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

　　【第七诫：不可奸—淫。】

　　「我心依傍主十架，在彼有生命泉。基督宝血已流出，洗我万众罪衍。」

　　女人躺在床上，她的眼睛睁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呆呆的，男人在穿衣服，他被女人抓住了。

　　“什么事？”男人语气恶狠狠的，女人被吓到了。

　　“我怀孕了，怎么办？”

　　“是我的？”

　　“当然。”

　　“没骗我？”

　　“通知你一声，也不要你养，但你得给我带两碗汤来。”

　　“怎么要两碗？兄弟姐妹们还不够分的。”

　　“我怀孕了，要营养。”

　　汤多士狠狠关上了门，他一路走到了教堂旁边的肉食厂，地面都是血水，一个工人拿着水管在冲，泡沫在下水道口聚积，腥臭味传出来。

　　一个人瘦瘦的女人死了，屠夫像剖开猪肚子一样剖开她的肚子，干瘦的人肚子里也有白花花油腻腻的脂肪，真有营养。

　　他们都是吃人的，未必不会吃彼此，但此时一窝蜂地笑，好似亲生兄弟姐妹，牙齿有的白，有的黄，这是抽烟的人，也是吃人肉的人。

　　厨子做了人肉叉烧包，看上去特别美味，大家期待着，嘴里快要流出来口水。

　　他们也做生意，因为医院就在这里，一条龙服务，什么肉食都有，生了病的人喝口营养汤，病就好了。

　　“这肉排怎么买？它是猪排还是牛排？”病人家属是刚来的，他是第一次出来买饭，医院食堂里没有好吃的食物。

　　“猪排，新品种的猪。”

　　褚裟站在这里的时候，风吹得他有些冷，水滴落在他头顶，他摸了一把，凑到鼻尖仔细闻。

　　“楼上在杀猪，血滴到你身上了。”一个卖汉堡的女人殷勤地过来，“你好可爱，像个洋娃娃，这是在扮演神父吗？”

　　“教堂在这里吗？我听到了钟声。”褚裟仰起头寻找吸血鬼的气息，这里的都是人。

　　“在，往前走，就在前面，爸爸妈妈没有跟你一起吗？”

　　“他们去世了。”褚裟的语气有些低落，引来这位年岁不小的夫人的心疼，他接受了关心，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你的经历太不幸了，我听了很难过。”

　　“我失明了，神父说，只要我去教堂虔诚地祈求天主，祂就会让我重见光明。”

　　“天主一定会拯救你的，圣母玛利亚也会拯救你的，我带你去见他们。”

　　“谢谢你们。”褚裟知道周围有不少好心的夫人，他拄着导盲杖，不急不慢，这些人紧紧地跟着他，近到有些过分，还有人伸出手来抚摸他的皮肤。

　　「十架旁我信虽小，救主总不丢弃。他赐下圣灵亮光，照我昏昧心里。」

　　有个小偷，他可能是想抢盲人的钱包，但是却死在了盲人手里。

　　“啊——”

　　“怎么了？”褚裟茫然无措，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杀了人，“你们没受伤吧，小偷是逃走了吗？”

　　“对，他逃走了，我们没事。”

　　巨大的砍刀落下来，它几下才能砍断结实的骨头，案板被砍得框框响，肉沫和骨头渣子溅出去，飞到了经过之人的脸上。

　　褚裟说没事，他随意擦了擦脸，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摆着一颗人头，特别肥胖，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他。

　　“他看不见，是个瞎子。”

　　“难怪呢！”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褚裟愧疚地鞠躬，他从怀里掏出钱来递出去，随后矜持地用手帕擦去脸上的肉沫，“这是给夫人您的小费，还请您不要嫌弃它少。”

　　有个强壮的男人，他手里拿着电锯，从失明的小男孩背后接近，一下子，不知道是为什么，对着男孩下手，却把自己的兄弟给锯成了两半，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猛呲。

　　“夫人，这里有喷泉啊！”
　　褚裟看不见，他的衣服大半都被鲜血给淋湿了，白色的头发在滴血，“您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啊，啊，你看那个做什么，没有一点儿意思，还是去教堂，向圣母玛利亚祈祷更要紧啊！”

　　“我听你的。”褚裟也不坚持，他继续往前走，一步一个血脚印，这些他都看不到，身边的人紧贴着他。

　　“你从哪里来？”

　　“南边，那边的人都快死光了，吸血鬼就是恶魔，太可怕。”褚裟说到这里忍不住掉起了眼泪，“我父母就是被他们吃了，他们把人吸成人干……现在粮食短缺，听说有的人也吃起了人，你们听说过吗？”

　　珍玛夫人刚要用厨刀把小瞎子的脖子给切断了，就被对方无意中躲开了，她咬牙，想要继续，但被对方那句人吃人给吓到了，以为自己暴露了，支支吾吾地不接话。

　　“到了吗？”
　　褚裟的导盲杖碰到了台阶，他不知道这里的路，只能依靠好心的夫人。

　　“我……我，你到了。”这个夫人不再说话了，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是位母亲，她一定给她的孩子喝有营养的人肉汤。

　　那些人都离开了，褚裟感受到了他们内心的害怕，是在怕这所教堂，有点意思，进去玩玩。

　　「十架旁我祈求主，默念羔羊宏恩。每日不论往何处，靠主十架指引。」

　　蒂芙尼并没有进教堂，她在知道艾利克斯遇到危险后直接走了，亲王是她老板，她从亲王那里得到的报酬尚不足以让她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直面未知的危险。
　　她的追求是接近神，不是接近死亡。

　　因此，神父来了。

　　“忏悔吧，蒂芙尼。”赛克斯拉维收起自己准备的情—趣用品，他真想打蒂芙尼，渐入佳境的时候闯进来做报告，他又不关心艾利克斯一行人是死是活，“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他们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为了他们毁掉我的约会？”

　　“我可以为了您去死，但只能是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

　　“记住，我很生你的气。”赛克斯拉维犹豫了一下，他把衣服展示给蒂芙尼看，“你觉得我的小黑马会喜欢这个吗？”

　　太好了，快忘记她破坏约会的事。
　　蒂芙尼立马称赞亲王的眼光，并给予真诚的祝福。

　　“哼，混蛋，他又看不到。”赛克斯拉维托着下巴，“他可以摸，哦，我真害羞。”

　　蒂芙尼很无奈，亲王和神父玩得真是非常火热，她没有兴趣知道更多的内容，可亲王的嘴说个不停，自己还要称赞。
　　早知道她就闯进教堂了，她在教堂可能只会受一点点伤，但听亲王讲房中秘事，她一定会受极重的内伤。

　　褚裟一进门，有个流血的背着十字架的男人朝他走来，血腥味不重，应该是有圣器在净化，跟教廷内部的神职人员有关。

　　男人倒地，他趴着，正如同死了，但还是活着的。

　　那些教徒跟着，他们心里没有一丝同情，脸上不是麻木，而是兴奋，是对将要发生的可怕的事情的期待。

　　不久前，褚裟还躺在柔软的床上，他吃着吸血鬼亲王喂的食物，享受对方的身体，但是如今，他非常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场景必然是不美好了。
　　幸好，天主收回了他的视觉和慈悲心，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清理一切歪掉的事情，就像园丁修剪树枝，是个不错的工作。

　　老神父安德玛咬着煮熟的小孩子的手指，他笑着和修女们说，要让这个瞎子糊里糊涂无知无觉地死去，这是恩赐。

　　他们很善良了，这个男孩失去了父母，并非夺走他生命，而是护送他去往天堂，得以永生。

　　为了更顺利，修女们也准备了武器，她们举着刀和枪，气势汹汹来杀人。

　　「十架旁我心仰望，时刻儆醒祈祷。敬虔等候主再来，同得天上荣耀。」

　　“我众罪都洗清洁，惟靠耶稣宝血。”褚裟转过身来，他的面前就有一个枪≯口，不等人开口，他就把对方的头颅取下来，郑重地放在祭坛上，“阿门。”

　　“抓住他！”老神父安德玛像疯了一般大吼着，他叫所有修女一起上，将这个外来者撕碎。

　　“我们这些人，是自私贪婪的犹大，吃着最后的晚餐，在出卖耶稣，在耶稣被钉死之后自杀，血田就从此埋葬于耶路撒冷死去的外邦人。”褚裟虔诚地亲吻十字架，“身为背叛者，胆敢冒用天主的恩号行走，多么愚蠢又自大，我们将要自相残杀，我们已经成为罪人，我们最终成为恶鬼。宗教裁判所，神父唐宁，送诸位去地狱忏悔，阿门。”

　　天主在十字架上，他垂着头，轻蔑地见证罪人的挣扎，鲜血染红了祭坛，半副身体飞过来，挂在十字架上，美得很残忍。

　　人张大了嘴巴，狰狞着脸，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扑过来。

　　这一切都不在神父眼里，他失明也许是神的旨意，看不见人的丑陋与可悲，审判的时候才能毫不犹豫。

　　“耶稣救我。”一个瘦弱不堪的女人拜倒在十字架旁，她亲吻耶稣的脚，恳切地求祂救自己。

　　“父啊，赦免我们，因为我们所做的，我们不晓得。”

　　“祂的头、手和脚所流鲜血，祂痛苦地抽搐挣扎，以及那因天父向祂掩面而使祂心中所充满莫可言宣的悲痛……”褚裟轻蔑地笑了一下，“身为罪人，我并不在乎。”

　　“耶稣救我。”珍妮恍惚地呢喃道，她的脖子就在刀下，“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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