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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好事多磨的庞大官人
先把客人夸得天花乱坠，文武曲星共生、福禄寿三仙合体，然后再抛出一个命中大难：要享福先度难，要度难先付钱！这本就是算命之人蒙人钱财的手段，陈大官人没觉得意外，只有些遗憾，这老道终究还是俗了。
“小官人命中有贵女相帮，却是要等到有了功名、走入仕途之后。所以，这婚事宜晚不宜早，宜等不宜找。只要小官人考取功名，不愁好姻缘上门，也不愁夫妻和美、儿女双全；可若是早早订下，只怕不是遇女成好，而是……”秦老道提笔在“好”字下方又添一“女”旁，又将“子”旁头加长。“大官人请看，这又是什么字？”
这时的“好”字看起来更像是“姧”字（即简体字里的“奸”字）。陈大官人的神态本是有些敷衍，看到此字却沉思起来。
“姧，德行有亏也，弄不好一切荣华富贵也就到头了。”秦老道敲打着被拉长的子头轻声说道，若有所指。侄孙女的原话是：否则就要掉脑袋……呃，哪能说得这么直白、血腥？陈大官人听了还不得立马和他拼命？
陈大官人眉头一拧，秦老道心中跟着一拧。照他的想法，应该用别的陷阱诱惑陈大官人，至少得让他再掏些钱求自己给陈小官人解难啊。可侄孙女非要他这么说，好像真的害怕陈小官人娶妻娶早了似的？
秦香莲心里也是拧着的，毕竟这都是她强行附会，谁知能不能说服陈大官人。即便他不信，有了这么一遭，将来拒婚时也有了借口。呵呵，谁能想到她会提前挖下陷阱呢？
“哎呀！”陈大官人忽然一拍手，把大家都吓了一跳。“道长果真是高人！”他兴奋地说道。“听了您的话，陈某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难怪每当思及早些为犬子订下亲事时便会心生忐忑，原来是冥冥中有天意在指引我。道长您说是不是？”
“啊？呃，是，当然是！”秦老道和秦香莲都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却真正忐忑起来。陈大官人看起来不像是轻易会上当的人，如此表现是因为他们歪打正着真正揣摩到了天意，还是因为看穿了他们的把戏决定助一臂之力？
陈大官人起身微躬：“多谢道长提点。这些微薄银还请道长收下。”
银子！若不是秦香莲在后面狠掐了一把，秦老道差点就破功了。银子，那可是只有富贵人家才有的玩意儿，像他们这样的穷人家通常只用得着铜钱，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见不到银子。
陈大官人搁在桌面上的是一块碎银，大约只有几钱重，折算成铜钱就是几百文，相比秦老道以前一卦少则几文多则十几文的收入来说已是天文数字。
“咳咳，大官人这是做什么？贫道方才已说过，今日是因为令郎与我有缘才要正经为他算上一卦，岂是为了这等阿堵物？”秦老道的心在滴血，他爱阿堵物啊！
“呵呵，道长方才明明是说算不准才不收钱，难不成您觉得自己算得不准吗？”
“呃，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嘛。老道不过是想就此结个善缘，可不是贪图钱财。”呜，高人真是不好当啊。
“我知道长意不在财，只是您这一番点醒对我陈家可谓是大恩，都不知抵得多少钱财，陈某又怎么好意思两手空空呢？”
秦香莲瞅瞅一脸诚恳的陈大官人，再瞅瞅一脸为难的秦老道，心想：“神马中戏，神马上戏，全都是浮云啊。”
“道长莫要再推让，您也别当这是算卦的酬金，就当是陈某送给这位小娘子买身新衣。她跟着您打下手，站了这么久也着实辛苦啊。三郎你说是不是？”陈大官人突然话锋一转。
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扫，秦香莲顿时打了一个寒战。不等秦老道送来暗示，也不理会陈世美被他爹诈出来的欣喜，她一把抓过银子：“多谢大官人！大官人慢走！有钱再来！”还是赶紧把这位煞神打发走吧。
“这孩子真是不懂事。”秦老道嘴上责怪着，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火热，暗自后悔自己推让得太久，白白让侄孙女捡了个便宜。
“叔翁说什么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秦香莲仗着年幼毫不客气。“叔翁，这贵人找到了，是不是该收摊回家了？”
“道长别急着走啊，也给咱们这些街坊算算吧。”有了陈大官人的榜样，再加上孙五、李麻子的暗中蛊惑，不少人都按捺不住了。还有不少人在想，难怪以前没看出这老道有两把刷子，原来因为不是有缘人啊。
“各位街坊莫急，先听贫道说几句。”秦老道站起身来，用上了秦香莲教给他的据说最具领袖风采的挥手方式。“贫道以往一心游戏红尘，在此摆摊算命也不过玩玩而已，没少糊弄众位乡亲。但近日忽梦见恩师，教诲我应以所学为黎民百姓指点祸福、趋利避害，方是修道人所为。但窥视天机总是有损自身，于是我为自己算了一卦，发现此时此地能遇贵人相助，化险为夷。今后贫道还在此卜算，卦金多少任君决定。只不过每日只算三卦，算足便走，绝不回头。”
“只算三卦？为什么啊？”
“卦金随意？是不是真的啊？”
“真有这么神吗？”
四周议论纷纷，秦老道却不再言语，安然坐下，捧起秦香莲刚刚端过来的茶，淡定地抿着。
“今日已经算了一卦了，只剩两次机会了，哪位大官人先来啊？”秦香莲适时地扮演着伙计的角色。
“那还用得着说？当然是我家大官人先来！”
孙五的屁股刚离开凳子，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东京来的庞大官人的随从。
秦老道手腕一抖，碗盖磕在碗边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秦香莲则是差点把手中的碳笔捏断。早知如此她就该大喊一声：“哪位大妈先来啊？”
“哈哈，道长这次可不能再推托了。”庞大官人笑着坐到陈奕慌忙让出的椅子上，略一思索之后，在纸上刷刷写下一字。“陈家小官人算了一个‘好’字，那庞某就算一个‘吉’字吧。”
这位大官人久居上位，即便是笑容可掬也是带着王八之气。秦老道心中暗暗叫苦。也许这位大官人真以为自己是与民同乐、礼贤下士，可只要他再一次拒绝，必然就能看到笑容可掬的另一面。
不拒绝吗？虽说陈大官人的“臣服”和众多街坊的捧场让他有些飘飘然，但面对显然身份不凡的庞大官人时，秦老道胆小的一面又占了上风。都说好听的，势必要被视为忽悠；说几句不好听的，又说不定会正戳在老虎屁股上。
这突然的横生枝节是不是意味着什么，秦老道突然想起今日出门前并没有算算此行的吉凶。
左瞅瞅，孙五心虚地耷拉着脑袋；右瞅瞅，秦大姐正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哼！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呵呵，这位大官人怎么称呼？”秦老道努力想着侄孙女最爱说的一个词——淡定，心里又忍不住骂道：“这让老道怎么淡定？简直就是扯蛋！”
“免贵姓庞。”
“啊，是庞大官人啊……”
秦老道正想再“啊”两句拖延一下时间，忽有一人窜过来叫道：“秦道长！秦半仙！您老可是说好了要先给我算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秦老道定睛一看，心中大喜：“义士啊！真乃义士啊！”
这位义士是谁？正是先前在人群里不停带头起哄的李麻子。这李麻子和孙五一样，都是秦家祖孙请来做托的闲汉。李麻子是个机灵鬼，只是不如孙五强壮、杀气十足，所以孙五被派来震场，而他则负责搅和。当然，两人还另有一个共同的任务——凑够秦老道今日的三卦。
陈三郎第一卦，孙五第二卦，他第三卦。没算成卦，另一半酬金也就没影了。所以李麻子眼见有人插队就难免着急了，心道：“孙五怎么不把他赶开呢？他不要钱了么？还是他存心要挤走我？哼，不就是因为我为人机灵出了几个好主意讨秦老道喜欢么？这厮真是讨厌！可打起来我不是他的对手啊？”
原本以李麻子的机灵不难从孙五的反应中揣测出更靠近真相的可能性，偏偏被钱蒙住了心眼，又因为来得晚些，没能体会到庞大官人主仆的威风，只以为是看热闹的外乡人，情急之下便喊了出来。只要他排了先，还管他孙五安的什么心思。
秦老道也不管李麻子安的是什么心思，强忍住抱住他亲一口的冲动，故作不悦道：“李麻子，上次老道说要替你算一卦抵作酒钱，是你自己不肯，非要我还钱，怎么这会儿却说是我欠你的？哼，不就是几文钱么，现在就还你！”
李麻子果然机灵，立刻就接口道：“谁说要你还钱了？你当时醉得如同一堆烂泥，话都说不清了还怎么算命？可你当时答应我的，再出来摆摊就头一个给我算。”
“哦，我有这么说过吗？”
“你家小娘子也在场的，不信你问她？”
秦香莲猛地抬起头来：“是啊，叔翁您是这么答应过的。”
“哼哼，方才我来得晚了些，让陈家小官人拔了头筹，这次可是不能再让了！”
“哎呀，真是这样啊。”秦老道为难地看向庞大官人。“贫道一向自诩一诺千金，没想却险些失言了。大官人您看……”
庞大官人听出秦老道的意思是要他让一让，有些不悦，可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身份和李麻子这样的闲汉争抢实在是太丢份了，只好半说笑半认真地道：“好事多磨，庞某就再让一次，下一个可就说什么都不能让了哦。”
秦老道感激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我就不信孙五还能再忍住。嘿嘿，庞大官人，今天咱俩是注定没缘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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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码出一章来死活更不上，老娘重感冒都还没抽，你抽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好事多磨的庞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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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