神色。他以双手举杯，朝向骆煦炀。

　　“有趣，有趣。煦炀贤弟，不得不说你的头脑灵光，果真是天生适合经商。为兄如今背靠修仙界的首富，拿下几个小小的药房自然不在话下。

　　往后贤弟有事，愚兄自然倾力相帮。”

　　说完，秦忘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骆煦炀也笑着饮了一杯酒。

　　“难得今晚能玩个痛快，我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秦忘川执起一双银筷，交叠着击打了三下。没多时门扇便骤然开启。

　　两列广袖舞女赤足而入。各个容色绝美，姿态蹁跹，眉目含情。

　　秦忘川见骆煦炀一扫往日冷漠之态，看得目不转睛，便得意问道：“如何？在贤弟眼里还算过关吧？”

　　骆煦炀一手侧支着头，一手持着酒杯，眼里有几分醉意，朦胧如雾笼罩，不知神思飘去了何处。

　　半晌，他才慢慢的说话，却尽是些挑剔之词。

　　“这个，腰太粗。这个，脖颈有皱褶。这个，肤色不够白。这个……”

　　秦忘川瞪着眼睛听他这一番评价，结果骆煦炀的点评还没说完，秦忘川便已烦躁得袖子一摆。

　　“得得得，都出去。你弄得我都不想看了。”

　　“……”

　　骆煦炀听着打更声已是深夜，却仍是无人来寻自己，便一壶又一壶的酒灌下肚。

　　他向来冷静自持，今夜却忽然想放纵一回。

　　秦忘川这个损友还不死心，妄图从醉酒的骆煦炀这里挖出些消息。

　　“说说，你那美人是哪里的天仙啊？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模样？”

　　骆煦炀的嘴皮动了动，因为喝得烂醉说话有些含糊，秦忘川侧耳凑近了才听到他在说什么。

　　“真好，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星儿，星儿……”

　　嗯，想来是个名字里带“星”字的。

　　秦忘川暗自记下了，打算回去便教人按着这个线索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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