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乔雅晴说等下会用短信发给梁程泽，又道了谢，两人便结束了通话。乔雅晴将冯哲的名字和台胞证号码写成短信，核对无误后发给梁程泽。梁程泽很快回复了一句“收到”，乔雅晴便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她盯着关机的电脑屏幕呆坐了几分钟，索性站起来开始整理其实已经够整洁了的桌面。整理好了办公桌，乔雅晴再看表，发现终于到了食堂开放晚饭的时间，才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去了食堂。

　　挂断电话，梁程泽想了想，随手点开电脑右下角的MSN。看看联系人当中裴毅现在显示没有在线，他就又关了MSN联系人窗口，登入了自己的电子信箱，给裴毅发了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中简略地写了事情的背景和经过，请裴毅如果有空的话帮忙查一下。发出邮件，梁程泽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封邮件，请裴毅看到邮件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进一步了解的疑问，就上MSN和自己联络。

　　做完这些事，梁程泽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刚才和乔雅晴的通话记录，以及乔雅晴发来的短信，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同样无意识地放下手机，梁程泽才重新集中精力，继续将心思放在正在看的那篇文献上。

　　过了两天就是星期六，虽然是休息日，然而因为最近任务比较繁重，梁程泽所在的实验室几乎都在加班。梁程泽正在电脑上处理一堆数据，突然“当”一声，跳出了一个MSN对话弹窗，吓了他一跳。仔细一看，正是裴毅。

　　“战情回报：报告六〇〇梯梁程泽学长，邮件收到！”裴毅和梁程泽开惯了玩笑，经常会故意模仿军中的腔调说些俏皮话。没等梁程泽回复，裴毅又说：“学长没有指示待查对象的姓名和有效身份证件号码，小弟有些无从下手耶！”

　　看到裴毅发来信息结尾的注音文，梁程泽感到很亲切，不由得笑了，发过去：“所以要学长上线啦！毕竟是个人资讯，出于资安考虑，还是不方便在邮箱中说。相关信息，小弟现在就向学长汇报。”梁程泽和裴毅本是同梯，年龄相仿，却要互称“学长”，也算是军中养成的一个习惯了。因为全台湾的宪兵有一万出头，宪兵学校却只有林口那一所。因此所有宪兵都会在同一所宪兵学校中受训，互相以学长学弟相称，也是一种敬称。

　　梁程泽回复完这句，便拿过手机找出了乔雅晴发来的短信，照着短信录入了冯哲的姓名和台胞证号码，发给了裴毅。几秒钟之后裴毅回复：“学长，这个人小弟已经在想办法查了啦！是媛媛在台北的朋友通过媛媛拜托小弟查询的，怎么学长也参与进来了？”

　　“报告学长，你家媛媛的朋友，是叫颜筱黛的吧？”梁程泽脸上带着不自觉的微笑，回复道。裴毅有些惊讶：“对呀，学长你怎么知道？”梁程泽飞快地打字：“颜筱黛读研究所时的学妹，就在我现在做交流研究的学校教书啦。上次听她说起她学姐的朋友温楚媛，我才知道原来她学姐和你认识。也是她拜托我帮忙，我就想到学长你了啦。”

　　裴毅那边很快地发问：“学长说的那位学姐是叫什么名字？”梁程泽回答：“乔雅晴。”裴毅停了一会儿，回复道：“这个名字好像学弟没怎么听媛媛她们说起过耶。不过……”半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下，又跳出了后半句的转折：“能让学长这么关心的女生，应该是很优的吧！不知学长打算什么时候带来台湾给学弟一饱眼福？”

　　“哇咧！不是啦！”虽然知道裴毅是在开玩笑，梁程泽还是急忙解释，“只是之前因为付士官长的事情打扰过乔老师，也闹出些误会，所以有点歉意啦！”裴毅理解地笑了，没有再追问。说起付祥辉，裴毅也认识，不过因为他在付祥辉当年驻地服役的时间不像梁程泽那样长，而且因为服役时是业务士，和付祥辉的接触也不如梁程泽多。不过他也不再调侃梁程泽，而是重新转回正题：“学长，那就交给小弟好了，小弟查出之后，再向您汇报。”

　　梁程泽回复了一句：“辛苦了！”又道过谢，裴毅的状态就变成了“忙碌”。梁程泽不由得莞尔：裴毅的MSN大多数时候都是摆设，几乎很少上线。这次是自己将他喊上线，这一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弹窗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呢。

　　大约两三天之后，裴毅将查到的资料传给梁程泽的同时，刚刚从温楚媛那里得到信息的颜筱黛也在和乔雅晴在□□上谈论着同样的事情。

　　“雅晴，在吗？”颜筱黛的头像在乔雅晴电脑的右下角闪烁。乔雅晴马上回复：“在，学姐那边是有冯哲的消息了？”颜筱黛点头一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这件事。所以没有消息的话，我也不敢上线来找你呀！”乔雅晴忍不住夸张地熊抱学姐：“学姐你太厉害了！怎么样，吴素琪有多大胜算，还是说冯哲有没有可能和原配离婚？”

　　提到冯哲的原配，颜筱黛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雅晴，吴素琪说不愿破坏冯哲的家庭，我最初是有些同情的。可是在查出了冯哲家庭情况之后，我也私心地希望，冯哲不会因为素琪，或者任何一个女人而离婚。”对于这件事，乔雅晴的立场本来就和颜筱黛一致，毕竟破坏别人家庭，无论理由看起来有多么充分，也总不是一件光明的事情。不过颜筱黛这么说，她倒有些疑惑了，便发了个头顶问号的疑惑表情过去。

　　这一次，隔得时间比较长，颜筱黛大概是在一边整理思路一边打字。乔雅晴也耐心等着，直到对话窗口中跳出了一大篇字：“雅晴，记得我那次和你说过我们新住民协会的谭琳因为生了三个女儿，而被婆家看低的事情。谭琳的丈夫，就是冯哲。因为不能出去工作，婆家又比较传统也不支持儿媳出去做事，谭琳整天闷在家里。被一堆家务缠着，还要照顾三个不受待见的女儿，很难。”

　　乔雅晴还没感慨完这世界果然很小，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颜筱黛又发了一大段过来：“因为不出门，谭琳也疏于保养，加上心情不好，就更加憔悴，冯哲很快就厌倦了。而当初的时候，冯哲就是因为看中了谭琳的容貌才会娶她的。”

　　“当初？那当初又怎么认识的？”乔雅晴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看中外表而追一个人的事情常见，而只凭外表就会娶一个人，似乎还是太夸张了。况且难道谭琳就没有想过，外表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化的吗？

　　颜筱黛明白乔雅晴想问的是什么，解释道：“还是因为中介。谭琳本来是因为看到她身边认识的另一个女人嫁到了国外，心里羡慕，又是虚荣心作怪，才去找了那种介绍港澳、台湾或者海外男人和大陆女人结婚的中介。谭琳结婚前本来很漂亮，只是因为太注重外表之类的事情，也没好好读书，英文比较差，其它语言就更别提了。”

　　乔雅晴跟着颜筱黛的思路整理了一下，问：“所以她只能嫁给港澳台这些讲汉语地方的男人？”颜筱黛应道：“对，可以这样理解。”之后又继续说：“其实她这样条件也不是很好找，因为她年轻漂亮，可是其他方面又差了些，有点高不成低不就。刚好这时候，冯哲因为想要来大陆发展，可是他家里却坚持要他先结婚，传宗接代。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冯哲看到机会稍纵即逝，也很着急，后来就和父母各退让一步，冯哲同意结婚并将媳妇留在台湾，而家里也不再逼迫他一定要找台籍女子。”

　　看着这么一大段故事，乔雅晴不由得有些在看小说的感觉。不过还没等她想更多，这一段又被颜筱黛下一段刷了过去：“就是这样冯哲也找了中介。因为当时冯哲还没有发展起大陆的业务，只是台北一个小小的业主而已。冯哲一方面是想速战速决，一方面也觉得同等要求的话，找外籍可能会容易一些。”

　　“谭琳和冯哲就是这样在一起的。本来同时就在谭琳身边也有人追求她，可是中介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哄她说，嫁到台湾的大陆新娘不用工作，只要生出了儿子，就可以养尊处优过少奶奶的生活。谭琳就是贪图这个，才会和冯哲闪电结婚。婚后不久谭琳怀孕，冯哲就去了大陆。”

　　除了一个表示“惊讶”的表情之外，乔雅晴实在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想了。只是这个表情，很快又被颜筱黛的话刷了上去：“谭琳在和我们说起她这段故事的时候，也已经对当年的虚荣后悔了。她说她之所以一直生不出儿子，在婆家受这些气，全都是因为她自己一开始贪图享乐的报应。现在她已经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只想着将她那三个台湾身份证的女儿抚养长大，让她们接受平等的教育，以后能在台湾平等地生活下去。”

　　说到这里，颜筱黛的速度慢了下来，乔雅晴仍认真地看着屏幕，没有插嘴，等待学姐说下去。

　　“如果这件事最后付诸法律的话，势必会惊动谭琳。可是现在谭琳那个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多出这样一件事来增加她的精神压力了。所以，雅晴，我和媛媛在知道了冯哲的家庭情况之后，都感到有些矛盾。”

　　乔雅晴听着颜筱黛的叙述，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