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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27
时值深夜,段衍泽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客栈。一整天粒米未进,又带伤议事,既要趁机招纳江湖游侠前来投靠,又要安抚朝廷,不让其对段家生疑。江湖游侠还好说,只要牵涉到国家大义,无不争相效死。厚城太守岑愧贤这个允文允武的封疆大吏却十分不好对付,同他斡旋,堪比上阵打仗。半天下来,饶是从不肯示弱的他,也露出了虚弱的神态,甚至来不及进食喝水、沐浴更衣,便一头栽在床上,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此刻,刺探袁煕村这趟行程才算圆满结束。
如今宁王朝皇权衰弱,温太师利用袁煕村异军把持朝政,姑苏段家独霸淮南,天下虽统一,实则呈三分之态。段侯爷欲争天下,最佳帮手当然是自己的独生子,可惜段衍泽生得太过秀气,带兵难以服众,每次出现在校场,非得戴着凶神恶煞的面具才能不引起哗然。段侯爷万般无奈之下,才给儿子出了个‘刺探袁煕村’的主意,好让他一鸣惊人,以便将来接得起段家江山。
此计虽毒,却为段衍泽的前程开出一条康庄大道,从此有侯爷相助,顺风顺水,不在话下!
正因为如此,段衍泽才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小梦未醒,却被敲门声打断。似乎还没有从枕戈待旦的一级警备状态中恢复过来,骤然响起的声音,使他刹那间从床上蹦了起来,头碰到床顶,一阵金星乱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然身在段家人重重保护中的客栈里。
苦笑着摇摇头,他坐在床沿上,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是白天戴斗笠的绿衣女子,名叫苏忱,是段家六大家臣之一,自小便在公子爷身边伺候,武功精妙、医术高深,话虽不多,却深得段衍泽信任和倚重。
“公子爷,那位姑娘,走了。”
段衍泽怔住。
苏忱等了许久,没听到里面的回答,以为公子爷对那个姑娘像其他投怀送抱的各色女子一样,根本不放在心上,且他如此劳累,原本就不该这时候来打扰,遂躬了躬身子,便转身退去。
‘吱’地一声,身后的房门却打开了。公子爷身上的衣服没来及换,见厚城太守的时候只在外面套了件新袍子,现在这件新袍子上揉得布满褶子,衬得公子爷原本就憔悴疲倦的容颜,越发黯淡。
苏忱垂手皱眉,一言不发。
“什么时候走的?”段衍泽面无表情,口气淡淡。一时间,素来了解他的苏忱也有点猜不透他到底在乎那个女子与否。但无论公子爷是否喜欢,她已经开始不喜欢那个女人了。
公子爷忙里偷闲,仍记得吩咐自己照顾她,公子爷自己身上的伤都来不及处理,自己就先去医治了她,公子爷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的时候,她却在大快朵颐,连问都不问一声,公子爷疲惫归来,她却趁众人注意力转移,翻墙夜逃。
“公子爷回来之后。”苏忱沉着脸说,顿了顿,又加了句,“不久。”
段衍泽闭了闭眼,身上的倦意更浓了。
“她的伤,你看过了吗?”字字句句,却还是在关心那个女人。
苏忱冷漠地说道:“是。背上的伤无碍,腿残,无治。”
段衍泽眉心跳了一下,猛地睁开眼,压着怒火道:“拖着一条残腿的人,你都能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跑,苏忱,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你送给洛王了?”
苏忱脸白了白,单膝跪地,略微惶恐:“公子爷息怒,我在她的药里下了一剂神昏草,原本可以让她昏睡至明日,便没有派人盯着,她能清醒着逃走,实属意料之外。”
神昏草却是发作快,效用高的安眠草药,一般九尺大汉喝上一口便难抵药效,至少要睡上半天,更何况是孱弱单薄的她?段衍泽抓着门框的手指泛白,他沉吟许久,却想不起来陶无花有抗药性这一体征。
可他却想起了厚城城外,陶无花看他的那个眼神。原来她也会做戏。一路上的欢声笑语都是假的,极力配合也是为了早日逃离他!哪怕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多么依赖似的抱着他的胳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似水,也都如镜花水月,只有厚城城外那个不加掩饰的厌恶鄙夷的眼神才是真的!
不知道她每次温柔地替他上药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幻想一刀捅死他的场景。
段衍泽揉了揉额头,罢了,她终究是要走的。今日不走,明日走,何必等到她撕破脸皮,拿着菜刀追杀他,才肯放她走呢?更何况当初,他为了利用她,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过,到了厚城,你就自由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欺辱你,束缚你!
如今她要去追寻这种日子了,他反倒有心困住她,如何说得过去?
他黯然转身,颓唐的背影无比落寞。
苏忱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把那句‘派人去追,必定能追得回来’说出口。本来,她就不想让那个女子成为公子爷成就大业的绊脚石,所以在陶无花刚走的时候,就有权利下令去追,她却没有吩咐任何人去。但等她逃得足够远了,才来敲门来询问公子爷。现在看公子爷,虽然有些眷恋,却也没有那么深刻,他都放弃追寻了,她何必多嘴?
“对了,她身上并无钱财,这么晚了,要在何处安歇?”段衍泽突然回过身来,不等苏忱回答,又道:“厚城那么多游侠,多是浪荡邪性,她一个弱女子,只怕要吃亏。苏忱,你派人在她身边保护着,若她有法子安顿下来,你就关照一下她的邻居,请他们多多照顾一些。若她四处流浪,你就想方设法自然而然地让房子找上她!”
“公子爷多虑了。”苏忱冷冷一笑,对上段衍泽不耐而冷厉的眼神,直言道:“我头上的血玉发簪,被她盗走。”
段衍泽讶然,“便是你日日戴在发髻上那只活血通脉的簪子?”
“是。”
段衍泽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厚城这么多英雄少侠,或许有如洛王者,看中了你,想借机同你认识,才拔了你的簪子。跟她没有关系。”
苏忱沉下脸来,低声道:“连簪子是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苏忱怎么配站在公子爷身边?公子爷不信任我,便是妄自菲薄。”
段衍泽噎住。苏忱很少一口气说那么长的句子,而且每次提到洛王,或恼或惊,这次却能压着性子解释,可见那簪子定是陶无花偷走的了。
陶无花身无分文,想要在厚城自力更生,需要本钱,这无可厚非,可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苏忱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盗走,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么一琢磨,段衍泽脑子里猛然蹦出她虎口脱险的那次经历了。她到底是怎样从虎爪下逃出来的呢?
对于害得她虎口犯险,段衍泽心中有愧,不敢提起,陶无花也假装不在乎,更是只字不言,所以到如今,关于那段经历,段衍泽竟然知之甚少。如今思来,真是疑点重重。
右眼皮霍霍地跳起来,段衍泽忽然变了脸色。
他想到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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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榜的日子太幸福了,想写多少写多少,晚上的时间可以看看电影,聊聊天,太幸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缘起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