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

　　【第五诫：当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华你神所赐你的地上得以长久。】

　　珍妮的母亲生病了，就住在教堂旁边的医院里，身体并没有好转。
　　医生很尽力地医治，面容憔悴地和家属说病情，希望他们认真照顾病人。
　　为了母亲早日康复，珍妮虔诚地祈求耶和华的恩赐，她做了修女，情绪不大稳定，常常做出奇怪的举动。

　　早上的时候，母亲在病床上大发脾气，她下不了床，吃喝拉撒全由人照顾，觉得没有尊严，要珍妮去外面买“营养汤”给她喝。
　　她觉得只要喝了汤，病就好了，所有人都是如此，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子，通通是喝了汤就健康强壮的。
　　她怕死，可人都在通往死亡的路上。

　　肉食厂那边总是很吵闹，珍妮刻意绕开不去看，那些血腥让她整晚整晚地睡不好，画面就像钉子一样钉在她的大脑里。
　　几个工人穿着黑色的围裙，穿着雨鞋，他们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似乎是在讨论她，一点儿也不隐藏。
　　心脏砰砰跳，珍妮避开那些视线，她应该绕更多路，但买餐食的女人也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天空蓝得很肮脏，白云就像人肚子里的肥油在流动，乌鸦聒噪极了，它们落在地上，疯狂地抢食地上恶臭的内脏。
　　一截肠子飞过来，上面带着屎，差点落到珍妮的皮鞋上，她捂着嘴，遏制住了尖叫，不能让那些眼睛知道她害怕。

　　教堂有很多食物，加工厂最好的货会被送到这里。
　　老神父安德玛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拿着一本破损的圣经，正一字一句地读，声音含含糊糊，他很老了。

　　母亲说，“你年轻漂亮，去找老神父吧，他会给你食物，我的病吃饱了就会好。”

　　只要珍妮不愿意，她便打骂不休，直到有让她满意的回答。

　　“耶稣救我！”

　　“又给你妈妈带营养汤？”

　　“嗯。”珍妮点点头，她总是很沉默，低着头，“她的病还没有好。”

　　年幼的弟弟瑞奇踮着脚想要吃肉，被珍妮抓住了手，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姐姐，我饿了。”

　　“吃面包。”珍妮从怀里掏出来脏兮兮的面包，这是她千辛万苦得来的，“快吃吧。”

　　“肉……”
　　瑞奇的小脸蛋挨了一巴掌，他的眼泪冒了出来，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不给他吃肉。

　　“我的弟弟，你不能吃这肉。”珍妮突然哭了起来，“妈妈生病是因为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他们吃她的肉，妈妈也吃我的肉、爸爸的肉，你的肉被人吃多了就会生病，你吃了别人的肉就停不下来，瑞奇，你不能和他们一样。”

　　这里的居民因为世界末日都疯了，他们信邪—教，靠吃人肉活下去，吃人，也被人吃。

　　珍妮还没有被洗脑，她不愿吃人肉，却被母亲逼着和老神父睡觉，换取肉来送给她吃。

　　所有修女都和老神父睡了，但她们还能使用圣器，便以为自己是伺候了神，坚信安德玛的鬼话。

　　清醒是很痛苦的，珍妮无力地跪倒，“耶稣救我。”

　　“住手。”白露娜跑过来，她听到动静就开始越狱，出来就看见神父在审判。

　　“我来接你们。”褚裟收回武器，他想杀这个修女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谢谢你来救我们。”白露娜难以开口，她左右看看，“蒂芙尼来了吗？”

　　“没有。”

　　“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白露娜深吸一口气，“安琪拉没了，她是为了救我们才会……”

　　“我会为她祈祷的。”

　　“艾利克斯被关在笼子里，他受了重伤。”

　　“嗯。”褚裟点点头，他严肃地向白露娜提问，“你还是处女吗？”

　　“神父！”白露娜红了脸，她发现洛泰尔搀扶着艾利克斯过来了，因此更尴尬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我，你是吗？”

　　“是，别问了。”

　　褚裟将圣经甩给白露娜，“用它可以召唤类似于天使的东西。”

　　“我怎么能收这么宝贵的圣物呢？”

　　“我不想每次都来救你们，很麻烦。”褚裟补充道，“假如你不是处女了，就不要再用它，因为会召唤出怪物，你死后也会变成怪物。”

　　“那她以后还能不能……”林德生不知道该怎么问，“谈恋爱结婚一类的。”

　　“侍奉天主就要保持纯洁的身体。”

　　“那你都和亲王……”林德生有点急，以后要是露娜为了用圣经召唤“神”再也不和男人接触了，那他就没机会了，“你都不守规矩。”

　　“我爱用自己的**操谁就操谁，去你玛德少管我。”

　　“谢谢，我知道怎么做了。”白露娜倒是很激动，她有圣物了，还是能召唤天使的。

　　“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天使，并不是那种能封印血祖的大天使。”褚裟善良地提醒白露娜别太冒险了，“你收下这本圣经也算是我的学生了，不懂的别来烦我，自己研究。”

　　“那神父召唤的那些呢？”

　　“我曾经的战友、长辈……他们没能保持纯洁的身体。”褚裟抱着胳膊，“我们去找灵媒。”

　　“为什么？”

　　“去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褚裟“看”向了怀孕的玛利亚，“幸运又不幸，神迹降临到她身上了。”

　　“真的是这个孩子吗？”

　　“是。”
　　灵媒打扮都很奇特，不管丑俊，妆容都有点诡异，住在阴暗的小房间，屋里摆满了瓶瓶罐罐。

　　“它生长得很快。”

　　“别是吸血鬼吧？”

　　“男孩女孩？”

　　“男孩，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灵媒的指甲长得出奇，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厕所的，涂着黑口，两眼乌青。

　　“真的要……”白露娜说不出口，她叹了口气，“除了让他和耶稣一样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据我所知，没有。”

　　“不行啊，我们不能这么做。”

　　“回去找亲王问问，密党应该也能想出替代的方法。”艾利克斯抱住白露娜，他爱的人是这么善良。

　　“我们回去吧？”

　　灵媒叫住了其中一个，“神父，请留下来好吗？”

　　“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想单独和您说。”

　　褚裟来这里后一句话也没说过，他不知道为什么灵媒要单独跟自己说话，因此他思考了一下，让其他人先回去。

　　“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很神奇的过往。”

　　“没什么特殊的。”褚裟敷衍道，他突然想到什么，“你看到了多久前的过往？”

　　“一个世纪以前。”

　　“有点太久了，我想知道我失去的记忆。”

　　“我看您的朋友中有吸血鬼。”灵媒点燃了蜡烛，“您和吸血鬼很有渊源。”

　　“请继续说。”

　　“您的前世是吸血鬼，曾经是人，但被转化了。”

　　“不可能，吸血鬼没有转世。”
　　褚裟抱着胳膊，跷着二郎腿，整个人充满了戒备，尽管如此，他内心对失去的记忆是很执着的，不然不会留下来。因为只有知道了曾经，他才能知道怎么活着，内心的惶恐不安才能少一些。

　　“我知道，他们的灵魂献祭给了撒旦，可也有例外，有的灵魂很狡猾，逃脱了。”

　　“无聊。”褚裟冷笑，他不信这些话。

　　“有一些不顺利的地方，您的灵魂受到了创伤，记忆错乱了。”灵媒也不着急，“我知道你不信我，但心里也有点怀疑不是吗？”

　　“还有其他的事要说吗？没有我就走了。”

　　“尤莱亚。”

　　褚裟疑惑地转头，他没说话，只是等灵媒说完。

　　“您前世的名字，只活到十八岁，是个很美丽的人。”灵媒把自己刚刚烧出来的灰烬倒进神父手里，灰烬很快就钻进了手心里，仿佛不曾存在过，“这是送给您的礼物。”

　　“该死，你给了我什么？”

　　“我会保密的，这些话告诉了您，我就会立马忘记。”

　　“知道了。”褚裟这次脸色很难好看了，他的头很疼，等眩晕过去，眼前圣洁的白色世界颠覆了，只剩下黑暗。

　　血族内部经常互相残杀，阿多天在知道杰西莉被赛克斯拉维的情人赶出庄园后，愤怒地前来，他想要报复赛克斯，因此一把火烧了对方居住的庄园。

　　“混蛋。”赛克斯拉维可不想露宿墓地，他催眠了一个人类把自己的棺材带走，渡河去找另外的地方住。

　　蒂芙尼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现在的交通真不错，“亲王，您小心一点。”

　　“阿多天，你给我等着。”赛克斯拉维一脚踩进泥地里，他瞬间崩溃，“蒂芙尼，这是什么地方啊？”

　　“您说要来找神父，他就住在这里。”

　　“这也太破了。”赛克斯拉维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没关系，为了小黑马，我忍忍好了。”

　　“亲王，神父回来了。”

　　“亲爱的，你不知道我……”赛克斯拉维笑着想和唐宁说话，但对方没有搭理他。

　　“烦死了。”褚裟眼前的黑暗挥之不去，他的眼神发狠，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赛克斯拉维呆愣在原地，他摸了摸心口，好像有点难受，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去另一处庄园吧，让仆人打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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