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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岁月静好
宫殿外的雕花砖墙透着暖暖的光，光透过缝隙，照在地上是一个又一个飞驼的图案，法蒂低头踩着那些飞驼：“哲巴尔，你可以不去么？”
“我想保护你。”哲巴尔很高兴的样子，他收腹挺胸，笑呵呵的站在法蒂的对面，在他眼中，这个女人已经属于他哲巴尔了，他跟在她身边，他保护她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
法蒂抬起头：“哲巴尔，我去禁地有一件事情要做，你不会希望看到那件事情的。”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哲巴尔担忧的问：“很危险？我替你做。”
“我要嫁给盐城的豹子大人。”法蒂终于狠心说出了这句话。
她看着哲巴尔脸上瞬间涨得通红，眼睛瞪大，哲巴尔粗壮的手猛然伸出来狠狠捏住了她的双臂，钳得她生疼，哲巴尔腰带上的佩刀和配饰碰撞，一阵凌乱的嘈杂：“你说什么？你疯了？你再说一遍？”
“我要让豹子大人娶我，因为，只有他娶我，皇后才会释放我的母亲。”法蒂一字一句平静的说完，嘴唇抑制不住颤抖，她注视着哲巴尔喷着怒火的双眸：“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拯救我的母亲？如果有，我就嫁给你。”
哲巴尔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难受，胸膛像是要爆裂开了，他想说很多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在全身剧烈的颤抖几下之后，他猛然松开了法蒂的双臂，一拳狠狠砸在雕花墙上，硬生生打出了一个窟窿。
法蒂低下了头，虽然骄阳似火，她仍然觉得自己被冻透了：“哲巴尔，别去，忘了我，娶一个好姑娘。”她飞快的跑了，白色的袍子闪着哲巴尔的眼睛，哲巴尔猛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因为眼睛太疼了，疼的要落泪。
可是到了出发的时刻，哲巴尔仍然穿着飞驼军的铠甲跟在了法蒂的身边，他板着那张略有些肥胖的脸不肯说话，法蒂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咬着嘴唇别扭着不肯开口，法蒂只能不再说话。
盐城黑衣军工作的效率很高，短短三天他们已经将禁地宫殿外面生长的那些藤蔓植物砍掉了，清理出了整个宫殿的围墙和窗户，这样住在宫殿里面的人就能够享受温暖的阳光。
加亚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艾尼斯兴高采烈的和东方陌笑闹，她的嘴角轻轻的扯了扯，小儿女无忧无虑的时刻最令人羡慕。
“你身体好多了么？”法哈德的脚步很轻，突然开口，加亚西转过脸来带着几分薄嗔：“你真的像是一只猫。”
“别人叫我豹子大人，只有你敢说我是猫。”他一见到加亚西就脸红，一脸红那些平素在外人面前维持的冷酷的形象就瞬间崩塌。
他带着羞涩而又幸福的笑容坐在加亚西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色：“十四岁的时候，我也这么笑来着，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去泉城找你玩。”
加亚西笑了出来，哈哈笑着：“十四岁，天，那时候你简直矮的像是个孩子，所有人都说你不会长高了。”
“是啊，那时候其他城的世子开玩笑，我怒了和他们打架又打不过，他们抢走了我的匕首，是你帮我夺回来的。”法哈德脸红的像是个孩子，闻着加亚西身上的草药香气，胸口发热。
加亚西回忆起那时候，也笑了出来：“那些家伙都是外强中干，你那时候真好欺负，连那种货色都打不过。”
“我哪有你这么强悍。”法哈德说。
“我当然强悍。”加亚西笑着说，目光看着远处，像是在回忆过去，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沧桑：“我在街头长大，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大君的私生女，我的养父对我说，我有着战斗的血脉，我应该对得起自己的血脉。”
加亚西回忆起童年，总会微微感到一些疲惫，她有时候不明白为何从小就那么热衷习武和打架，为何那么渴望得到阿拉义的青睐，明明早就知道就算得到了阿拉义的青睐自己一样也是个私生女。
仿佛是对身份有着强烈的介怀，仿佛很期望得到一个能够被人承认的身份。
看到加亚西面露萧索，法哈德忽然说：“加亚西我的女战神，能否再给我一个战胜你的机会？让我能够把你供奉在我盐城的宫殿里成为我和整个盐城的女主人？”
加亚西微微别过脸去，压抑着心口的一丝暖意：“法哈德，狡猾的豹子，我受了伤你忘了么？”
“等你痊愈可以么？”法哈德热切的抓住了加亚西的手在床边单膝跪地：“再给我一次机会。”
加亚西的手感觉到法哈德手掌的热气，那热气明明传递进了心里，却有一丝理智在反复强调：没有你在，艾尼斯要怎么办？
“法哈德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输给我的么？”加亚西注视着法哈德的眼睛。
“我学艺不精……”
“不。”加亚西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你下不了手来攻击我，你若是使出全力，怎么会落败？”
法哈德面露犹豫：“可是我怕伤到你。”
“所以你需要的是我的幸福，而不是我属于你？”加亚西微微一笑。
“我……”法哈德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法哈德，不如不要等我痊愈，等你什么时候相信，只有我属于你才能幸福的那一刻你再来挑战我。”加亚西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看向窗外。
“小三子，给我看看掳月。”艾尼斯伸手，东方陌将那块磁石放在艾尼斯手里，艾尼斯反复翻看，皱着眉头难以相信：“怎么这么难看，河络的手工不是都很精致的么？”
“我也不懂。”东方陌摇摇头，什么掳月河络的他并不熟悉，骤然得知自己拿到的是如此神圣的武器，他还心惊了一下。
艾尼斯随手将掳月扔回给东方陌，悠然的躺在一块巨石上，伸手撩拨旁边的喷泉水：“古陆也不知有没有用得上掳月的地方，你们古陆又没有能够制作幻象的人。”
东方陌将掳月揣进怀里，对艾尼斯的话倒是深以为然：“一块磁石，也算有用，或许能做成个指南针。”
“小三子你真傻。”艾尼斯撇撇嘴：“我要是你我就写点故事让人们传播回古陆，告诉大家这个是非常厉害的武器，拿到了一人可以杀千军万马，让他们不跟你打就先害怕求饶。”
东方陌摸摸头：“嗯，也是个好办法。”
“我的当然是好办法！”艾尼斯瞪了东方陌一眼，然后格格笑起来：“等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等你胜利了成了古陆的皇帝，我带你一起回来，给别人展示我的好朋友是古陆最英勇的战士！”
东方陌脸上烧了一下：“是么，你要跟我去啊？”
“不好么？”艾尼斯回问。
“你又不会打仗，而且你身体那么弱，不如等我胜利了回来找你……”东方陌回想艾尼斯晕倒好几天的经历。
“胡说，那些英勇的战役没有亲眼目睹你让我怎么替你吹牛？”艾尼斯瞪大了眼睛，仿佛她说的事情是一件十分重要十分庄严的事情，而东方陌应该很认真对待似的。
东方陌尴尬的看着周围的黑衣军窃笑私语，一边点头一边伸手扯了两把旁边条石上的藤蔓：“嗯，嗯。”
艾尼斯盘腿坐在巨石上：“小三子，古陆的人会觉得我长得好看么？砂族里面我还算不上美人，不知道去了古陆会不会有人觉得我是个美人。”
“好看。”东方陌懵懂的点了点头：“你当然是美人。”
“可是砂族人评选的美人里面没有我，他们说是因为我眼睛不够大，眼睛的颜色也不够美，身材又不好，虽然我还没长大，但是……”
“谁说的。”东方陌嘟囔着：“你眼睛很美，像……夕阳……”
他搜肠刮肚的想要寻一个美妙的词汇来形容艾尼斯的美丽，却最终憋出一句“夕阳”，说完他便低头踢了地上的石块一脚，心想艾尼斯的眼睛哪里像是夕阳？
可是艾尼斯却抿嘴笑了：“哦，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说我呢。”她抱着膝盖笑着看东方陌，东方陌看着她背后夕阳的光撒下来，喷泉形成的细小水雾弥散出一小片彩虹，美得让他头晕目眩。
古陆大郅的风俗对爱情十分保守，东方陌只记得幼年读过的诗词，还有在佳节宴会时，青年男女隔着密不透风的锦帐说着甜腻的话语，爱情在他的心底一直模糊懵懂。
人生头一遭让他对女人敏感，就是初见艾尼斯的那一天。加亚西的红衣和暴露让他血脉贲张，可是艾尼斯冲他笑的那一下，结结实实的把“女人”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点亮了。
东方陌不敢像砂族男人们那么直白的追求女人，他甚至觉得自己有时候隐藏的有些窝囊，可是能够一直在艾尼斯身边陪着她走风风雨雨让他觉得很开心。
尤其是刚才，艾尼斯说要陪着他去古陆征战，他觉得简直就像是在心里放了礼花一样的激动。
“将军。”推门的瞬间哈希提看到了屋里还有法哈德的身影，他飞快的转过脸，手扶着门框：“我们带来了蚁族扔下的东西。”
法哈德板起脸来摆出冷漠的神情，飞快的从地上起身，背对着门口用力攥着拳头，加亚西暗暗好笑：“进来。”
崔继忠也跟在人群里，哈希提指挥手下将石板和金册放在地面上，一份一份铺开。
这些东西已经被简单的清洁过，字迹变得更加清晰，三块石板，两本金册。
崔继忠的心一直跳的很快，石板上的字他不认得，可是图案他曾经见过一次。那是在大郅，一次战役之中，敌军有一个术士曾经使用了一种邪术，据说是失传多年的秘术。
他还清晰的记得，因为那是他最惨烈的一次失败。
那个术士在城下用羊羔的鲜血画了一个巨大的符号，那个诡异的、看似毫无道理的符号在完成的瞬间，天地变色，乌云滚滚而来，雷电直击城楼。
阴郁的天气之下，土地在翻滚，从土地之下，生长出了类似藤蔓的东西，那些藤蔓迅速的纠结缠绕然后变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像是一个巨大的稻草人在行走。
那稻草人不畏惧刀剑，崔继忠指挥手下用火烧，却又烧的极慢。
稻草人的藤蔓嗜血，被稻草人抓住的人会被那些藤蔓刺入血管，活活吸干所有的血。
崔继忠永远记得那天城破的时候满城的惨叫，那个符号像是个烙印烙在他脑子里。
而那个符号，恰好在一块石板上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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