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躲不起

　　如晴竖起耳朵贴在手机另一侧偷听。

　　楠楠迟疑了一下，“您......有事吗？”

　　“楠楠，我这个人吧，平时轴了点，这个我是知道的，可能你会觉得我对你不够好，但我就是这个性子。这回大圣的事情我也要气疯了，他现在......哎呀，他现在怎么选择不重要，但是我想要你这个儿媳妇。之前孩子没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我心里有火不知道往哪儿发，我......我给你道歉，你快回来吧，我把大圣劝回来，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办这样的混蛋事儿了。”

　　“我现在挺好的，暂时没打算回去。”

　　“那就过两天，一周内，你回来吧，好吗？”

　　如晴听不下去，觉得楠楠根本就没说到点子上，急得她一把夺过手机，“阿姨，您这么做合适吗？”

　　“是你啊，你这个姑娘......我们家的事儿你能别跟着瞎掺和吗？”

　　“我根本就没想掺和，是你们主动过来找骂的，我琢磨着都是中国人，普通话也应该听得懂啊，怎么离婚这俩字儿就这么难理解吗？”

　　大圣妈厉声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能不能给自己积点德，盼别人点好啊？”

　　如晴用盖过她的音量吼道，“这点德我还就不想积了呢！你这么大岁数要不要点脸啊？自己还有脸说，孩子没了有火不知往哪儿发你就欺负楠楠？怎么找你儿子去啊，实在不过瘾，拿刀剁了他，也算您替天行道了。别张口闭口让楠楠回去好好过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楠楠做错什么了呢。那个王八蛋高大圣，他半点悔改之心都没有，前两天还来我家闹，我看在楠楠面子上已经绕他一命了，你们怎么还不知足？”

　　“他去你们家闹什么？”

　　“说您快被我气死了，要找我报仇呢。”

　　大圣妈顿了片刻，“我管不了高大圣，所以想让楠楠回来，我们俩劝他是不是能好点儿？”

　　如晴更生气了，一边怒视着楠楠一边说，“那还劝什么呢？就预祝俩贱人终成眷属，祝您长命百岁，都好好活着吧，我要看看报应什么时候来。”

　　挂断电话，手机往床上一扔，如晴叉起腰，“楠楠，千万别心软知道吗？高大圣这人没救了，人跟那小兰双宿双栖呢。他妈打电话，就是希望家里有个顺心的儿媳妇陪她，外面怎么样她管不了就不管了。”

　　楠楠垮着脸，“我给高大圣发信息让他有空办一下离婚，他没回我。”

　　“你这么一说倒还提醒我了，高大圣的好几个大客户还是我爸给介绍的呢。”如晴揉着太阳穴。

　　楠楠担忧地问，“你要干什么？”

　　“你甭管，上次我就看出来了，只要有你在高大圣就别想受到惩罚。”

　　一家人晚饭吃得安安静静，如晴一直耷拉着眼皮，夹菜、吃饭，巴不得赶紧结束与父母共处的这段时间，楠楠尽其所能活跃气氛，也没能让大家互动起来。

　　饭后，如晴对老宁冷冷地说，“老宁，一会儿吃完饭来我屋里一下。”

　　宁妈朝楠楠使了个眼神，心情一阵舒畅，看来父女俩就快和好了。

　　做错事的老宁本就没啥食欲，被女儿这样一点名，半碗粥说什么都喝不下去了。

　　他放下碗筷，迈着去刑场一样的缓慢步伐，走向如晴的卧室。

　　“阿姨您放心吧，俩人一会儿一准儿能好。”楠楠微笑。

　　“我看也是。”宁妈端起丈夫剩的粥，食欲大增。

　　老宁刚一只脚迈进如晴的卧室，就听女儿说道，“手机拿来一下。”

　　“诶。”老宁也不问要干什么，赶紧去客厅取手机。

　　恭恭敬敬地把手机交到女儿手里，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如晴解锁屏幕，在微信里翻找着，“您之前给高大圣介绍的客户都有谁来着？”

　　“都是跟我一起创业的老哥们儿。”

　　“哪个是？”

　　“都在那群里呢，就五十多人那个群。”

　　如晴开始编辑信息。

　　老宁笑嘻嘻地凑到女儿身边，“如晴啊，不生气了奥，爸爸以后肯定不再做这种事情了。”

　　“坏透了您。”

　　“是，我坏透了，这些天我翻来覆去就想这事儿，特别后悔，真的。”

　　“具体后悔在哪儿啊？”

　　“作为父亲，我不应该以谎言为手段把女儿骗得团团转，即使出发点是为女儿好的。”

　　“那离家这些天跟我妈都上哪儿娱乐去了？”如晴开始过目自己准备发送的内容。

　　“也就带她逛了逛景区，吃了些特色餐厅，没有你在，我们俩玩儿得也不开心啊。”老宁感觉女儿气大概消得差不多了，“得了，这事儿就过去吧，这月零用钱让你妈多给点奥。”

　　如晴按下发送键，把手机还给老宁，“行了，原谅您了。待会儿你们群里要是有人咨询高大圣的人品，麻烦您帮忙科普一下。”

　　老宁拿过手机，看着“自己”刚刚发到群里的内容直皱眉头。

　　——这个群里，曾经有我介绍给高大圣的朋友，我在此跟你们道歉。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高大圣的人品会如此下三滥。他背着孕妻楠楠，在外面勾三搭四，最终导致妻子流产。这样的一个道德严重缺乏的人，作为生意伙伴显然是不可靠的，所以我要特别提醒大家，商场如战场，合作需谨慎。

　　老宁急火攻心，颠着手机问如晴，“干嘛呀这是，这群里也有高大圣！”

　　如晴倒意外，“那正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无地自容。”

　　“你爸我在圈子里也是很有威信的人，怎么能没事儿发这种信息呢？坑爹啊你！”老宁赶紧想办法补救，手机里输入“不好意思，这是我女儿发的。”可临按下发送键前，又觉得实在有些多此一举，罢了罢了。

　　“您以为呢？您把我气成这样，再不付出点代价，我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你吗？”

　　老宁语塞，“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早晚让你气死。”

　　消息发出后不久，群里立刻炸了锅。老宁看着不断发问的朋友，烦躁地唉声叹气，更有甚者打电话过来咨询，无奈，老宁只好实话实说。

　　高大圣在群里一言不发，没多久，主动退了群。

　　但很快楠楠便接到了他的电话。

　　高大圣在电话里一通乱喊，楠楠听得莫名其妙，终于不客气地打断他，“高大圣，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我现在就对这事儿感兴趣，以后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如晴赞叹地朝她伸出大拇指。

　　“行，行啊你李佳楠，你放心，这婚肯定离，等我倒出功夫的。”

　　楠楠脸色不好，如晴有些心虚，“你可别跟我生气啊，不收拾他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没跟你生气，我是突然发现，现在高大圣一联系我，我就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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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美仪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晚上推掉了一场饭局，提早回了家。

　　厨房里的崔父见妻子这么早回来有些意外，“何安跟我说晚上不回来吃了，我正琢磨着两人份晚餐得剩呢，你就回来了，挺好。”

　　“儿子干嘛去了？”

　　“肯定是跟朋友吃饭去了。”

　　“跟什么朋友啊？”

　　“那我没问。”

　　“你看你这当爹的，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孩子啊？”

　　崔父系着围裙，锅里是炸得金黄的虾球，“他那么大一人了，我总不能事无巨细都过问吧？人家孩子不烦吗？”

　　范美仪心想，多半就是跟那小妮子约会去了，今儿个他回来，一定得好好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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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店里宾客满座，崔何安双手托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玩手机的徐文凯，“我都服了，你说就这么点儿事儿，院长也要找我面谈一下。”

　　“人家院长觉着可惜呗，别说他了，就咱们院，多少人都以为郭小薇能把你拿下呢，毕竟有院长做后盾，能跟院长攀上亲戚，这机会可不容易有，而且郭小薇她家......”

　　“就为了攀院长去接受一个恋人，这人活得也太功利了吧？我是做不到，他们看我不爽可以把我开除，想让我跟不喜欢的女孩在一块儿，那我宁愿不要这份工作。”

　　徐文凯眼皮都没抬，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人啊，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你能这么想当然是好事儿，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你不屑于获得的东西，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服务员推车送来食材，满满地摆了一桌，两人开始动筷。

　　“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那成什么人了？”

　　徐文凯嗤笑，“你在宁如晴那不算出卖自己吗？用你的人去换钱，跟用你的人去换名利，本质上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崔何安挑着眉毛。

　　“除非你对宁如晴是真心。”

　　崔何安目光躲闪。

　　“说中了是不是？还在那儿嘴硬。你不喜欢的人给你金山银山你都觉得是在侮辱你，你喜欢的人，给你一坨屎，你都巴不得以身相许呢。”

　　徐文凯给崔何安碗里夹了一筷子肉片，崔何安心不在焉地看着锅里的辣油，“文凯，我要说我是挺喜欢宁如晴的，你不会觉得我这兄弟不够地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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