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向阳花

　　又到寒冬。
　　今年的冬天的平均气温比往年更低一点。
　　当赵希婷从公司门口走出来，看到在等她的何婉时，她叹了声气。
　　他们一家子都是这样的人，偏爱堵人。
　　“赵小姐，有时间吗？可以谈一谈吗？”何婉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嗯，可以。”赵希婷插兜的双手颤抖着，她努力遏制住骨子里对权威的惧怕，“就在那里的咖啡馆吧。”
　　阳跃的比赛很顺利，在项目比赛里，他成功拿下三金一铜，成为该项运动最瞩目的一颗明星。
　　获得世界冠军，能改变不少东西呢。
　　萧楠楠说的那句话，她一直没有忘记。
　　坐定后，何婉率先发问：“阳跃昨天最后的一场男子1000米比赛，你有看现场直播吗？”
　　赵希婷点头，“看了。”
　　“真可惜，当时我在飞机上，没看到现场直播。”何婉说，“我其实很感激赵小姐你，这两年时间里，阳跃成熟了很多，我想赵小姐花费了不少心思。他年纪比你小，思想不成熟，生活上肯定是你迁就他比他迁就你要多。”
　　赵希婷没接茬，只是安静地听何婉说。
　　何婉见她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咖啡，无动于衷，明白这些开场的客套话可以省去了，她抿了一口咖啡，说：“阳跃事业刚刚起步，我和他父亲都认为他没必要那么快定下来。赵小姐年龄不小了，我们怕耽误了赵小姐，所以想请赵小姐仔细考虑跟阳跃之间的关系。”
　　“你来阳跃知道吗？”赵希婷问。
　　何婉的眼神沉了沉，说：“这种事不需要提前跟他打招呼吧？赵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的。”
　　赵希婷不是没有想过这种事的发生。阳跃他父母在他的职业生涯里，肯定私底下为他处理了不少的事情，各种能见光的和不能见光的事。
　　现在轮到自己了，一件“妨碍到他，需要被处理”的东西。
　　“我跟你赌一局吧，”赵希婷说，“他回来之后，我找个一个晚上让他去我那里，如果你没能阻止他去，那就以后都不要因为这件事来找我，去找你自己的儿子。”
　　何婉面不改色，“如果我能阻止呢？”
　　“我就跟他分手，”赵希婷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在阴森森的寒冬里，笑容里的几分无奈显得有些凄凉，“如果分手了，有件事，可能就要拜托你帮帮忙了。”
　　何婉一听，便有些底气，就怕对方没有想要的东西，“你说，能帮得上忙我会尽力帮忙的。”
　　“我拿到了德国一个大学的offer，可是学生签证一直没办法下来。”赵希婷说。
　　“就这？”何婉问，“如果留学费用也需要帮忙的话……”
　　“不需要，”赵希婷打断她，“我想，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可能分手会不成功，毕竟阳跃的个性你也知道，不见黄河心不死，那就劳烦你了。”
　　说完，赵希婷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具体时间和细节我再联系你吧，你有名片吗？”
　　何婉也跟着站起来，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瘦弱，没什么想法的女孩子居然铺了这么长的路，一时间她为儿子一头热感到有些不值，“赵小姐，你从很早之前就打算去留学吗？阳跃知道你这个计划吗？”
　　赵希婷看她的眼神有些淡漠，说：“他知不知道很重要吗？那他知道你在这里也重要吗？”
　　何婉语塞，她将名片递给赵希婷。
　　赵希婷接过来放到包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比赛后阳跃归国的时间在一周后，回国后，紧接而来的是各种庆功宴、访谈节目，个别商业价值高的运动员还有各电视台的娱乐节目的邀约。
　　阳跃将忙得不可开交，不是训练时那种单调艰苦的忙，而是色彩缤纷眼花缭乱的忙。
　　阳跃在回国的前一天就通知赵希婷，让她准备一套晚礼服，会有一场内部的庆功宴到时需要她陪同出场。
　　内部，就说明了会有不少领导到场。
　　赵希婷想拒绝，但是阳跃兴致很高，因为他的成绩，在这个项目上，绝对是压倒性的胜利，他是出席的重要人员之一，这也是他在政治界初露头角的关键场合。
　　“没事的，到时你跟在我身边就行了。”阳跃满脸笑容地说，“什么都不需要做。”
　　赵希婷觉得疲惫，阳跃就像登上了一辆在站点已经载客完毕即将提速出发的公交车，而她还距离站点有好几百米的距离，是怎么追赶都来不及的地步了。
　　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选购了一条剪裁简单的香奈儿小黑裙，去找了托尼老师做了个发型，跟着乐滋滋的阳跃一起到了酒店。
　　举办宴席的酒店是度假酒店，地段有些偏，但规模很大，金碧辉煌，气势雄伟，宴席在二楼宴会厅里，宴会厅入门左侧有一排的雕花玻璃落地窗，打开落地窗，要一个很大的平台，观景视野极佳。
　　赵希婷到了之后四处张望，果不其然，何婉在场，这种场合，她作为赞助商，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而何婉身边站着的是傅扶光。傅扶光穿了一套银灰色的一字肩连体宽腿西装裤，剪裁利落，整个人看起来酷飒带风。
　　入席不久，赵希婷就借口到洗手间，呆了一会再出来时，傅扶光已经挽着阳跃的手臂，开始带领着阳跃与政要们交谈了。在阳跃和领导们之间，傅扶光穿针引线，几人相谈甚欢，气氛十分融洽。
　　说不羡慕和嫉妒肯定是假的，赵希婷无可奈何地看着阳跃，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她感受到了何婉的视线，冲何婉举了举酒杯，示意她不用担心。
　　“嘿。”
　　声音响了几遍，赵希婷才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循声看去，大艾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整瓶酒，朝门口的方向偏偏头。
　　赵希婷看了一眼阳跃，便跟着大艾去了。
　　大艾带着她从安全通道下了一楼，从一个侧门出去，就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这个侧门使用率比较低，可能是“没有通向任何地方”的原因吧，下了台阶就是一片广阔的碎石铺成的平地，既不是停车场，又不是什么可供游玩的地方。
　　赵希婷想，就像我的未来一样，没有通向任何地方。
　　一阵沉默之后，赵希婷先开口，“恭喜你，奥运冠军。”
　　大艾没有回答她，只是给她空了的酒杯倒酒。
　　“你里面有个死掉的小女孩。”他说，“我一直在想，终于想清楚了。”
　　他说的话，总让她有种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下去的□□感，难堪，又真实。
　　“你是怎么看我的？”
　　他并没有要同情或可怜她的意思，他只是单纯讲出他的感受，看着大艾，赵希婷意识到他讲的是那次在训练中心门口前楼梯相遇时，两个人的感受。
　　“生气的……”赵希婷看着他，斟酌着说，“被困住的，生气的，跟我们想法不一样的人？”
　　“你是想说我是神经病吗？”大艾有些生气。
　　“我没这样说。”赵希婷说。
　　“算了，”大艾说，“起码你不像他们，都躲着我。”
　　“别人躲着你是因为你总是生气吧。”赵希婷说，“你总是气呼呼的，任何人都会退避三尺。”
　　“什么意思？”
　　“就是大家都躲着你，不愿意靠近你的意思。”
　　大艾耸耸肩，说：“这样比较容易吧。”他见赵希婷不甚明白，解释道：“容易控制双方社交的距离。”
　　他盯着她看，黑曜石般的深色眼眸凌厉地探究着她，“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在给别人你没有的东西，你也无法换取任何人给的温暖，尸体又怎么会被温暖呢？”
　　“那我该怎么做？冷冰冰地对待别人吗？”赵希婷问，“我不知道一段关系怎样才算正常的，我也不知道付出到哪个程度才算正常。”
　　“为什么非要付出？”大艾说，“索取！”
　　“我不会。”赵希婷有些痛苦，“我不会……”
　　大艾说：“就像你跟阳跃这段关系一样，你一直跟着他走，你从不向他索取，从你空空的身体里面掏出了空的东西给他，你浪费了他的心。”
　　大艾说得没错，赵希婷无力也无法辩解，她难受得仰起头，希望能把眼泪逼回去。
　　大艾又将她酒杯倒满酒。
　　“大艾，”赵希婷喝了两口酒后，问：“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不喜欢，又吵又脏。”大艾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我觉得还不错，有可爱的人，也有可爱的东西和风景。”赵希婷说，“可为什么有一点可爱的世界，却无法让人充满活下去的欲望呢？”
　　“你又不向这个世界要东西，它再可爱有什么用。”大艾说，“问题在你身上，别怪世界。”
　　赵希婷哈哈大笑，眼角又流下眼泪，“要是早几年遇到你们就好了。”赵希婷忍不住要与大艾碰杯。
　　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巨大“砰”的一声，一个火球“啾”地窜上天，接着爆炸成一个大火花，大艾带着赵希婷走到前面的平地上，两人都没说话，安静欣赏着一个接一个的烟花盛放。
　　烟花结束后，赵希婷回到石阶那里，阳跃已经站在门口了，他黑着脸，隐忍的怒火几乎要盖不住了，他冷冷对她说：“开席了。”
　　阳跃撑着门，赵希婷进去之前，问大艾，“你一起来吗？”
　　大艾耸耸肩，摇了摇酒瓶，说：“我喝完才回去。”
　　阳跃用力拉住赵希婷的手腕，将她带回宴会厅。赵希婷坐在阳跃旁边，但阳跃没有看她，没有跟她说一句话，直到庆功宴结束。
　　阳腾开车过来接他们回去，阳跃坐在了副驾驶，一声不吭，阳腾逗他说话也只是问一句打一句。
　　后座傅扶光居中，何婉和赵希婷坐两边，车里开了暖气，有些局闷，赵希婷喝了不少酒，问：“能开一点窗吗？我有点难受。”
　　“当然可以。”阳腾把她那边的窗子降到一半。
　　车在等红绿灯时，一辆重型机车停在了副驾驶那边隔壁车道，阳腾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看得出开机车的名字是个身材姣好的女性，后面载着一个穿西服的男人。
　　机车后座的男人似乎听到声响，他转头看了一眼这边的车，忽然他把护目镜向上扳，看向汽车后座的赵希婷。
　　大艾。
　　两人视线对上了。
　　谁都没说话，但是有一种一触即发的拔刃张弩的氛围，连空气都要凝结起来，让人呼吸困难。
　　阳腾面无表情地看着交通灯上面的秒数倒数，心里却焦急不已，好不容易转灯了，他赶紧踩上油门赶紧走，再等下去，阳跃怕是要下车把那个人打一顿了，他看阳跃脖子上的青筋都要迸出来了。
　　按路程的远近，阳跃和何婉最先下的车，然后是傅扶光，最后车里就只剩赵希婷和阳腾了。
　　“你们两个又吵架了？我看他气得不轻。”阳腾笑道，“嘴巴都要撅上天了。”
　　赵希婷回答，“没吵架，就是我跟大艾一起喝了点酒。”
　　“难怪。”阳腾说，“下车连再见都不跟你说了。”
　　赵希婷苦笑，开口说：“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赵希婷的态度既认真又严肃，让阳腾也正经起来，“你说。”
　　“阳跃给了我家里三十五万。我想先放三十五在你这，合适的时候你帮我还给阳跃。”
　　一听就是很棘手的差事。
　　阳腾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赵希婷，“三十五万，你可以不用太在意，阳跃他能负担得起。”
　　“我知道。”赵希婷说，“但我过不去我自己这一关，那不是他的责任，那甚至不是我的责任，却因为我落在他的头上。”
　　看来这三十五万是非给回阳跃不可了。
　　阳腾说：“合适的时候你也可以自己给回他，不需要我。”
　　“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当做某件事不会发生的样子，”赵希婷平静地说，“世事不至于那么难料。”
　　阳腾低语，“我觉得你们都小瞧了阳跃了。”
　　赵希婷听到了，她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呆呆地看向窗外，差不多是时候了，她想。
　　这次两人的冷战时间是恋爱一来最长的，其中很大的原因是阳跃过于忙碌的行程，加上都不在市内，两人没办法见面的缘故，甚至因为录制节目的时间不确定，连视频电话都无法保证一天一次。
　　以前吵架了，哪怕是相视无言，阳跃都会坚持给赵希婷打视频电话的。
　　但不得不承认，阳跃的心态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他已经登上领奖台，当着全世界的面，拿了标志着全世界第一的奖牌三次了，他现在充满了自信，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迷妹，对他报道也是充满赞扬夸奖之词，他对赵希婷对他的漫不经心感到生气，也对她的不肯低头道歉而感到被挑战。
　　胜利让阳跃的战斗欲空前膨胀。
　　胜利让他飘飘欲仙，有些无法自控的腾飞在半空中，阳跃开始冷着赵希婷，希望她先认错服输，却忘了这招对她来说最无效。
　　有时候思念赵希婷的心情会引起他空虚感，阳跃对这种策略带来的征服感产生莫名的厌恶，可录制节目和拍摄广告带来的新鲜和刺激，使他忽略这种空虚。
　　短暂返回市内的阳跃，在收到赵希婷约见面的信息之前，其实已经开始盘算怎样跟赵希婷和好了，收到短信后，又一次尝到胜利的滋味让他心情大悦。
　　但阳跃不知道，他已经陷入一场赌局中。
　　赵希婷从晚上八点就开始等待，一直等到第二天的早上八点，悬着的心终于落到谷底，她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这场赌局，她一开始就预料到结果，但不代表，她不期待意料之中的惊喜，不是不伤心的。
　　赵希婷拉上窗帘，上了床盖上被子，既疲倦又清醒地躺着。
　　她对阳跃，有着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了解。
　　她从来未怀疑过阳跃对她的爱。
　　她也知道过了这段狂欢期后，阳跃就会慢慢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这段时间，就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曾经无数次，赵希婷想过要是再早几年认识他就好了，再早一点，在她没有完全对世界失去欲望之前。
　　只是谁都不知道，几年前，碰到阳跃的不是赵希婷，而是傅扶光。
　　那时傅扶光还在国内，跟着父亲去调研了去了一个小县城，而阳跃正在那件事的风波中，他跟朋友去散心，两个人在那个小县城的一间陈旧闷热的小羽毛球馆被随机凑成组合，作为对手进行羽毛球男女混打比赛了。
　　傅扶光羽毛球打得很好，而阳跃是新手，几个回合下来，傅扶光这组就遥遥领先了，但是阳跃没有气急败坏，他沉着冷静，在失败中不断学习，迅速成长起来，最后虽然还是输了，但赛前和赛后，他的水平有了质的飞跃。
　　傅扶光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此后在网上再看到他的相关信息，她一点儿都不相信，因为那个在赛场上面对失利都能泰然处之的人不会是个媒体所说的纨绔子弟。
　　这件偶遇的事傅扶光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
　　阳跃失约后的第二天，他又必须到其它地方去跟队员一起拍摄队里赞助商的广告，无法推迟，等他返回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可他没想到，到家的时候，赵希婷已经在家里等他了。
　　他充满惊喜，带着愧疚的心情准备拥抱她时，余光看到她的行李箱，欣喜的心情一落千丈，他不由得提高音量，大声问：“你收拾了行李箱要做什么？”
　　赵希婷开门见山，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过程，直接说：“阳跃，我们分手吧。”
　　阳跃如招当头棒喝，他血气上涌，脑袋嗡嗡作响，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
　　他一大步跨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赵希婷面前，蹲跪在她跟前，用力地握住她颤抖着的冰冷双手，眼睛无法控制地开始泛红起来。
　　“你是在惩罚我是吗？”他将她的手捂着自己胸口，“我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你了，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子。”
　　“我约你的那天晚上，你说了去一个很重要的酒会，”赵希婷问，“傅扶光也去了吗？”
　　“去了。”阳跃立马就回答了，“我和她之前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她是一个很好很值得交的朋友，在跟领导们交往方面能教会我很多东西，但是她不是我和你之间的阻碍，相信我。”
　　赵希婷看他的样子，眼眶也湿润起来，不管在心里预演了多少次，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你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呀阳跃，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信你神经粗到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阳跃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他盯着赵希婷，说：“如果是因为她，没问题，我再也不跟她见面了。等这阵子忙完了之后，我除了陪你和训练，哪里都不去了。”
　　“我提起她，不是想你说这些，”赵希婷拭去他流下的泪滴，“是想跟你说，我不是陪着你的最佳选择。”
　　“就是你，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阳跃执拗地说。
　　“可是阳跃，”赵希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状态越来越差了，我已经没办法跟你继续下去了。”
　　阳跃呜咽一声，像受了极大的创伤，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你好狠，非得往我心里捅刀子。”
　　赵希婷一刀接一刀，刀刀致命，“阳跃，放了我吧，我们继续下去，我可能活不下去了。”
　　阳跃喘着气，企图在刀雨中活下来，他伏在她腿上，卑微地哀求，“分手绝对不行。”
　　赵希婷嘴皮子动了动，阳跃捂住她的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几乎是哀求道：“别，别说……”
　　她对于如何扎中他心里最脆弱的部分，特别拿手。
　　可赵希婷没有给他活命的机会，她拉下他的手，特别冷静的说：“阳跃，我要去国外读书了，offer和签证都准备好了。”
　　一句话像十余米高的海浪铺天盖地地将一切都摧毁了一般，阳跃双眼红得可怕，他有些无法接受，伸手就给了赵希婷一耳光，似乎这样就能拭去她讲过的话。
　　力气没有很大，他却马上就后悔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她丢在地上践踏。
　　“准备好了？”
　　他想起她是一年前就开始准备德语考试，她从那个时候就想着甩开自己了？
　　强烈地背叛感让他口不择言，他站了起来，怒不可遏，“是因为大艾吗？”
　　阳跃想起庆功宴的那天晚上，他在二楼平台那里看到赵希婷和大艾一起出现在一楼偏僻处的平地上，当时只是愤怒赵希婷放着自己不管，如今一种透彻心扉的寒意和痛苦更是浸淫了整颗心。
　　“你他妈是看上了他想甩了我是不是？赵希婷你别太，太……”
　　太什么，阳跃却说不下去，赵希婷受到伤害的表情让他又像得了大病一样，浑身打起颤来。
　　他真的，不自觉地让她受了好多伤害……
　　阳跃脱力地往后退了几步，“读书就读书，为什么非分手不可？”他自动将话题倒带回去了，“我可以等你。”
　　赵希婷看着他，阳跃一颗接一颗泪滴落到了她的心上，她心一抽一抽地，终是无法全然狠下心，“这样好不好，你下一次冬奥会，再拿了冠军，我们再联系一次，如果还愿意在一起，就继续在一起。”
　　“不好，就这样，你去读书，不分手。”阳跃不肯松手。
　　“阳跃，就算你坚持不分手，我在国外遇到合适的男人……”
　　“别，别说。”阳跃又哆哆嗦嗦地恳求道。
　　赵希婷没有迟疑，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拍了拍阳跃的肩膀代替再见二字，拉起行李箱离开。
　　阳跃没有转身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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