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乔雅晴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如何回复颜筱黛，便迟疑着对学姐说自己再看看吴素琪的情况，之后感谢了颜筱黛、温楚媛和裴毅帮忙，便下线了。她想要在找吴素琪谈谈，刚站起来走了两步有犹豫了。乔雅晴现在既不清楚吴素琪的想法，吴素琪也没有具体说过她有什么打算，这样一个消息和吴素琪说了，恐怕也没什么正面意义吧。

　　正在纠结当中，手机响了。乔雅晴一看是梁程泽的号码，猜想大概也是关于冯哲和谭琳的事情，急忙接了起来：“喂，梁博士？”梁程泽偏低的声线在电话里听颇有磁性，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乔老师，请问您现在有空吗？裴毅给我传了很多资料，我想电话里一时也很难说情，而且涉及到个人资安，也不好在电话里说。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您办公室吧。”

　　虽然乔雅晴已经从颜筱黛那里大概了解了谭琳和冯哲的情况，不过乔雅晴觉得，毕竟颜筱黛远在对岸，解决问题的话，还是有些鞭长莫及的感觉。而且现在郑岩在北京，颜筱黛在台北，吴素琪的情绪仍然不知什么时候稳定什么时候波动，她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梁程泽的话一定值得一听。

　　想到这里，乔雅晴诚恳地说：“梁博士，我假期一直在办公室，基本都是有空的。刚刚颜筱黛学姐也和我说了一些关于冯哲的情况，可是我还是希望听听您的建议，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都可以。”于是梁程泽在电话中说了句：“好，等我将资料整理一下马上就过去。”乔雅晴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电话中已经只剩下了忙音。

　　半小时后，梁程泽来到乔雅晴的办公室，这半个小时当中乔雅晴自己也将颜筱黛发来的消息和材料稍作了一下整理。

　　乔雅晴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听到敲门声她一台头，看到梁程泽推门进来，忙站起来迎上去：“梁博士，真是麻烦您了。”梁程泽笑笑说：“没什么啦，刚好能帮上这点小忙而已。”说着将手里的一叠打印纸放在了桌上。乔雅晴注意到，这些打印纸两面都打满了字，应该是他们的化学实验室，为了节能环保、保护生态而采取的措施之一吧。

　　最上面的一叠，是关于冯哲的一些个人情况。乔雅晴拿起来看了看，发现都被梁程泽整理归类过了，并且用不同颜色的透明文件夹分类夹好。尤其涉及到婚姻、家庭这些与吴素琪这件事关系密切的方面，还特地用荧光笔做了标记。还没细看材料内容，乔雅晴已经对梁程泽管理文件的方法产生了几分佩服。

　　“简要概括来说，就是冯哲出生在台湾南部的乡下，后来到台北，高职毕业后，进入海军陆战队两栖作战部队服役，期满退役后，又在台北做了几年小生意，后来到了大陆。”关于冯哲的个人情况，吴素琪和颜筱黛都对乔雅晴说过，和梁程泽说的也都大同小异。乔雅晴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梁博士，我刚才听颜学姐说，冯哲的原配谭琳，也是大陆人。”

　　梁程泽推了推眼镜：“对，没错。两人育有三个女儿，最大的有四岁半，最小的还不到一岁。从时间上推算，冯哲上次回台湾又来大陆那时候，最小的这个还没出生，那时谭琳应该怀孕有三个多月了。”

　　一边说着，梁程泽一边翻动着一堆材料，说：“其实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件事情不知谭琳和冯哲的家人是什么态度？如果谭琳参与同谋，那么如果她和冯哲办理一个离婚手续，再将三个女儿判给谭琳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可能免不了会复杂化，事情就会向不利于吴素琪的方向发展。”

　　“谭琳不会这么做的！”乔雅晴脱口而出。梁程泽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乔雅晴。乔雅晴用指甲轻轻地敲着办公桌的桌面，道：“我学姐认识谭琳的。学姐今天还说，谭琳也是她们台北新住民协会的会员。”

　　说着，乔雅晴就将谭琳的情况说给了梁程泽，同时还将自己刚刚从聊天记录当中整理出的、关于谭琳的那些事情贴在了文档中，给梁程泽看。

　　梁程泽听乔雅晴说过谭琳的事情，又认真地看过了乔雅晴整理出的内容，皱了皱眉头，神情严肃地问：“谭琳有台湾身份证吗？”乔雅晴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学姐没说。不过她好像在台湾居留只有五年吗，暂时还没有身份证。”

　　听着乔雅晴的回答，梁程泽的眉头更加紧锁起来。沉默了半天，他才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相信谭琳不会做出与冯哲合谋的事情。因为这样一来，实际上是将她自己放在了承担最高风险的位置。”见乔雅晴的目光有些不解，梁程泽解释道：“因为外籍配偶在台居留不满六年的话，是没有资格取得中华民国国籍，也就是台湾身份证的。”

　　“也就是说，如果离婚的话，谭琳会被遣送？”乔雅晴有些不确定地问。梁程泽抿了一下嘴，点点头。乔雅晴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梁程泽又说：“乔老师，是这样的。按照台湾现行的立法，陆配要满六年才能取得身份证。当然也可能有特殊情况，比如丧偶，很多嫁了老荣民的陆配也都存在这种情况。”

　　乔雅晴咬了咬嘴唇，仍然没有说话。梁程泽又翻了一下材料，道：“所以说，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打起官司来，应该说，您那研究生吴素琪，还是胜算蛮大的。”停了半天，梁程泽突然发问：“对了，乔老师，我无意冒犯，只是突然想到，想问一下。”见乔雅晴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梁程泽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说：“从目前的状况看来，您觉得，冯哲和吴素琪两人，会是真心吗？换句话说，冯哲和吴素琪究竟有无可能走到一起？”

　　这个问题乔雅晴其实也和颜筱黛讨论过，只是因为她并没见过冯哲，所以也不好得出什么结论。想了想，她说：“抱歉，梁博士，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冯哲我没见过，吴素琪倒是一个心眼，原来是一心想着冯哲，现在因为冯哲已经明确说了不能离婚，所以不能和她在一起，她就一心只想要她这个孩子了。”

　　“这样喔……”梁程泽沉吟了几秒钟，半是自语半是对乔雅晴说：“其实我本来还想问的是，谭琳如果回到大陆还有没有立足之地？因为从您刚刚说的情况看来，谭琳在台湾过得也并不好。我想如果两人离婚，谭琳回大陆的话会不会好过一点？”

　　乔雅晴倒从没想过问题还可能有这一方面的考虑，不由得下意识地摇摇头：“这个我没想过，好像颜学姐也没说过。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谭琳是不是应该早就离婚了呢？”梁程泽没有说话，乔雅晴也有点自言自语似地：“谭琳本来就是因为贪图生活稳定舒适才会通过中介嫁到台湾去，而且她当时还是年轻漂亮。可是现在据说她很憔悴，也不漂亮了，那么回来是不是更难立足了？”

　　梁程泽再次蹙起了眉头：“对，是这个道理。”乔雅晴双手无意识地在桌上一按，身子往前一倾，拄了一下：“对了，还有，学姐说她是因为看着身边有人嫁到国外所以很羡慕，而他自己又不懂外语，才嫁到了台湾的。说起来也有虚荣心在作祟，毕竟她原来的环境，据说还是比较闭塞不发达的地区，而台湾相对于大陆，毕竟在经济方面更发达一些吧。”

　　关于经济的的这句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也让梁程泽作为一个台湾人瞬间骄傲了一下。不过毕竟是和现在在讨论的问题没什么关系，因此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他的思维很快回归了主题，接着乔雅晴的话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的提议，就当我没说吧。”

　　乔雅晴点头表示赞同，梁程泽又道：“就让吴素琪依据这些材料和冯哲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小孩抚养权的事情，应该没问题的。只是谭琳的处境有点让人同情。”说完，梁程泽忍不住耸耸肩：“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谭琳、冯哲和吴素琪的这一本，也真够纠缠不清的了。”说完，他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为了调节气氛，又带着一些解决了问题的轻松表情地朝乔雅晴笑了笑。

　　梁程泽这一笑，看起来很温和，也很自然。乔雅晴心怀感激，突然说：“梁博士，真是辛苦您了，还麻烦您联系在台湾的朋友，又麻烦您亲自跑过来一趟。”梁程泽摆摆手没有说话，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梁博士，改天请您喝咖啡，来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吧。”乔雅晴认真地说。梁程泽看着乔雅晴脸上诚恳的微笑，连忙推托说不用了。乔雅晴执意邀请，梁程泽一直说，这些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而且如果能够为台湾新住民做些事情，作为台湾乡民，也是应该为之的善举，等等。

　　乔雅晴看着梁程泽略显出一点局促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用手掩了一下嘴，又抿了抿嘴，努力收回不自觉就流露出的笑意，却仍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梁博士不要再推辞啦，我也是替吴素琪对您表示感谢罢了，她现在行动不方便。您这么推辞下去，如果等她缓过来之后，知道乔老师怠慢了帮她大忙的梁博士的话，那我可就会被她捉弄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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