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和西瓜

　　母女俩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结果就出来了，没什么特殊情况。
　　“孩子可能是压力大，给孩子先开些益母草回去喝一喝调理调理，如果益母草喝完还没来再来看看中医。”大夫看着手里的结果也微笑服务起来最后还说了一句“祝福孩子高考取得好成绩。”
　　一瓶黑乎乎的益母草刘幺妹每天都盯着阮一喝下去，虽然味道不苦甚至还有些中草药的清香但是从小就被妈妈菊花晶支配的恐惧让阮一喝任何冲剂类的中成药的时候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要闭着眼睛一口气闷完才行。
　　这也算是阮一成长路上一次难忘的经历。
　　还有一件事儿在阮一这里不得不提的就是拔牙了，初一下半学期阮一嘴里长了两颗龅牙，阮一也心大的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不当吃不当喝的但是刘幺妹带着阮一去走亲戚的时候韩招招看着阮一咧嘴笑的时候下面有一块凸起就让她张开嘴巴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幺妹，这孩子嘴里长了俩龅牙，你怎么不知道呢，”韩招招姥姥看着阮一嘴里那两颗刚刚露头的龅牙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四姑娘“你这心多大，以后长一嘴龅牙多难看。”
　　那时候阮长春的的腿脚早就好了，对孩子拔牙这件事儿他是支持的。家里这时候虽然还是欠债但是比之前的情况好了很多。
　　一家人也不用合计就让刘幺妹带着阮一去镇上老街的牙医小诊所拔牙去了。
　　那牙医也是拐弯抹角的亲戚也都是熟人，那时候两颗牙好像才花了十几块钱。虽然钱不多但是疼啊，那时候的麻药不像现在能打进去，那时候都是抹一层然后就看牙医的手艺了。
　　两颗龅牙还不能一次性拔掉要分两次，好像中间是隔了两星期，等伤口长好了才能去拔第二颗。很奇怪的是第一颗龅牙长的大还好拔，第二颗颗长的小的还不好拔，阮一拔完之后满嘴的血好一会儿才止住。
　　牙医也再三交代回去多注意，不能吃热的硬的食物也不能吃辣的酸的，这几天要阮一多吃些清淡的流食。牙医还交代刘幺妹如果阮一上学走的时候牙齿还出血就让她去学校前再到他的诊所里复查一次，主要是这次伤着神经什么的情况有点严重所以才不仅疼还会出现出血比较严重的情况。
　　牙医说的是对的，这次阮一拔牙确实动到神经了，她那半边脸都肿了说话都会流口水，因为刚拔过牙所以阮一口腔里口水里都带着一股血腥味儿。阮一也被这次拔牙闹的像烈日炙烤的树叶似的蔫蔫的。
　　阮长春周末也回来了还带了很多好吃的，阮一刚拔过牙疼的难受看这好吃的吃不进嘴里更是难受。
　　阮长春爸爸绝对是没拔过的人，他体会不到拔牙疼的捂着半边脸打滚儿的挠心感觉。
　　阮一不想理他就捂着半边脸转身要回去，谁知道想对女儿亲近的阮长春一伸手直接巴拉到阮一肿胀的那半边脸上了，本来就一直忍着的阮一这会儿嘴里的口水里和着血一下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流了出来。阮一穿的是粉色衬衫但是领口那一块是白色V领，这下好了这样子看着就像一滩血在阮一胸口一样。
　　“你这。。。”阮长春手里拿着的橙子不知道该不该塞给阮一吃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阮长春一句话还没说出来阮一就捂着半边脸哇哇哭了起来，看来她是真的疼的忍不住了。
　　“咋了？咋了？”刘幺妹正在厨房里擀面条她准备下点咸面条给阮一吃，咸咸的也好让她嘴里有点味儿。
　　刘幺妹手上都是面粉右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她看见孩子那哭的痛的样子再看看孩子胸口衣服上的血渍气的也不问怎么会事抡起手里的擀面杖就朝着阮长春招呼过去。
　　“阮长春，你动手打孩子？你谁都打是不是？我告诉你阮长春，这个家现在就没有你敢动手打的人，孩子怎么了你打脸？那嘴里都是血，你眼瞎呀你，你多狠毒的心，你知不知道她刚拔完牙？你这是要她的命呀你，你说你。。。”刘幺妹气的越打越来劲儿“你没个啥球事儿回来干啥，回来就没好事儿，你瞧瞧，孩子那脸肿成啥样了，你还动手？要眼是出气儿的吗？”刘幺妹动手打着打着擀面杖打断了，她看着一直伸着胳膊挡的阮长春气的把手里另外那半截擀面杖摔地上也跟着哭了起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呜呜呜~~~”
　　阮一吞吞吐吐的想说些话，谁知道她一开口嘴里的血又顺着下巴流了出来。
　　“妈~妈~”阮一是怕了，她害怕因为自己爸爸妈妈再打架。阮一叫的凄惨，她站在一边只能干着急她也不敢上前，她害怕爸妈再打架。
　　“这是干啥，这是干啥！”是邻居赵绢花背着一篮子草路过。等她开门进来就见阮一嘴里流着血，刘幺妹发了疯似的追着阮长春打。
　　“行了行了，”赵娟花一把拉过两眼泪的刘幺妹进屋去“孩子都看着呢，你这是做啥。”赵娟花一手拉着刘幺妹一手拉着阮一进屋去。
　　“花婶儿，你看看这孩子，”刘幺妹说着伸手擦擦脸上的泪“这都肿成啥样了，阮长春他就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你说你拿回来几个破橙子有啥用？啥时候不能吃？呜呜呜。。。这怎么就是个傻子呢。”刘幺妹看着阮一真的是心疼的自己掉眼泪。
　　“妈~”阮一叫着声妈也是叫的含含糊糊的，她现在说话都困难还怎么吃东西。
　　“一一，呜呜呜~~~~”刘幺妹伸手把阮一抱进怀里安慰她“没事儿的，没事儿了没事了。”
　　赵娟花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除了叹气摇头别的也帮上啥忙。
　　赵娟花让母女俩静一静，她开门出去。阮长春带回来的两个橙子就散落在院子里，赵娟花看着埋着头蹲坐在厨房的阮长春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这个大男人。
　　“婶儿？”阮长春也红了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他真的不该回来。
　　“你那胳膊咋了？”赵娟花看着阮长春一只胳膊一直耷拉着赶紧转身朝着西屋喊刘幺妹“幺妹，幺妹，快快，出来，看看长春儿是不是胳膊脱臼了？”
　　刘幺妹把阮一哄好，让她不要有心里负担。
　　刘幺妹真的拿着擀面杖把阮长春的胳膊给打脱臼了。
　　“你看看你，一回来就啥事儿都有了，”刘幺妹真遇见事儿了反而更冷静了，今天是她太激动了，这算是误伤，刘幺妹直接把自己家的三轮车推出来然后把阮长春和阮一拉上车。
　　“幺妹，这孩子也跟着去？”赵娟花看着刘幺妹要把阮一也带上心里也跟着揪起来“这折腾啥呢？”
　　“都去看看，阮一去看看是不是发炎了，这孩子从拔完牙到现在一直往外冒血丝，止都止不住。刘幺妹也担心。
　　阮长青和阮一伤势都不严重，阮长春胳膊脱臼要打石膏，阮一的牙齿也简单做了消炎，没什么大事儿，也算是虚惊一场。
　　阮一看着打石膏的阮长春忍不住的捂着半边腮帮子笑爸爸。
　　“还笑？回去。”刘幺妹没好气的又开着三轮车把大的小的都带回去。
　　骑着三轮车很累但是坐在三轮车上的阮一和阮长青父女却笑的像个傻子。
　　似乎从这件事以后这个家又像一个家了，一家人一条心。干什么都是整整齐齐的。
　　阮一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阮家老爷子走了，这在阮一的生命里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接触死亡，阮一记得很清楚她只回来了一天，因为她是没有成家的孩子，老家的规矩是没成家的孩子都不算大孩子都不算成人是不能见故去老人最后一面，也不能送老爷子到阮家祖坟，只能在送灵的时候磕个头，所以阮一对爷爷没有太多的印象，老爷子给她留下最多的印象是咳嗽每到冬天就咳嗽，一直咳嗽。
　　还有二伯也回来了，阮一对那个一直存在家人相册里的二伯也没有多少印象，家里人也没怎么提起过他，爷爷去的时候他只回来过一次，阮一也只叫了一句“二伯”
　　面对衰老和死亡是韩招招教会阮一很多关于这方面的认知。那时候家里老人去世了，媳妇的娘家都是要来人陪自己姑娘的。韩招招姥姥也来了，不过更多的不是给刘幺妹妈妈指导更多的是陪着懵懂的阮一。
　　“怕不怕？”韩招招在西屋陪着阮一，家里的习俗是老人出殡那天，未出嫁的家族孩子不许出家门，不仅如此还会在家里最高处挂上红布。阮一住的西屋们边上被韩招招带来的一块红色麻布做成了窗帘，不仅大门门口有就连西屋的窗户上也挂上一条宽大的红布。
　　“看不见，不怕。”阮一说不怕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就是听着后面吹喇叭的声音难受。”
　　“这就对了，”韩招招伸出带着褶皱手纹的大手拍拍阮一那光滑细嫩的小手儿说道“一一呀，人呀，都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姥姥也老了以后也会有这么一天，”韩招招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她明显感觉到阮一的紧张“不用紧张，你也会长大也会一天天变老，人这一辈子也就是几十年的光景，要看你怎么过了。”
　　“姥姥，我长大了想去大城市看看。”阮一说着伸手反握着韩招招姥姥的大手。
　　“好，”韩招招没有夸阮一有出息或者说这孩子有志向而是问阮一“那家里呢？家里人怎么办？”
　　“姥姥，等我有本事了，我在大城市买房子让爸爸妈妈还有姥爷咱们一起住。”阮一是认真的，她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好，阮一长大了就买个大房子。”韩招招这时候才看着阮一伸手摸摸她那一脸稚气的脸蛋儿接着说道“阮一，要向你妈妈那样有闯劲儿，但是不要像你妈妈那样有怨气，这日子怎么过都是一天，不要有那么多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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